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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陈家阴宅

    我叫张魂一,今年十九,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村里人都喜欢倒过来叫我一魂,乍一听怪吓人的。

    在我出生那年,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所有水井在一夜之间,全部枯竭,不仅如此,村前通往后山的杏也干枯见底。

    淤泥中露出了一具龙骨,此事还惊动了当地有关部门,后来听说不是什么龙骨,只是一具水牛遗骸。

    村长找我爷爷询问枯水的原由,我爷爷是上风村的风水先生,小有名气,十里八乡但凡遇到鬼神之事,都会找他。

    用我爷爷的话说,村中的水之所以消失不见,全与龙王祭子有关,换句话说,是被龙王带走了水汽。

    当村长问我爷爷消失的水几时回来时,我爷爷神秘一笑,指了指正在襁褓中酣睡的我,说道:“那得问我孙子。”

    上风村位于云岭山区,少与外界接触,村中老人大多迷信,加之我爷爷又是风水先生,故而听了这话之后,村里的老人在看我时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有惊讶,也有疑惑,更多的是好奇,那些年青点的,自然不信,认为我爷爷就是个江湖神棍,整天神神呼呼,鬼精鬼诈的。

    当所有人走后,村长拉着我爷爷,小声问道,“你这刚添的孙子,有大来头啊!”

    爷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可不是。”

    “老张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他是什么来头?”村长对我爷爷的话坚信不疑,很多次,他的话都应验了。

    在村长心里,我爷爷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爷爷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不过在他盯着我的脸,看了老半天之后,说道:“今夜子时过后,水就自己回来了。”

    村长点头,不再多问。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子时一过,井中之水咕咕上涨,村前的杏也恢复了原貌。

    自那以后,爷爷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城里的富人,亲自前往山中,步行几十里,请我爷爷出山,为他们看风水。

    长大以后,爷爷告诉我,是我成就了他。

    一开始我并不理解,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家摆脱了贫困。而我,也有钱上得起大学。

    由于名字太过奇葩,从小到大没少受同学们的白眼,我曾经问我爷爷,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

    爷爷说我三魂不齐,命魂有缺,而且五行缺水,必须在名子里加个一,才能保全命魂,如若不然我活不过十九。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掌握了阴阳五行的知识,后天八卦中,一代表坎,坎为水。方位正北,色属黑。

    我那时还小,虽不懂其意,但听得多了,也就记下了。

    十六岁生日那天,爷爷给了我一本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蝇头小字,是有关风水的手抄本,让我妥善保管,不要遗失,并告诉我,这世上找不出第二本,还让我空闲时候仔细研读。

    用了三年时间,我才记住上面内容。

    大学生活枯燥无味,一放假我便早早的拖着行礼回到了山中老家。

    正赶上爷爷给一户姓陈的人家看阴宅风水。

    由于爷爷新收的徒弟拐了脚,行动不便,爷爷便让我充当他的小徒弟,我本来不愿意,想着爷爷的行业比较神秘,自己又对鬼神之事也较感兴趣,便答应下来。

    但我提出了要求,东家给的钱必须平分。

    爷爷为此,没有少骂我,只道我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巴不得他早点死,好套走他的棺材本。

    白事就是跟死人打交道,但爷爷只负责给死者看阴宅,处理一些特殊事件,比如诈尸,尸体滑棺,算亡灵吉时。

    算时辰看似简单,却需要掌握庞杂的星象知识,以及拗口难记的五行种属,风水择日不同于其他,时辰算不好,是要死人的。

    剩下的就是交给那些会跳大神的师傅完成,这也是业内分工,谁也不说破。

    阴宅要比阳宅复杂的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最常听到的便是寻龙点穴,这是风水先生必须掌握的技术,龙、砂、穴、水、向也是考验风水师是否有真本事的标准之一。

    风水一词,来源已久,古人认为,一命二运三风水,四姓名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拜神,九交富贵十养生。

    可见风水是与命运相连,关系一个人日后成就的。

    在风水师眼里,每个人的死,都有其固定时辰,对后代皆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人出生时看八字,可推算此人一生,是富贵还是贫穷。人死之后,也有一套推衍法则,同样是死,却分三六九等。

    有人说,生的好可衣食无忧,金装玉撵,绫罗绸缎,富贵逍遥,安度一生。

    其实,死的好才是风水学中最为神秘的术法现象。死大体分为三种,一种为病死,一种为意外死,一种为老死。

    老死也是我们常说的寿终正寝,这属于自然死亡,能自然老死的都是福德不亏之人,对子孙后代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福音,三代内必发迹。

    病死和意外死都不是正常死亡,对于子女后人都有一定影响。阴宅风水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古人希望能通过改变死者风水,校正磁场,为死者提供一个安逸住所,借助山川河流的自然力量来强化祖脉,庇护后世子孙,富贵安详。

    张家祖传的风水秘术承袭于唐僖宗年间的当朝国师,杨筠松。杨筠松官至金紫光禄大夫,掌灵台地理之事,为唐朝着名的地理风水学家。

    名益,别号玄赤,世称“救贫仙人”。

    着有《疑龙经》、《撼龙经》、《一粒粟》、《天玉经》、《都天宝照经》、《天元乌兔经》等着作。

    这些书我都看过,也不知道爷爷是从哪儿找来的,有时候感觉爷爷挺神秘,说这是秘笈,只有我们家有。

    行内人称风水祖师为杨公。

    杨公秘笈里有一段关于死者时辰对子孙后人的详细解读方法。有一套专门的掌法口诀,称之为,亡人排山掌。

    这种解密之法,我早已经掌握。

    不但掌握了此法,我还会画一些驱邪避煞的符箓,以及开启阴阳眼的办法。

    陈家是大户,离上风村有几十里,虽是山路,好在如今已经通了汽车,交通方便了不少。听说修路的钱,是陈老太的大儿子出的。

    我和爷爷到陈家的时候,出来接待我们的是陈老太的小儿子陈文。

    可能是知道我爷爷在这十里八乡的名气,所以说话时都很客气,亲自为我爷爷斟茶递水。相比之爷爷的待遇,我的待遇就有些寒酸,坐了半天,也没人问候一声。

    尚未脱离学生气的我,根本入不了陈家人的法眼。

    众人看我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只当我是走了关系,过来混钱的。事实上,我就是来混钱的。

    陈老太是昨天夜里下床解手时,绊在门槛上摔死的,算不上寿终正寝。之所以大老远请爷爷来,也是为了这事,听说意外死亡的人都有怨气。

    希望我爷爷为他们陈家寻一处上好的阴宅,保佑他们子孙后人,免遭无妄之灾,并能福满财满,一生平安。

    爷爷问了陈老太的八字,掐指算后,朝着灵堂走去。

    此时的灵堂已经布置妥当。

    灵堂两侧摆满了亲朋送来的花圈,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正中摆放的大红色棺材由两条长凳担着,大大的奠字,对正大门。

    无形之中烘托出的悲哀情绪,让我不由一震。

    棺材用的是柏木,柏木五行属阴可护阴魂,纹理细腻,质地坚硬,耐水防腐,可起到安魂定魄的作用。

    棺材之所以用长凳担着,是对亡灵的敬畏,同时也是为了避免猫狗的侵扰,避免诈尸一事的发生。

    古人认为,棺是人死之后寄托尸身,承载祖脉的器物,对尺寸大小,内部结构都有着细微要求,没下葬之前,棺材是不能落地的,不然会对家主不利,严重时会导致主家家破人亡,甚至绝户。

    下葬时所挖的墓穴深度,都有一定讲究,包括墓碑要埋地下多深,都在风水师的心神之中,并不是每一座墓碑所埋下的尺度都一样。

    这得根据亡者的八字以及死亡时间来确定,还要规避当天的下葬凶时,也就是行内所讲的罗天大退时,其中天干必须相生,这样地魂才能扎根,地支必须六合,不能有刑冲破害,最后通过复杂的算式,推衍出来。

    以上这些,由不得风水师半点马虎,任何的细微差异都有可能影响死者后人的运势。所以,风水师的品德极为重要,这也是秘不外传的根本原因。

    风水师要想整一户人家,简直太简单了。所谓的杀人于无形之中!便是指的风水术数。

    人死之后,要经历几个过程,根据地方风俗的不同,经历的过程也不太一样,但大致包括送终、更衣、报丧、烧阴车、送纸、吊纸、磕孝头、批榜。

    我毕竟是跟着爷爷混过的,所以胆子也比较大,学着爷爷的样子,直视棺中陈老太的遗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看的不是陈老太而是一具没有血色的惨白面具。

    但我知道,在这惨白的脸皮下,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由于我扮演的角色是学徒,所以只能听爷爷指挥。

    “检查一下陈老太脚上的寿鞋有没有穿正。”

    我这才注意到,陈老太是裹过脚的,陈家人为她穿上的鞋袜明显不合脚。

    “陈奶奶勿怪,我替你把鞋袜穿好,这样你在阴间行走就不会摔跤了。”我嘴里嘀咕几声,给陈老太行了一礼,这才伸出手来给她整理。

    也不知是我太过紧张,还是陈老太的痒点较低,我居然看到她的脚动了一下。

    我猛的一缩手,后背瞬间冰凉。

    我以为是错觉,愣了几秒,壮着胆子为陈老太穿好右脚的寿鞋,却听到有人发出“咯咯”的笑声。

    若大的灵堂在我和爷爷进来之前,其他人都被我爷爷赶出去了,这声音会是谁的?

    我下意识看向陈老太干瘪的嘴巴,并没有发现异常,难道是我听错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臭小子,毛手毛脚的如何学得真本事,去取道安魂符来。”爷爷用脚将我踹开,把我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支开我,还是另有原因。安魂符即使是用,也不该是现在。

    这时陈文从门外进来,爷爷头也没回,直接指向陈老太脚上的寿鞋,问道:“没有信的?”

    陈文惭愧摇头。“找过了,没有。”

    爷爷没有说话,把我叫了出去。

    “陈家的阴宅咱们看不了!”

    “可是,咱们三千块钱都收了!”从来没听说,还有爷爷看不了的阴宅,我有些惋惜的瞟了眼爷爷左边那个鼓鼓的口袋。

    煮熟的鸭子,难道就这么飞了!

    爷爷正要训我几句,迎面驶来一辆豪华轿车。

    “张魂一?你来我家做什么?”车上下来一个长发美女,语气很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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