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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脱身？除非死。但我太懦弱了，不敢轻易去死，或许是我还不够绝望。</p>

    夙锦宫里的血腥没了，一切照旧，但私底下所有东西都变了样，宫婢们变得更沉默，乳娘和楚楚变得忧郁，而我整日杯弓蛇影，每到深夜怕得睡不着觉。</p>

    我终于折腾病了，莫明其妙烧得烫手，人蔫萎无力躺在榻上。太医对此束手无策，他甚至还与乳娘说了难听的话，说我快要死了。</p>

    他们以为我晕迷故肆无忌惮，其实我一直很清醒。之后，乳娘不敢把太医的话告诉我，强颜欢笑替我喂药。</p>

    “乳娘，没事。我不会死，我还不想死……”</p>

    我虚弱，使了浑身力气方才说出这么句话。乳娘瞠目，惊讶地看着我，我不由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就像她摸着我那样。</p>

    乳娘哭了。这次终于轮到我来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变好。</p>

    岁月荏苒，转眼入了冬——我最不喜欢的季节。</p>

    自我生病以来，没人来探望我，作为卞京皇后，没一个人来探望我。</p>

    我向乳娘打听慕昭卿去了哪儿，乳娘说他早就被燕帝派去大封，帮我王兄赈灾救民。</p>

    大封的百姓有救了。我万分欣慰，心想如果这次慕昭卿能带上我多好，我也能回家看看。</p>

    如今我能独自下地。乳娘怕我冷，在夙锦宫中燃了许多炭炉，暖得就像春日。我坐在窗边小榻上望着纷洋的雪，偶尔伸手接过几朵，看着它慢慢地融化于手心。</p>

    我忽然想起父王弥留时说，若我想他了，他就是风，他就是雨。我到了卞京，他定是化作雪来看我。</p>

    顷刻间，我不再孤独，甚至是高兴起来，我打开关闭许久的宫门跑到园中，敞开双臂与雪共舞。</p>

    风扬裙裾，我舞起妃红的披帛，踮起脚尖轻盈款摆，我是这风，也是这雪。我沉醉于这冰冷天地间，开怀敞笑。</p>

    舞过之后，我得了风寒，不过之前的怪病竟然不治而愈。我又能活蹦乱跳和点点疯玩了。</p>

    点点长得又大又壮，立起来和我差不多高，它可比守卫有用得多，谁敢对我不敬就狂吠呲牙。有的时候，点点会对宫墙乱叫，而且这个叫声格外凶狠。大概墙外有人吧，我也懒得去知道。</p>

    自承阳至夙锦宫闹过之后，我与慕昭云鲜有见面的时候，即便有也是为了让我这挂名皇后撑场面。。</p>

    慕昭云越来越冷漠，几次碰面，他的眼神都很迷离，不看我也不看承阳。承阳与他说话，他就浮起疲惫的笑，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柔多情。不过承阳对他一如既往，为他端茶递水时，一抬手就露出狰狞伤疤。</p>

    忽然之间我很可怜这个女人，她所有幸福，所有期望都紧锁在慕昭云身上，他是她的命，不，比命还重。</p>

    妾是丝萝，愿托乔木。乔木被丝萝得紧了，正逐步枯萎，可丝萝半点都不知。</p>

    是乔木太傻，还是丝萝太痴？</p>

    看来这个宫里谁都过得不快乐。</p>

    过完年，王兄来到卞京谢恩，我听说大封救灾得力，百姓重新过上安稳日子，心里十分高兴，一是为了大封，二是因为他回来了。</p>

    王兄办完正事之后顺便探望我，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瘦了。”</p>

    我终于在他口里听到几许关心，可这点慰藉全然比不了我所遭受的一切。我朝他笑笑，不说话。</p>

    王兄垂眸，眼神闪烁不定，半晌无言，他似乎觉得有点尴尬，于是扯起嘴角，假意笑道：“这次本王带了不少东西，有你最爱吃的柿饼。”</p>

    “我早就不喜欢吃柿饼了，不过多谢王兄了。”</p>

    “啊，是王兄疏忽了，下次再带别的东西给你。对了，上个月王妃生下个龙子，我们大封有后了。”说着，他把眼移到我的腹上，然后慢慢凑近我，小声问：“你何时有消息？你得想法子讨燕帝欢心才是呀！”</p>

    我不想回答，故意转了话茬问他：“韩凡在哪儿？他这趟没跟你来吗？”</p>

    王兄不悦地扁下嘴，哼声道：“他的妻即将临盆，为兄让他留在大封。看看，你都嫁过来这么久，还比不上人家……”</p>

    韩凡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人告诉我？</p>

    我两耳嗡鸣，魂魄不全。</p>

    这事为何没人告诉我？！</p>

    “为兄忘记说了。韩凡娶的是左相千金，陆大姑娘。”</p>

    陆大姑娘？我认识……她长得张圆脸，笑起来有酒窝，她个子不高，与韩凡不相称。</p>

    我心隐隐作痛，这回他彻底离我而去。缓过神后，我笑着说：“陆姑娘长得漂亮，与韩凡很般配。王兄，请你替我恭喜他俩，走时再捎点东西过去。”</p>

    我装作不在意，我想王兄还是看得出来。他应该知道当初我多么喜欢韩凡，应该知道自己捧打鸳鸯。</p>

    “为兄定当代劳，你放心吧。”</p>

    王兄说得很轻巧，似乎什么都不知道。</p>

    我喝口茶，将淡淡的苦涩泯下，不以为然地岔话。</p>

    “听说此次隽王也去大封，不知他为人如何？”</p>

    王兄抬眸看看我，目光顿时犀利起来。</p>

    “你问他作甚？”</p>

    ☆、琉璃</p>

    王兄毕竟是王兄，与我同一血脉，我稍有不慎，他就能嗅到些许。其实在他面前，我也不必忌讳，直言道：“我与慕昭卿是好友，我刚到宫中，他一直照顾我，所以这次他去在大封我也想问问。”</p>

    王兄很不悦，他拧起眉头数落道：“你是皇后就应该做出表率，怎能与别的男子说话？这事你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千万别让燕帝知道！”</p>

    我听后冷笑几声，王兄三句话不离燕帝，真是大大的忠臣。</p>

    “王兄，自我嫁入卞京以来，你有没有关心过我，问我过得好不好？”</p>

    王兄支支吾吾，说：“卞京富饶。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过得差呢？”</p>

    “不，我过得不好！慕昭云时常打我，他妹妹承阳公主还到我宫里来闹。除了乳娘和楚楚，我都没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p>

    说罢，我直勾勾地盯着王兄，想知道他如何回应。</p>

    王兄急怒起来，恨铁不成钢。</p>

    “你怎么能连名道姓称呼燕帝？！他打你定是你不懂规矩！你忘了出大封时，为兄怎么教你的吗？你……你真是丢大封脸面！”</p>

    我被他说成千古罪人，就是因为我没讨得燕帝欢心，坏了他的好事。</p>

    我冷笑，嘲讽道：“若我是丢脸，王兄怕你连大封的里子都丢尽了。”</p>

    “你……”王兄被我气得眼歪鼻斜，他站起身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一边以食指轻叩太阳穴，一边沉思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本王再送一批美人过来，总有一两个能讨燕帝欢心，啊呀，真不知燕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p>

    我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开，我走到门处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