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
</p>
温柔待他，百般迁就，有求必应。</p>
可积日累久，宋琏之非但没有被打动，反而嫌他寡淡无趣，转头便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p>
他就像被拒收的那捧矢车菊一样，也被宋琏之一道拒之门外，不容靠近半分。</p>
从那时起，骆阑笙就不再抱有幻想。</p>
既然滴水难以穿石，那么一意孤行也好，强取豪夺也罢，他就算绑也要将宋琏之绑在身边，哪怕宋琏之恨他，他也无法容忍宋琏之与旁人白头偕老，只施舍他某个无足轻重的路人角色。</p>
他有权有势，为何要舍近求远，演那痴心人苦求不得，含泪成全的悲情戏码？</p>
他要将宋琏之攥在手里，看得见，摸得着，五年，十年，只要锲而不舍地守下去，一厢情愿也能磨成两情相悦。</p>
再不济，宋琏之也会习惯他的存在，没有情感上的爱慕，就培养经济上的依赖，肉体间的默契，宋琏之掐着他的脖子，却不得不张开双腿，同他四肢交缠，热烈迎合，他们反复地撕扯，妥协，直至麻木，磕磕绊绊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最终算是他赢。</p>
因此当宋家落难，骆阑笙并未出手相助，他在等，等宋琏之找上门来，再卑鄙地趁火打劫。</p>
他提出的两个条件，说到底，不过是想在宋琏之身上多套几重枷锁。他不在意有没有自己的子嗣，但他不介意用一个无辜的生命来绑架宋琏之。</p>
不出所料，在现实的压力下，宋琏之向他低头，把自己像货物一样卖给了他。</p>
骆阑笙原本打算先晾他一阵，锉锉他的锐气，再一步步强行驯服。</p>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当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触手可及，他又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p>
明明下了决心要冷待他，可宋琏之皱一皱眉头，他就忍不住嘘寒问暖，连喝口水都怕他烫到舌头，又怎么舍得叫他在自己身上吃一点苦头。</p>
宋琏之是他的宝贝疙瘩，心肝肉，凶不得，骂不得，碰一碰就能让他痛得锥心刺骨，才叹了一声气，他就开始反省自己近来的种种不周之处。</p>
他们的缘分来得太早，实现得太晚，那一瞥惊鸿，乱了多少年心曲，纵使不识情滋味，少年悸动，春潮初萌也一应予了他，这一生栽在他手里，骆阑笙认命。</p>
“所以，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p>
“宋琏之，从九岁到二十九岁，你一直是我的心之所向。”</p>
“我爱你，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爱你。”</p>
骆阑笙站在那间上锁的屋子前，在数字盘上输入了他的生日。</p>
短促的电子铃结束，门锁“咔哒”一转，骆阑笙握住门把，向他伸出了手，目光温柔深邃。</p>
宋琏之攥着手里的小帕子，神情迷茫，愣愣地把手覆了上去，故事才听到一半就丢了魂。</p>
骆阑笙笑了笑，轻轻将他往前一拉，同时打开了那扇门。</p>
站稳的那刻，宋琏之已经踏进了这块陌生的区域。</p>
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铺着浅色的实木地板，除掉开了门窗的墙，剩下的两面挂满了他发表过的一系列作品，以及大量精心装裱的照片间夹其中。</p>
骆阑笙靠在门边，环顾着屋内的陈设，撇过了眼，淡淡道，</p>
“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常常坐在这间屋子里。”</p>
“看着你的画，思考下一次该用什么借口约你见面。”</p>
宋琏之心神恍惚，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面墙前，抬眼即是千百个自己。</p>
有的坐在街头长椅上发呆，有的抱着画板在广场写生，还有的扒着咖啡厅的橱柜，似乎在纠结搭配下午茶的小蛋糕。</p>
“之之啊......”</p>
骆阑笙很浅地叹了一声，落寞也散在了那口气里。</p>
“你看，这样大的一间屋子。”</p>
“我攒了很久，才把画攒到铺满墙面的数量。”</p>
“可到墙铺满的那一天，你却依然不愿回头看我一眼。”</p>
宋琏之伸出手，指尖触上冰凉的镜框，心脏抽痛，一眨眼，竟簌簌淌下一行泪来。</p>
反光的人像浮于玻璃平面，就好像是相片里的人含笑而泣。</p>
他对骆阑笙颐指气使了整整两年，一次次摔碎他的真心，可他却像没有痛觉似的，把那些碎片拼了又拼，再完整无缺地捧了出来，明明塞得那样强势，被践踏了却不曾有过怨言，只会默默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折腰去捡，不厌其烦。</p>
可这个人真的不会痛吗？</p>
他孤孤单单地坐在这间屋子里，看着这些死物由少增多，他却依旧孑然一身的时候，心里当真没有一点难过吗？</p>
宋琏之稍一想象，心就痛得像受了凌迟，每一刀都是亲手划下去的，刀刀见血。</p>
“抱歉，当时利用了你的难处，威胁你跟我结婚。”</p>
“因为我...别无他法了。”</p>
骆阑笙自嘲地笑笑，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的晦暗。</p>
等他整理好心绪，再次看向宋琏之，对方已经转过了身，抽泣着，眼眶的泪水一串赶着一串，像流不尽一样，把脸浇得湿透。</p>
骆阑笙愕然，要说的话都忘了干净，立马上前搂住了他。</p>
“不哭了，不哭了。”</p>
“都是我不好。”</p>
骆阑笙拍着宋琏之颤抖的背，心也揪成了一团，只能反复地道歉。</p>
宋琏之摇了摇头，从他肩上抬起脸，断断续续地抽噎道，</p>
“对不起....”</p>
“是我...是我不好...”</p>
宋琏之后悔了，对骆阑笙极为宝贵的那段回忆，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故意丢掉的。</p>
五岁那年，母亲离开了他和父亲，年幼的自己无法接受现实，便刻意封存了那一段记忆。</p>
他很努力地忘记，年复一年地模糊处理，渐渐地，那年遇到的人，发生过的事，都粘连成了混沌的一片，只有最令他痛苦的部分，还顽强地保留着明晰的线条，伤他于无形。</p>
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回忆，脑子里都是白蒙蒙的一团，他想不起他们的初见，他想不起骆阑笙，他把骆阑笙关在记忆的门阀里，却不负责任地弄丢了钥匙。</p>
宋琏之摊开手帕，摩挲着掉色的小熊刺绣，泪流满面，泣不成声。</p>
“我...我好讨厌...我自己...”</p>
骆阑笙捧住他的脸，用指腹给他抹掉眼泪，额头抵了过来，轻轻蹭着他的额心，哄道，</p>
“那怎么办，我最喜欢宋琏之了。”</p>
“从他还是小朋友的时候就喜欢他。”</p>
“即使他不喜欢我，我也擅自喜欢了这么多年。”</p>
宋琏之听了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几乎能感同身受那种求而不得的心酸。</p>
“我...喜欢...”</p>
宋琏之紧紧抱住骆阑笙，倾尽全力，隔着胸膛，两颗心撞在一处，相互依偎，烫得好像要融化彼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