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27章
“……我没有。”
祝生咬住唇,乌黑的眼瞳里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潋滟的水光几欲沾湿他的眉眼,而那轻轻蹙起的眉只衬得少年越发楚楚可怜。祝生抬起手,指尖似是无意间划过男人的掌心,随后又拽住他的衣袖,泫然欲泣道:“舅舅,疼。”
靳寒川半阖着眼,并不搭腔,只是稍微松开手。
过了一会儿,祝生轻轻地问道:“舅舅,你还记不记得外公是怎么和你说爸爸……还有我的?”
靳寒川挑起眉,没有看祝生,轻描淡写地说:“一个是废物,另一个……是一条可怜虫。”
祝生歪着头无声地笑,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来,“外公那么讨厌我和爸爸,才不会这样说,这样、这样太温柔啦。”
少年既有着不可方物的明艳,也有着不胜风凉的脆弱,遑论哭泣时湿漉漉的眼神与稍软的尾音,惹人怜爱到了极致,只让人想要将其占为己有。靳寒川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他不讨厌你。”
“他讨厌的。”祝生摇了摇头,望着靳寒川,说:“外公讨厌我、妈妈讨厌我,就连舅舅你也是……你也是讨厌我的。我什么用也没有,只会哭个不停,就和金丝雀一样,只有获得别人的宠爱,才可以活下去。”
“是啊,我讨厌你。”
靳寒川居高临下地盯住祝生,“我喜欢金丝雀,我喜欢既漂亮又乖巧的金丝雀,而不是你这样——总是在撒谎的小骗子。”
祝生失落地垂下眸,浓密而卷翘的眼睫轻轻地颤了几下。
“但是你太合我的心意。”过了许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再度捏住少年的下颔,力道却温柔许多。靳寒川眯着眼睛,嗓音沉沉道:“你天生就不该拥有自由。你漂亮、精致又柔弱,生来就是一只金丝雀,应该关进笼子里,养在身边,你会的应该只有如何讨好与取悦你的饲主,而不是现在这样……四处招惹别人,让人一再为你心软。”
说着,靳寒川俯下身,才哭过的少年宛如为一枝雨水所打湿的蔷薇,他的一个吻落在那玫瑰色的眼尾处,靳寒川似笑非笑地说:“哭起来……果然可爱多了。”
祝生抬起眸,顺从而安静。
系统真心实意地夸奖道:“生生,你太厉害了吧。”
祝生抿着唇无声地笑。
接下来的半个月,谢清让都没有来学校,祝生倒是得以按时回家,但是他没有忘记给谢清让发短信或是打电话,尽管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而到了五月底的时候,学校又给高三年级放了最后一次月假,他们即将迎来六月份的高考。
班主任一走,佘已就忙不迭跑过来,她笑嘻嘻地问祝生:“生生,你要回家还是去哪里呀?”
祝生回答:“去自习室。”
佘已故弄玄虚地说:“昨晚我夜观星象,生生你今天会走桃花运的。”
祝生弯着眼睛笑,“什么桃花?”
佘已吐了吐舌头,把包包斜跨到肩上,跟祝生挥了挥手,“生生,下个月再见啦。”
祝生点了点头。
他独自往自习室走去,空旷的教学楼太过寂静,才走过楼道里的杂物室,猝不及防就让一个人扯入怀里,随即杂物的门重重关上,“砰”的一声,祝生被人按在墙上,而面前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眼冷淡。
是谢清让。
祝生抬起脸,笑得眉眼弯弯,明艳而动人,“亲一亲我。”
谢清让没有说话,只是依言低下头来,他从祝生的眼尾往下吻,无论是那淡色的唇、雪白的颈侧还是漂亮的锁骨,都无一遗漏,祝生在谢清让的怀里轻轻喘息,谢清让搂住他的腰,垂眸望向少年情动以后玫瑰色的脸庞,哑声问道:“今晚……去我那里?”
祝生趴在谢清让的怀里摇头,“六点有人来学校接我,接不到的话,舅舅会生气的。”
谢清让皱了皱眉。
“你说过的,毕业以后才会碰我。”祝生偏过头,尾音软得恰到好处,又带出几分撒娇的意味,“可不可以再等五天?而且下周舅舅要出国,半个月都不在这里,我可以、我可以……”
谢清让望着他,眸色深黑,“半个月都在我的床上?”
祝生又把脸埋进了谢清让的颈窝里。
谢清让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半个月啊。”
他想要的,远不止半个月。
第22章
谢清让又问:“去不去自习室。”
祝生摇了摇头,握住谢清让的手,这只手修长而优美,却又如寒玉一样,温度稍低。他的手指轻轻地掠过少年的掌纹,轻轻的,似是羽毛刮过,祝生偏过头笑眯眯地说:“我想再多看你几眼。”
谢清让捉住他的手,紧扣在指间,“不会再有下次了。”
“有十七天没能见到你。”
祝生停顿了片刻,伏在谢清让的肩上,轻声道:“我很害怕。”
“我告诉过你。”谢清让抬起另一只手,把人带入怀里,力度大到几乎要将祝生揉入血骨。他缓缓地开口道:“既然你招惹了我,即使你害怕、哭泣、哀求,我都不会让你从我的身边逃开,也不会再放你自由。”
“佘已说我今天会走桃花运。”祝生抬起眼,望入谢清让黑沉沉的眸里,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又带着几分狡黠。他笑着说:“原来是烂桃花。”
谢清让眉梢一动,抬起祝生的手,放到薄唇边吻了一下。
他垂下眸,拢入怀里的少年不止生得眉眼精致,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精雕细琢过的,从殊丽的眼角眉梢到雪白的指尖,无一不是精致到了极点,仿佛受尽造物者的偏宠。谢清让的眸色深黑,“……真想吃掉你。”
祝生歪着头,把校服的拉链往下拉开一点,露出少许白皙而漂亮锁骨,他的眼神湿漉漉的,“要不要吃草莓?”
谢清让“啧”了一声,惩罚性地咬住祝生的指尖,“我没有饭前吃甜点的习惯。”
祝生趴到谢清让的肩上无声地笑。
最后他们还是去了自习室。祝生安静地整理错题,而谢清让则在看手机,偶尔有祝生做不出来的题目,谢清让一眼扫过去,三言两语就能帮祝生把思路理清,再给他举一反三,直到塔楼的钟声在六点准时响起,一声又一声,沉闷而厚重,祝生才把笔放下来。
他蹙起眉心,沮丧不已地说:“我觉得我考不上L大。”
谢清让淡淡地说:“那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