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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羽觞停在了迟应麟那里。
他即席赋诗一首,咏赞一位公主和两位国夫人,博了个满堂彩。
迟应麟后面还有好几个人,他便没有动,在自己位上就将羽觞放下去。羽觞顺水流走,到苏阮右边最后一个男子那里,打了个转,再向下游漂时,就被侍女截住了。
“维钧是写诗作文,还是演奏一曲?”永嘉公主问完,向苏家姐妹解释,“他是个全才,什么都难不倒,就没有他不会的。”
苏阮记得方才介绍时,永嘉公主提到此人姓华,便侧头看着华维钧,等他回答。
华维钧穿一件蓝灰罗袍,简简单单没有纹饰,头上也只规规矩矩戴了纱帽,不似另外三个,服饰华丽,一看就着意打扮过。
但他样貌还是英俊的,只是肤色略深,像是经常出门,被太阳晒的。
苏阮就对他多了分好感——随侍权贵,却没从众,学傅粉那套,可见还是有些男儿风骨的。
“公主过誉了。在下方才听徐国夫人弹奏一曲,只觉心旷神怡、耳目清明,便有些技痒,想于名家面前现一回丑。”华维钧说着,转头看向苏阮,欠身道,“还请夫人不吝赐教。”
苏阮听永嘉公主夸他,也好奇此人技艺如何,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华维钧退开些许,接过侍女送上的阮咸,调弦试音后,弹了一曲《流水》。
《流水》本为琴曲,阮咸不如古琴音色深沉,华维钧用阮咸弹奏时,却仍将流水的浩浩汤汤、奔腾不绝,展现得淋漓尽致。到最后收尾时,曲声竟与水声合二为一,仿佛阮咸真的奏出流水之响。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好一会儿,苏阮才率先反应过来,华维钧早已停手不弹,他们后面听到的,确确实实是水声,不由拍案叫绝。
“当真神乎其技!”苏阮看着华维钧,赞叹不已,“我方才才真是献丑。”
苏铃也跟着感叹:“我从小听阮咸,还以为再没什么能惊讶到我的,先生如此技艺,恐怕宫中乐师都有所不如。”
永嘉公主笑道:“我原本有意荐他入宫的,但他另有志向,我也不好勉强。”又说,“维钧是真的多才多艺,待会儿咱们多把羽觞往他那里放,叫他都展示一番才好。”
华维钧笑着谦逊几句,神色中毫无自矜自傲之色,彷佛方才受到盛赞的并不是他,苏阮看在眼里,对此人又多几分好感。
之后他们又玩了几轮,到每个人都轮过了,才换了投壶等其他游戏来玩。
这时大家也都熟了,不再端正坐于席上,苏阮更衣回来,见永嘉公主和她身边的蓝衣男子都不见了,苏铃和迟应麟两个,不知怎么进了岸边柳树林,正倚着柳树说悄悄话。
水边凉棚中剩下的人,有两个一看见她回来,齐齐迎了上来。苏阮被这股殷勤吓得后退一步,转头看见华维钧独自坐着,正在拨弄琴弦,忙向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付彦之:心机!
华维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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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抚琴 ...
有侍女在旁焚了香, 苏阮坐到琴案对面,华维钧抬头向她一笑,问:“夫人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 你想弹什么, 就弹什么。”苏阮挺好奇他是不是弹琴也如阮咸那般精彩, 便叫侍女给自己拿了个凭几,靠上去听华维钧弹奏。
华维钧便不多说,左手按弦,右手在弦上一抹,动人琴音便响了起来。
苏阮凝神细听, 这曲子有些陌生, 且曲风充满慷慨任侠之气, 不是平常宴饮欢聚时能听到的, 就听得更入神了些。
两个被晾在一边的男子,见徐国夫人对自己无意,干脆回到水边席上,一边听琴一边对饮, 倒也自得其乐。
永嘉公主扶着情人的手回来时, 瞧见这一幕,不由一笑, 偷偷跟情人说:“竟歪打正着。”
她本以为苏阮会喜欢迟应麟那种年轻俊俏会哄人的, 苏铃则会喜欢年纪大一点、更沉稳健壮的华维钧,哪想到两姐妹竟然反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不落空就行。
她拉着情人悄悄入席, 此时琴曲正到要紧处,华维钧弹琴的手越来越快,琴音也渐趋激昂,隐隐有兵戈之气侵袭而来。
在场之人都觉寒毛直竖,不由自主停下手边动作,连苏铃和迟应麟都从林中走出,倚着凉棚柱子听得全神贯注。
华维钧却毫无所觉,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他和面前这张琴,而他正以琴为剑,在他的世界里锄强扶弱、快意恩仇。
坐在他面前的苏阮,听着琴曲,彷佛亲眼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身处刀光剑影之中,却从容不迫、意定神闲,手中宝剑总能毫不迟疑的刺中敌人,直到他遭遇生平劲敌!
琴声陡然尖锐,一串急促而嘹亮的乐音直直钻入众人耳中——这一刻,在场每个人都觉自己像是遭遇一场直奔要害的袭击,刚刚躲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乐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