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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够放平我的身体。
意料之中的柔软触感并没有来临,反而是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让我的身体和沙发之间撑起四十五度斜角。祝愿大笑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那这个铁刺上校真是艳福不浅。”
紧接着,我被人按着肩膀转了个圈,然后扑进了一个并不柔软、甚至有点坚硬的怀抱里。军装挺括的面料刮在我的脸颊里,我看到他肩膀上的徽章和帽檐下狭长的眼睛。我慌乱地想坐起来,双手不知道按到了他身体的哪个部位,立刻被抓住往上一抬,然后坐直了身体。
李艾罗的嘴角带着一点弧度,眼神深邃无波,他说:“今天晚上对我投怀送抱的,你是第一个。”
我不知道李艾罗什么时候坐到了我身后的沙发里,但估计我和祝愿的谈话已经悉数被他听见了。我对他说了一声抱歉,然后低下头去。祝愿在通讯器里喊着我的名字,我支吾搪塞了几句后匆匆收线。李艾罗还在看我,或者说在研究我,他的目光比铁刺还要锋利。过了良久他才说:“你打算一直坐在我的大腿上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屁股下的坐垫竟然是李艾罗的大腿。慌乱之中,我的鞋子勾在沙发腿上 ,然后不可挽回地摔了下去。李艾罗或许想捞我一把,但是没来得及,一声沉闷的响声过后,我的脑袋砸在了廊柱上。我想要笑着掩饰尴尬,李艾罗却俯过身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微微皱着眉头,伸出手指按在我的额头上。一点湿濡濡的液体挂在我的脑门上,而李艾罗透明的保护手套上留下了一点淡红的、稀薄的血渍。
就算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会放松半点警惕。
“你流血了。”李艾罗毫无感情地说。
我有些迷茫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关系,我体质就是这样,容易受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弄脏了你的手套,要不要拿下来……”
“找人送你回去。你的伤口暴露在室外会很危险。”李艾罗打断了我的话:“你姓什么,Tom?”
他一定是听到了祝愿在通讯器里这么叫我。我说:“我的司机十分钟后就到了,他会送我回去。倒是上校你,最好是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换上干净的防护手套。”
李艾罗眯起了眼睛,他说:“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Tom。”
我把双腿盘起来,极其自然地点了点头:“上校是我们大家的英雄,我当然关心您。要是上校不嫌弃,可以坐我的车。我的司机可是整个枫市技术最娴熟、最了解地形的人,还有……”
我看见李艾罗猛然站了起来,动作如同一头迅捷的豹子,然后我才听到了人群里的尖叫。
“有奸细!有复制人混进来了!”
“少将大人遇刺了!”
李艾罗的神色冷酷,手放在腰间。我看着他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把我的双手绞住。我眨眨眼睛,他已经把我牢牢地捆在了廊柱上。这个男人的军靴发出哗哗的响声,离开之前只留下来冷冰冰的一句话:“你别想骗过我。”
第三章 昏迷
无数的新闻媒体报道了圣诞夜里的那场袭击。
大体上的情形不过是这样。复制人启动了筹谋数年的拔刀计划,夜袭枫市市政厅,参加圣诞舞会的政商名流几乎全部遇难,前线指挥部高层损失超过半数,这对整个北部大区来说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在那天夜里,北部大区最闪耀的新星、军中最坚硬的铁刺李艾罗上校也遇袭身亡。他用身躯抵挡住了枪弹,把舞伴莫莉莉女士送进了避难室里。莫莉莉成为了唯一生还的幸存者。
接下来便是两日无穷无尽的轰炸,前线军队节节溃败,枫市又回到了复制人的占领下。到此刻所有人类才明白,所谓的失守不过是复制人的一场阴谋,等待着军方强硬派的自投罗网。人类失守的,并不仅仅是前线的战场,还有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后方和情报系统。
复制人重新接管枫市后,并没有做出任何报复行为。只是电视频道里复制人发言官一成不变的微笑替代了人类的新闻,宣扬着人类的虚伪和复制人的不可战胜。
“说的全是鬼话。幸好那天我提前叫司机去接你了。”祝愿不屑一顾地评价,走到厨房去给我烧热水。我不置可否地耸肩。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全是鬼话,但至少有一部分是不正确的。电视里说莫莉莉女士是唯一的生还者,而我还好好地坐在老房子里坐着看电视,只是稍微有些虚弱罢了。
圣诞舞会之后,我受了一些惊吓,加上枫市再度沦陷,刚刚回到故土的欢欣彻底偃旗息鼓了。我不再喜欢出门,每日只在家里摆弄瓶瓶罐罐、花花草草。刚刚经历了夜袭的枫市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阖门闭户,有钱人家的警戒屏蔽系统彻夜亮着,各种防护用具成了市场上最紧俏的硬通货。市民们惶惶不可终日,不知哪一日基因炸弹会袭击自己的家园。
我知道祝愿希望我回到南方去,但是我不说她也不提。每日午餐过后,我会去二楼的卧室小睡一会儿,然后在一楼的书房里待到天黑。我盼望着夜幕降临,因为只有在黑夜里,我才能去看看他。
在老宅底下数十米深的地堡里,躺着昏迷的铁刺上校李艾罗。他的身量高大,占据了我的一整张床,双脚还不得不露在床沿之外。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艾罗,安静而又苍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病号,不再会用阴郁的眼神打量我,不再会用讥诮的笑容嘲讽我。我伸手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撩开被覆盖的前额,露出额头上的伤口。他头部的伤都是圣诞夜里留下的,他身体上的许多伤疤则是经年的战争留下来的。李艾罗的身体底子很好,外伤恢复得很快,只在隔离舱里待了五天。可是人却久久不醒过来,连祝愿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闭上眼握住他的手,想起那个浑身是血从废墟里冲出来的他,想起他被我和祝愿手忙脚乱放进隔离仓的样子,想起他在舞会上把我捆在廊柱上恶狠狠看我的样子。这让我有一点发热,虽然李艾罗的手冷冰冰,可是我还是觉得被他沾染了一点热。这点热开始在耳后,然后落在脸颊,顺着动脉滑到喉头滑到心口,再滑到脐下三寸。
我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裤链上。我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
事情过后,我伏在他的床边睡了一会儿,然后给祝愿摇铃,又到了要给李艾罗注射的时候。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放着圣诞夜袭的后续,只是新闻实在是太不靠谱了。除了我、除了莫莉莉,李艾罗是第三个没有死于拔刀行动的人。可是我却并不确定,他能不能活下来。
第四章
李艾罗醒的那天,一切毫无征兆。我像平常一样为他量过体温,为他擦洗翻身,给他注射营养剂和抗生素。经过十几天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