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会议室里懵逼的几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浩康影业的制片主任就接到催命似的电话。
他赶紧接起来，应付着听了几句，突然眼睛都瞪大了，满脸都是今夕何夕的错愕和极度的不知所措。
然后，长相儒雅、说话颇有素质的制片主任，他拿着电话，猛然喊出一声：“我艹？”
他抬起眼，捂着话筒，左右看了几眼，然后对博方视频那个鼻孔朝天的高层告罪：“不好意思高总监，我这里突然有急事，我要去解决一下，我叫别人来陪同您。”
高总监从他接电话开始就不悦地皱起眉，现在更是不留面子地直接问：“什么事那么重要要你放下我去处理，浩康影业股价跌没了吗？”
“那倒不是这样的。”制片主任彬彬有礼，“就是万象视频突然表示要购买《不可能的挑战》作为下季度主推项目，张总已经带着人到楼下了，开着直升机来的。”
“……”
“……”
须臾的死静后，房间里还剩下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见鬼一般看向了尤逸思。
尤逸思拿起她的包，抬头说：“合同不是可能签不了了吗。”
宋眠和杨娜原本历来也是谈判时的主要输出，可今天她们从始至终就没一点发挥空间，就像那一排合唱罐子一样，表情呆滞放空，动作整齐划一，眼睁睁地看着尤逸思carry全场。
她背起包对她俩朝自己的方向弯了下手指，示意她们跟上来。
——“那就换一家。”
她头向门外的方向微微一偏，临走前，甚至跟博方视频的高总监挥了挥手。
看着高总监气得坐在原地两眼直瞪快要瘫痪的样子，宋眠和杨娜终于对视一眼，赶紧站起来，一左一右跟在尤逸思身后跑出去。
“尤姐！”
宋眠跟到一半，她还没经历过这么抓马又刺激的事，气喘吁吁地就赶紧问：“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我不懂了啊！我没跟上！”
尤逸思腿长走路都快，她们俩跟得都直喘气。
她头也没回，说：“我不是说了，张栋国是我忘年交吗。”
后面俩人第n次露出同时夹杂着迷惑和虚妄的恍惚表情。
“什、什么时候交的？”宋眠停了停，不死心地问。
“昨天。”
“……”
她俩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从彼此的眼中，一致地看到了“放弃吧”的字眼。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张栋国刚刚已经执行能力极强地催万象视频的人紧急列出了计划书，报到他这里来审核。
浩康影业虽然担心会和博方视频闹得不太愉快，但之前因为理念分歧的缘故，他们已经和博方视频的高层产生了不少纠纷，对方高高在上指点的态度也让他们的主创团队很不爽，并且还要求在原本的节目构思上加入不少画蛇添足的东西。
他们也早就在吐槽博方视频怪不得这些年走下坡路，决策层都是些思维固化的老头子，完全接受不了新鲜事物，就这样还要他们下军令状搞出一个能保证热度的综艺，他们看是有病。
再加上宋眠这件事，把两方的矛盾推到了巅峰。
张栋国给出的条件又是意外地极其重视。
所以也没怎么纠结，浩康影业就拍了板——妈的，改弦易辙，改朝换代，脱胎换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让博方视频那群老头子对着那些扑街糊综耍威风去吧！
至于他们后来怎么博弈，就不关海星娱乐的事了。
因为在这场纷争中，海星娱乐目前的三个主心骨，都正坐在一家私家菜馆里，和张栋国在沉默中面面相觑。
张栋国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努力地从起身去卫生间的尤逸思身上收回来，说：“原，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坐在保护自己的特工面前，张栋国臊得真是老脸通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尤特工借的新身份，竟然是宋眠公司的经纪人。
这样想来也对，他经常叫宋眠出来，宋眠身边的人肯定也有很多机会接触他，而且这个位置也方便接触他的对手博方视频，看这不就窃取到了计划书吗？
唯一丢脸的就是他之前的老夫聊发少年狂可能被尤特工全部看在眼底。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不可造之材？
张栋国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挨个给对面两人斟了一杯酒，赔罪：“实在是不好意思，之前是我混账了，猪油蒙了脑子，对宋小姐有冒犯之举，得罪了，得罪了。”
宋眠表情复杂，且心情诡异，嘴角僵硬扯着，眼珠慢慢地朝下，看了眼那杯酒，怎么都觉得很荒唐。
前几天还对她出言威胁，手眼通天的张栋国，现在埋着头以一种近乎尊敬的态度，给她倒酒赔罪。
宋眠说：“哈。”
语气敷衍，且嘲讽。
张栋国还是脸上发臊，硬着头皮说：“今天这个事也是功过相抵了，不求你们能为我美言几句，但求不要在尤特……尤小姐面前提我的不是。”
杨娜也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求助地看向宋眠。
宋眠半晌才狐疑说：“尤姐手上有你什么把柄吗？”
“不不不，没有没有。”张栋国连连否认，“我只是出于个人层面，比较尊敬她。”
想了想，年过四十的张栋国决定赶赶年轻人的时髦，玩个潮流的梗缓和下气氛，说：“她是我的爱豆。”
杨娜刚喝进去的一口酒喷了一桌子。
她们俩不约而同地想。
尤逸思，之前不在公司管她们的那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
吃过这顿本意为冰释前嫌的饭，张栋国本想送走宋眠和杨娜后，和尤逸思私下聊一聊他在脑子里想了很久的事。
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尤逸思就主动留了下来，招手示意他把门关上，有话要说。
张栋国精神一振，赶紧把木门拉上，坐会座位，目光灼灼而小心翼翼地紧盯着她，等待她又会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尤逸思站起来，先绕着包间走了一圈，走走停停，还不时停下来拿起东西观察。
张栋国心口发紧，压低声问：“尤特工，这是在干什么？”
“检查有没有监听监视设备。”尤逸思随口道。她放下手上的香薰，一回头，就看见刚刚还坐着的张栋国拱着屁股趴在门口，以匍匐状态仔细投入地细致观察门缝和墙角。
她眉头往上一耸，右脚往后退了半步。
张栋国爬起来，说：“我也检查过了，没有。”
尤逸思沉默了一下。
须臾，她诚恳地说：“下次你不用检查也行。”
张栋国坐回位置，紧张地和尤逸思面对面，问道：“您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尤逸思点点头，直入正题，“我想问你有没有渠道能办驾驶证。”
“驾驶证？”张栋国有点不解，但已经顺着问下去，“这个证都要考的，不过我可以给尤特工介绍老师，a1吗？”
尤逸思摇摇头，道：“直升机驾驶证。”
张栋国吸了一口气。呆滞须臾，不过很快他就兴奋起来。
果然！她像电影里的那些特工一样，还会开直升机！！
尤逸思还在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含蓄道：“我以前的证在这里用不了，需要重新办一张，出行比较方便。”
张栋国热切地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尤特工你不用说了，那些不是我现在能听的，你只管交代就是了。”
顿了会儿，他又说：“不过迟早有一天，那会是我能接触到的世界。”
尤逸思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就燃起斗志来了。
她刚道了声谢，张栋国就继续说：“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尤逸思示意他说。
“就是……”一把年纪的张栋国，难得有些难以启齿，他迟疑了再迟疑，才终于把这句含在嘴里想说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尤特工，我能……拜你为师吗？”
“……”
尤逸思静了静，才道，“你说什么？”
尤逸思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出去一趟，就多了个年过四十的徒弟。
张栋国对特工身份的狂热实在是太过于离谱了，她怀疑自己如果不教给他点什么，可能会一直被纠缠。
但想到那八十万。
尤逸思决定忍了。
她叮嘱道：“不要告诉别人你跟我的关系，也不要外泄从我这里学到了什么。”
张栋国几乎掩饰不住狂喜之色，极其郑重地点头。
尤逸思转过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平时荒无人迹，鸟不拉屎。
她又说：“很多事情在这个时代是不能轻易做的，要记得遵守法律法规。”
张栋国这次点头得更迅速。
尤逸思默默出了一口气，冷着脸，举起手腕，按下手上的发射按钮。
“咻”一下，又是像那天一样猝不及防，尤逸思佩戴的那个发射器里有利器射出扎进墙体里，她往后退了两步，借了点力，然后往前冲刺，借着墙壁往上攀爬，轻轻松松上了五楼。
她撑着窗台利落地一翻身，闪进了楼里，然后把利器收回来。
张栋国在下面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过了会儿，她又换了个地方发射，然后扯着线，借着墙外缘的凸起，三两步跃下来。
看张栋国彻底傻了的样子，尤逸思转过头，解说道：“这叫射锚器，你可以自己定制一个，不过我搜索过，现在好像材料还不足以制作这样的机器，并且难以控制，只能做一个低配置的。”
张栋国迟迟地咽了口唾沫。
“低配置的，能上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