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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栗原本是要走出来的。
宋易说的话,他越听越生气,气得他头昏脑涨,浑身冒汗,只想赶紧从这里出去,顺便经过宋易旁边的时候,对着那张脸,痛痛快快地骂一句“臭傻逼”。
可他一抬脚,就被盆栽绊倒了。
哦,这可太棒了。谢栗趴在地上,绝望地想,这一定是所有和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新欢的见面方式中,最差劲的那种了。墨菲定律,宇宙真理。
宋易走过来,脸色难看得要命:“谢栗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他抬脚跨过倒在地上的盆栽,居高临下,完全没有要伸手扶谢栗起来的意思。
谢栗听见他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气得快炸了。
他自己爬起来,瞪着宋易,像颗浑身是硬刺的板栗:“跟踪你麻痹,睁开眼看看,是你谢爸爸先进来的。”
他心寒极了,气得连礼貌教养都不要了,脏话自然而然地脱口。
宋易硬是被他骂得哑口无言。
站在门口,无意卷入年轻小朋友的感情关系的谈恪,终于抬脚走过来。他朝着地上那盆被人压得稀烂的绿玉树看了一眼,又看看谢栗。
小男生似乎年龄小得很,身形清瘦,还没脱出少年模样,气鼓鼓张牙舞爪的样子,像只奶凶奶凶的猫科动物。白净秀气的脸上,两块红晕特别明显,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热的。
小男生转身往外走,还不自觉地挠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
“你先等一下,”谈恪开口叫住那小男生。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路边看到一只猫就忍不住上手摸一下的那种心理吧。
谈恪走过去:“这个盆栽它有毒…”
但小男生不等他说完,拔腿就往外冲,头也不回地喊:“我会赔的!我这就去找服务员!”
谈恪有点无奈想笑,没想到宋易还认识这种小…野猫。
他干脆给酒店经理打电话,叫人过来处理。他挂电话前又嘱咐经理,如果有人找前台谈赔偿,就告诉对方不需要赔,顺便叫对方去洗个手。
宋易站在旁边,狐疑不定地看着谈恪打完这通电话,忍不住开口试探:“谈恪哥,你干嘛…只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罢了。”
谈恪挂掉电话时,脸上还残存着笑意,但等他收起手机再转过来时,脸上那点笑就已经没了。
“本来我不该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发表评论,”他冷漠而有礼地说,“但是要不停地拒绝你,对我来说是件非常困扰的事情。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私人会面了。”
宋易如遭人当头棒喝,差点站不住。
“谈恪哥,你什么意思…八年,我喜欢你八年了,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就算是一条流浪狗,喂八年也该有感情了,我又有几个八年呢?还是你在生气,因为刚才那个人吗?我都说了我…”
他扶着墙,语无伦次,声音都在发抖,但这幅样子没有激起对方的丝毫怜悯。
谈恪听烦了,抬手打断他的话:“首先,我不是狗,你也不是狗。其次,宋易,我很早以前就表明态度了。如果你不懂得及时止损,那你应该学习一下。”
他说完,不再看宋易,抬脚便走了。
谈恪原本也不是个多么有耐心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拉黑宋易,完全是因为和宋易的父母兄长关系还不错罢了。
但他没想到这点出于人情世故的容忍,反而令宋易得寸进尺--深更半夜地打他的工作手机,被迫接听呼叫转移的助理对此抱怨不已,还有在商业酒会上故意装醉,说些引人误会的暧昧言语,搞得他不得不提前离场,把人弄走。
从他回国开始,宋易就无孔不入,想方设法地打听他的行程,试图出现在每一个他会出现的场合。
谈恪摸着西装内袋的手机,心道找个时间要和宋易他哥说说,他这个弟弟该送去看心理医生了。
谢栗从阳光房里慌慌张张地出来,蒙着头到处乱走,恰好碰上正在到处找他的沈之川。
沈之川快气死了:“瞎逛什么?做布朗运动吗?”
谢栗正难过得要死,一见到熟悉的人,憋了好久的眼泪顿时就绷不住了。他委委屈屈地跑过去,带着哭腔喊了声“老师”。
沈之川一见小徒弟这幅样子,后面的话顿时骂不下去了。
他之前也不是没看见谢栗一天到晚围着隔壁组的宋易打转的样子。这一整天肿个眼睛,一副小怨妇样,发生了什么,沈教授都不用问,用脚指头都猜到,八成是被人家拒绝了。
但沈教授是个刀子嘴,安慰学生是不可能的,最多就是忍痛掏出自己西服口袋里价格四位数的丝绸手巾,递过去给小徒弟擦鼻涕,嘴上还不饶人:“你不要对着我哭成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非礼你。我的品位不可能这么低。”
谢栗平常对沈之川的毒舌很耐受。毕竟自己老师什么德行,当学生的也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