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延安帝昏死迅速被太监们抬下去,师善回头看了乌麟轩一眼,看到乌麟轩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向后退了一步也跌坐在地上。
师善知道乌麟轩这段时间私下里见了很多朝臣,但唯独没有私下里见他。
他现在明白了……乌麟轩今天就是引蛇出洞,要拔出他这个萝卜带出泥。
朝中剩下的那些胆敢附和兵部尚书的人,也全都面色青白。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众人都有诸多的猜测,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各股势力暗中较劲。
但是到了这一刻,众人们总算是明白了,谁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帝王。
下朝之后,乌麟轩直接去了龙临殿。
龙临殿内外忙乱,延安帝这一次病倒显然十分严重。
乌麟轩坐在御书房帝王才会坐的位子之上,亲自书写了封长孙纤云为南疆主将的圣旨,盖上了玉玺派人送了出去。
而后看也没看延安帝一眼,起身回到了太子东宫,洗漱好,钻进了陆孟的被窝里。
他曾经答应过陆孟,他若为皇,长孙纤云必为将。
他在一点一点践行自己的诺言。
乌麟轩搂过昏睡的柔软女子,沉浸独属于他一人的温柔乡。
第113章 咸鱼甜言
四月三十,封长孙纤云为主将的圣旨已经送出了皇城,兵部尚书告病两日未曾上朝。
之前被太子萝卜带出的泥,两天之内倒了三个,都是皇帝朱笔玉批抄家问罪。
太子每日早朝站在殿中,蟒袍加身,玉冠高束,却像是披甲执锐的屠夫,谁也不知道太子下一刀,究竟要在哪里落下。
权势暗潮涌动,朝中人人自危。
陆孟今天下午到城外悄悄送长孙纤云出城。
她私心里是不希望长孙纤云再回南疆的,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现在朝中正是乌麟轩肃清延安帝势力的时候,长孙纤云被他一手推上主将之位,也等同于明着和太子站在了一处。
南疆各镇的将领未必个个都是乌麟轩的人,朝中的各方势力多年来都未必臣服于延安帝,自然也不肯服乌麟轩这样的幼狮。
陆孟生怕长孙纤云被推上风口浪尖,要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陆孟到底还是多虑了。
长孙纤云和封北意在各方势力之中周旋多年,长孙纤云丝毫不比封北意差,很多地方比封北意还要胆大心细。
她见自己的妹妹和夫君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在南疆,在战场之上,就如同入了水中的游鱼没有区别。”
“你们不必过分忧心,等我捷报。”
陆孟看着长孙纤云笑,也被安抚了。又看了一眼封北意,发现封北意的表情有些复杂。
有对妻子的不舍,也有对战场的眷恋。
他坐在马车旁边,手抓在自己的腿上,心中翻搅的遗憾,除了封北意自己,无人能懂。
陆孟只是瞥了一眼,也能感觉到大将军不能再征战,甚至不能直立行走的辛酸。
假肢的事情得提上日程了。
长孙纤云很快带着人离开,陆孟和封北意一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城外官道之上,这才回到将军府之中。
陆孟在将军府陪着封北意到晚上,乌麟轩在天黑之后,暂且放下奏折,又来将军府接陆孟。
不接他怕陆孟又在将军府留宿不回去了。
主要是乌麟轩了解,他的太子妃太懒了。
陆孟还真和乌麟轩想的一样,她看着外面都黑了,就想着索性在这里住一晚上。
然后没多久,她就听秀云秀丽说太子殿下又来了。
陆孟听了之后就笑了,等到乌麟轩进门之后,和他一起跟封北意打完招呼,就乘车离开了将军府。
“你每天晚上都批奏折到半夜,今天怎么这么早抽出空来了?”陆孟在马车里面吃着乌麟轩在宫中给她带的点心,随便问了一句。
乌麟轩何止是忙着批奏折,他忙着肃清朝中,整天琢磨着把谁拉下马。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太子,太子这个身份给了乌麟轩极大的便利。
他不必像君王一样过度谨言慎行,也不必太过计较事情做绝会不会落下骂名。
反正他还不是皇帝,他可以犯错,只要“皇帝”不轻不重地责怪揭过,他就还是好太子。
他自己精神分裂玩得特别溜,分分钟切换是一把好手。
陆孟经常能看到他眯眼睛,看得多了,就能分得清他什么时候眯眼是要算计人,什么时候是纯粹看不清。
他带回东宫的奏折光是看看,陆孟就觉得自己脑浆子疼。
乌麟轩脑袋转了一整天了,钩心斗角阴谋暗算,一句话解读出八百种意思,已经成为下意识。
陆孟问一句他为何这么早来接,乌麟轩不意外的,一下子就想多了。
他沉默片刻,知道自己想得多不对,但还是道:“我整天派人跟着你,随时让人报告你的行踪……你是不是觉得不自由?”
乌麟轩按着自己的额头,皱着眉说:“对不起,我说了让你自由自在,如果你觉得不自在,我可以……”
陆孟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犯病了。
之前都是和他对着干的,非要让他知道自己错了,自己这样不对不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陆孟闻言立刻坐起来,起身到了乌麟轩身后,手指给他揉脑袋。
说:“你跟我就别动你那心眼了,我不觉得被监视,也没什么不自由的。”
“我知道你担心朝中现在乱,怕有人动我心思打我主意,这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我们之间相处不需要度,你不要关起门来跟我相处还要拿捏衡量吧?”
“累不累啊太子殿下。”陆孟说着,还亲了亲他的耳朵尖。
乌麟轩闻言抓住她的手,转头看她。
“你真不介意我时时刻刻派人盯着你?”莫说是行踪,就是她说出去的每个字,现在都有人禀报给乌麟轩。
乌麟轩被陆孟狠狠刺激过,甚至是打骂过,现在太清楚自己的做法可能有点不对。
他怕积压下来,陆孟有天又会想要离他而去,到那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陆孟闻言“噗嗤”笑了。
“我知道啊,你整天派人盯着我,连我放个屁都要人告诉你。”陆孟说:“我不介意啊,这不是说明你爱我?”
陆孟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好好过日子而已,这其间之所以挣扎反抗,只因为乌麟轩妄图同化她塑造她,让她失去自我。
那肯定不行。
但实际上如果乌麟轩一开始就像现在这样对陆孟,发自内心的关心爱护,百忙之中抽出空专门听她放了几个屁,并通过这些屁来分析她今天吃了什么对肠胃不好的东西。
陆孟早就像一块贴树皮一样,紧紧贴在乌麟轩这棵大树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陆孟永远能分得清什么是真心关爱,什么是试图拘禁。
“你看看你有多爱我,”陆孟眨巴杏眼,不怎么要脸地说:“你自己想想,你每天操心的都是什么事?那可是家国大事。”
陆孟说:“你这么忙,还亲自操心我,我为什么要介意?”
“晚上也是事情没做完就来接我了吧?”陆孟哼了一声说:“就知道你想我,不搂着我睡不好对吧?看不见我坐立不安吧?”
乌麟轩本来想着退让,想着让他明面上的人转到暗处去。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太子妃竟然这么说……
乌麟轩都让她活活给说不好意思了,被陆孟亲吻的耳尖都红了起来。
陆孟抱着乌麟轩的脖子,嘴唇在他俊逸的侧脸上面逡巡,小声说:“让我看看我家宝贝,是哪一块肉这么想我?嗯?”
“是这块吗?”
“这一块?”
“还是这块?”
陆孟的嘴唇湿漉温热的落在一处,乌麟轩的呼吸就窒一下。
陆孟手顺着他的胸膛向下,倒挂在他肩膀上,咬着他耳朵问:“是不是这!”
乌麟轩倒抽一口气,一把抓住了陆孟,将她从自己肩膀拉下来,抱进怀里,心中激荡难言。
他吻住了陆孟,鼻子和心口都发酸,简直想要落泪。
原来监视还能这么解释。
原来他自己都没看清的自己的心,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从前自信满满做一切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时候,她总是让自己清醒,让自己意识到自己错了。
但是现在他开始因为那些痛苦的拉扯退缩,生怕维持不住现状,她又告诉他,没关系的。
越界也没有关系,只要他真心关心,那些他们争吵过的痛点,她竟都是不在意的。
乌麟轩简直无法相信,他竟能遇见一个这样懂他爱他的人。
他从没想过,他的人生之中,也会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人存在。
他本以为夫妻无非是权力制衡,无非是欲望宣泄。
可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乌麟轩都觉得,自己要溺死在她的爱欲之中。
他甚至感觉在这份感情之中,他是被宠溺被纵容的那一方。
乌麟轩这一生也没尝过被宠爱纵容的滋味,他怎么能不为她发狂呢?
两个人在车中就天雷勾地火,只不过乌麟轩到底没真的如何。
他还是觉得马车里面实在荒唐。
他就只是抱着陆孟,也不说话,就一遍一遍地亲吻她,一遍比一遍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