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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里面不是黄金珠宝。

    而是……

    黄壤伸手翻了翻。

    而是衣裙!

    这些显然是女子裙衫,绣工精美、镶珠缀玉,华美精细。

    这……

    黄壤指腹缓缓抚过这些或柔软或挺括的衣料,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不会是送给我的吧?

    她脸颊微红,这还用猜?

    肯定是啊!

    这狗东西定是知道得罪了我,用这些衣裳向本姑娘道歉!

    哼!黄壤一件一件细看,心里甜甜的得意。

    外间一声轻响,黄壤忙合上箱子,悄悄出来。

    却是裘圣白进来。他重新替第一秋把脉,好半天才长吁一口气,道:“看样子是没事了。晚点老夫再命人送药过来。”

    黄壤答应一声,脸蛋红红的,满心雀跃之状。

    裘圣白扫了她一眼,也是一头雾水——这又是在高兴什么?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次日清晨,好不容易,监正终于清醒。

    “渴不渴?”黄壤温柔地送了水过来,监正大人看清她的脸,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水,有些犹疑。

    黄壤却不待他回答,柔情似水地将水喂给他。随后又打来热水,甚至亲自绞湿面巾,为他洗脸、擦手。

    “你……不生气了?”监正大人小声问。

    看他在诚心悔过的份儿上,黄壤决定对他施以柔情。她叹道:“我原就不应该同你计较。”

    监正大人松了口气,道:“你既知错,那便最好。”

    知错?难道不是你知错,准备向本姑娘道歉吗?黄壤诧异,却还是没忘记正事:“你中毒之后,刑部和宫里都来人了。听说抓了一位下毒的少监,已经关进白虎司,正在审讯!”

    第一秋闻言,立刻起身,黄壤怕他再受寒,为他系了件披风。

    他快步出门,走到门口,又回头吩咐黄壤:“后面几箱衣裙,你派人告知留仙坊,就说本座已经看过。让他们来人取回。”

    “呃……啊?”黄壤愣住,“什、什么意思?”

    监正大人声音仍然虚弱,道:“本座只是了解一下上京这些年流行的样式。借来参详。”

    “……”黄壤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飞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喝一辈子蘑菇汤去吧,狗东西!

    白虎司。

    朱湘被吊了一夜,挨了两鞭。

    好在大家对她的厨艺知之甚深,所以也没下死手。

    于是监正大人赶来的时候,她还有个囫囵个儿。

    监正打发走了刑部的人,又应付了四位公公,这才命人将她放下来。

    只是从此以后,朱少监的厨艺闻名遐迩。

    监正大人亲自下令,剥夺了她靠近厨房的权利。

    次日,黄壤一大早就准备出门,岂料刚打开房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监正。

    黄壤莫名其妙:“你来干什么?”

    监正眼圈还有些发青,他走进来,随手把一个小箱子递给黄壤。黄壤打开箱子,里面一张一张,全是土契。

    “这……”黄壤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监正大人道:“本座已经将名下所有土地全部收回。”

    “所以呢?”黄壤问。

    监正大人理所当然地道:“这些是母后嫁妆,母后过世,便留给了我。可以更名。本座已经令人写入你名下。封邑不能更名,但也立了租约。”

    黄壤终于明白过来:“你是说……这些都是我的了?”

    监正大人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上交家产,只是道:“算是吧。”

    黄壤乐得合不拢嘴,跳起来抱住他,猛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监正大人嫌恶地擦去脸上的口水,道:“别闹。还有这些!”他拉着黄壤出了学舍,前面原本是学子晾衣的空地。

    如今,上面整整齐齐,挂了二十几套衣裙。

    衣袂飞扬、裙裾飘飘,美不可言。

    黄壤问:“这……这些?留仙坊的衣裙,你不是还回去了吗?”

    监正大人说:“这是本座亲手画的草图。留仙坊的衣物,美则美矣,然而毕竟流于市俗,毫无灵魂。本座参详其韵味,做了改良。比如这件……你看这绣功,比之留仙坊就大有不同。”

    他开始大谈绣功和镶嵌技艺。

    简直是……无聊至极。

    黄壤听了大半个时辰,最后问:“为什么做这么多?”

    “哦。”监正大人说,“今日是你二十三岁生辰,本座就做了二十三套。这样从你一岁开始,一年一套。样式复杂,就做得久了些。去年生辰没赶上。”

    黄壤站在他面前,蓦地想到,原来今日是三月初三。

    正是她的生辰。

    黄壤这半生,梦里梦外,也没过几次生日。

    一个生来就不被期待的人,怎么会庆贺自己的生辰?

    可是今天,那些繁复华美的衣裙,每一件里衬都绣着——贺阿壤仙寿恒昌,芳龄永继。

    她陆陆续续,收到了二十三年的生辰礼。

    第97章 魔爪

    黄壤轻轻抚摸一件衣裙的下摆,那裙裾镶了羽毛,格外软柔。

    而监正大人转身就走,黄壤愣了半天,才发现他是真的要走!

    “你去哪儿?”黄壤莫名其妙,问。

    监正更莫名其妙,道:“还有事?”

    黄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的一切,难道是老娘的幻觉?

    她又摸了摸眼前的裙衫,看了看那个装满田契、地契的盒子,半天问:“你……真的打算回去了?”

    “不然呢?”监正大人挑眉。

    ——要不是看你年纪小,老娘把你腰夹断啊!

    黄壤强按住心头的火气,提示道:“不然……我们出去吃个饭,喝一点小酒,然后……我再将这些衣裙,一一换给监正大人看。如何?”

    她一边说话,一边靠近第一秋,在他耳后轻轻吹气。

    监正大人想了想,道:“今日公务繁忙,改日。”

    黄壤认真地打量他,想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监正大人已经匆匆离去。

    真是……正直得无懈可击!

    他还太小,一定是太小,毕竟今年才满十六岁。

    黄壤一边收起这些重工细绣的衣裙,一边安慰自己。

    ……莫生气,莫生气。

    不过说起来,好像梦外的他,也是如此。

    这个人,莫不是真有什么毛病?

    郊外,山庄。

    息音做好饭,炒了几个小菜,还沽了一壶酒。

    她特意做了很多,因为鲍武做完活,就该吃饭了。

    果然,鲍爷照例打水、砍柴、浇地。

    然后他走过来,在桌前坐下。

    桌上多了一碗面,他看了一眼,问:“你生辰?”

    息音笑着摇头,道:“是阿壤的生辰。”

    鲍武哦了一声,问:“你既然做了寿面,为何不为她送去?”

    息音将寿面分到他碗里,许久道:“如果是二十多年前,我或许还能送到她面前。现在,已经太迟了。”

    她轻声叹息,鲍武便也没多问。

    他索性端过那碗寿面,三两下吃了个干干净净。

    息音看他吃饭,嘴角带着笑。

    她并没有雇下人,这整个庄子,只有鲍武会经常过来。

    她除了侍弄那十亩地,偶尔也会给屈曼英写信。屈曼英的回信很及时,会提到黄均的剑法进展很快。息音会认真细看,但她从来不给黄均写信,就像她不打扰黄壤一样。

    鲍武不懂这些悲春伤秋,他刨完一碗饭,道:“你若不愿给阿壤姑娘添麻烦,就不要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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