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许管家把能挡的都挡了,可有些位高权重的,实在是挡不住。
比如面前这个热爱给人做媒的荣王妃。
“我们女儿家啊,还是得有个正经夫婿傍着才好。”她拿着几幅画像,笑盈盈地与她道,“你我同僚一场,我是不会害你的,瞧瞧这些,都是荣王殿下亲自挑选的青年才俊,只要你看得上,我保管给你说成。”
皮笑肉不笑,宁朝阳道:“多谢王妃,这就不用了。”
“诶,别拒绝这么快。”荣王妃嗔怪地道,“我知道这院子里有人了,可你又不是个一心一意的,多看看也无妨呀。”
许管家在旁边听得都有些生气,他们大人怎么就不是一心一意的人呢?这不是空口白牙污蔑人么。
他想上前反驳,但还不等他开口,自家大人先说了。
“我是不一心一意。”她扫了一眼那些画像,从鼻尖里嗤了一声。
“可也不是什么破烂都往院子里收。”
第33章 我与你有很大的不同
荣王妃想过宁朝阳不会答应,但她没想到她话会说这么难听。
脸色一沉,她当即就站了起来:“这些可都是世家贵族的公子,你说破烂是在骂谁?”
她这架势吓唬别人还行,宁朝阳眼皮都懒得抬,顺势就道:“照王妃这个说法,我骂他们破烂便是在骂世家贵族破烂,骂世家贵族破烂,便是在骂他们祖上的功臣也是破烂,是不是?”
被抢断了话,荣王妃一时愕然:“你,你当真是仗着圣宠浓厚就无法无天!”
“王妃还记得在下圣宠浓厚呢?”她笑,“荣王爷今日让你过来,嘱咐了不少话吧,他的意思是想让你与我辩个输赢?”
一提这个,荣王妃顿时熄火。
她坐回小凳上,勉强重新挂上了笑容:“自然不是,只是这些郎君分明都是颜比徐公貌若潘安,你怎么能胡言乱说呢。”
颜比徐公貌若潘安?
宁朝阳看着那些画像,一时都怀疑荣王妃当年是怎么考进的凤翎阁。
“大人,该换药了。”江亦川恰在此时走了进来。
荣王妃一扭头,就正好看见了他的脸。
她愕然了一下。
不止因为这人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有些眼熟。
“你……”她张口想搭话。
宁朝阳不悦地啧了一声。
“差不多了吧?”她道,“许叔,送客。”
“是。”
江亦川什么也不知道,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与他擦肩而过时,她还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侧身避让,他微微皱眉。
房门合上,宁朝阳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她垮了眉眼,哀哀地就与他道:“疼。”
江亦川立刻拂袍半跪在她榻边,替她将背上盖着的绸缎掀开。
伤口没有扯破,但大部分还是没有消肿。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江亦川有些犹豫。
“怎么?”她问。
“大人也许该换些更好的药。”他道。
宁朝阳不甚在意:“他们送来的贺礼里一定有好药,晚些时候你同许管家去找找便是。”
摇摇头,江亦川将绸缎盖回她身上:“我现在就去。”
早拿回来一刻,她也就早轻松一些。
拂袖出门,他走得很快,雪白的袍子跟着翻飞,像山间涌起来的云。
然而刚走到回廊附近,面前就拦了一个人。
云停风止,江亦川抬眼,就见沈晏明风姿斯文地站在那里,眉目舒和,一扫先前的失态。
“你来得正好。”他问,“她伤势如何了?”
心头不爽,江亦川后退半步:“有劳御医挂心,大人恢复得不错。”
沈晏明皱眉:“你我皆是医者,怎好拿这些话搪塞。”
那不然呢?江亦川没好气地想,难道还要与他一个外人细说她背上哪条伤愈合了,哪条还肿着?
“在下还有事。”他道,“劳烦借过。”
沈晏明哪里肯让,抬步就挡了他的路,接着就从袖口里拿出三瓶药膏。
“这是止疼的,这是愈伤的,这是祛疤的。”他道,“都是极为珍贵的上品,连宫里也少有。”
步子一顿,江亦川不解地看着他。
有殷勤不献,居然直接拿出来?
察觉到他的想法,沈晏明苦笑。
“若是我给,她不会收。”怅然叹息,他将药径直塞给他,“麻烦你了。”
听这语气,两人对彼此还挺了解。
江亦川掀了掀眼皮,把瓶子往旁边的石栏凳上一搁。
“我不喜欢麻烦。”他道,“沈御医想送就自己去送,用不用由她自己来决定。”
“你。”沈晏明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她的身边人吗,竟也不为她着想?”
“就是为她着想,所以才不自作主张。”他扯了扯嘴角。
两袭白袍同时被风吹动,飞扬起来的模样很是相似。
沈晏明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道:“上次见面就想说了,阁下不觉得自己与我太像了吗?”
同样是医者,同样爱穿白衣。
宁朝阳知道她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吗?
她就算不知道,这小大夫见了自己,难道也没什么察觉吗?
沈晏明连连皱眉。
江亦川站在他面前看着,丝毫也不动容。
他慢条斯理地答:“我与你有很大的不同。”
什么不同,长相吗?可世上又岂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沈晏明刚想这么说,?????却见江亦川突然朝他站近了一步。
同样的黑发披肩,同样的薄底云靴,江亦川平视前方,目光轻松地从他的头顶越了过去。
“半个头吧。”他淡淡地道。
沈晏明:“……”
这简直是这世上最过分的挑衅!
他愤怒地转身,想说自己刚刚没站直,重新比!
结果一眼看去,庭院里已经没了江亦川的身影。
江亦川走得极快,眨眼就找到了许管事,与他一起前往库房。
许管事一边翻看名录一边瞥向旁边这人,瞥了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什么事把您惹得这么生气?”
江亦川云淡风轻地翻找着药材:“您何处见我生气?”
回头看了看库房门上那被撞开的锁链,他干笑:“也怪老奴,怎么就把钥匙弄丢了。”
江大夫应该只是太担心大人了,情急之下才会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巧合,巧合。
“对了许管家。”江大夫不甚在意地问,“大人与沈御医是怎么认识的?”
“沈御医啊。”许管家老实地道,“宁府和沈家就一墙之隔,大人与沈御医自然打小便相识。”
还是青梅竹马。
江亦川点头:“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大人去考了凤翎阁,沈御医投身了青云台。”许管家摆手,“您也知道,朝中势力纷杂,凤翎阁和青云台更是针锋相对,两人立场不同各自为主,自然也就淡了交情。”
“淡了交情他还求亲?”
提起这茬,许管家就不高兴了:“他那也叫求亲?喝醉了在高楼上大声对我们大人念情诗,我们大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说到这里,许管家严肃地道:“江大夫您可不能误会,我们大人对沈御医那可是没有丝毫的情分,您千万不要因为他去生我们大人的气,那不值当。”
第34章 外室是用来看的吗?
许管家此人,最信奉的就是有误会便解释,绝不能在心里憋着生嫌隙。
所以在江大夫误会以前,他立马将情况里外说了个遍。
然而,面前的小大夫低垂着眼,看起来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忧愁了。
他问:“沈御医这般的贵门子弟她都不喜欢,却又为何看上了我呢?”
话本上常说只有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害怕自己哪里不好、留不住对方。
许管家高兴的同时又觉得于心不忍,他斟酌了一下字句,打算从多个角度来夸奖他鼓励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江大夫突然自己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