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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大哥说得对,你我二人斗了多年,如今你救我,是吃力不讨好,赔本救对头。但如若不救,万一我真的反了……大哥,民族存亡与个人利益,您把什么放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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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又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谢远从办公椅上起身,把一张唱片放在留声机上。
从留声机内缓缓传出悠扬的曲调,
“家山呀北望
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哎呀哎哎呀郎呀
患难之交恩爱深”
在这甜美哀伤的旋律里,谢远重新回到座位上,把脸深深的埋进自己的双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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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黎明时分,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
“……”
“……谢司令,蒋某人原来看错你了……娘希匹的,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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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秘书轻轻推开门,走进司令办公室。
司令正坐在惯常的座位上,一脸的平静,“委员长已经下令让66、32两军全力救援第5军,你立刻去给他们拍电报,让他们做好准备,里应外合,一举突围。”
“是。”王秘书连忙躬身答应。
他抬起头转过身向后走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道,‘奇怪……司令今天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王秘书说不上来谢司令有哪里不对劲,但他确实觉得司令今天的模样有点不同。
房间里,谢远正立在窗边,上午的阳光照在他的头顶,里面夹杂着的根根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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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司令,刚收到电话,第5军已经成功突围!”
“好!人员伤亡如何?李军长他人……现在哪里?”
“伤亡严重,具体统计尚不清楚。李军长……据报他中了毒气,眼部失明……”
李虎躺在担架上的模样实在不大体面。黑瘦肮脏,破烂的军装,上面满是泥土和血渍。他紧紧的闭着双眼,但神色却堪称平静坦然,“说是老子中了毒了,老子会死吗?”
谢远手扶在担架边,听了这话,缓缓的,十指紧握成拳,但声音却是镇定如常,“祸害遗千年,你命硬,死不了。”
“操,那就好……老子和那帮狗日的还没完……”
李虎一边咬牙切齿的嘟囔着,一边用力张开眼睛,挣扎着想看向谢远。
他左眼的眼罩早已不知掉落在哪里,如今两只眼睛都大张着,露出的却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瞳。用力扭过脖子,冲着谢远的方向,直直瞪视了许久。终于,他哑着嗓子说了句,“……真的是瞎了?……”
谢远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捂在他双眼上,声音平和而又镇定,“别用力,好好休息。你放心,瞎不了。”
睫毛的尖梢不断的在他手心扫动,像落在掌心里的脆弱的蝴蝶,绝望的扇动翅膀。他心如刀割,却又一次坚定的重复道,“有你三爷在,瞎不了。”
听到这话,李虎明显的放松下来,连睫毛不再颤动得那么厉害。他长出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的发表同见道,“老子早就说过,一只眼瞎了,另一只早迟也保不住……操,你赔老子眼睛……”
手掌依旧盖住那双眼睛,谢远低下头,在那个满是汗水污垢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他脸色苍白,声音却是平静温柔,里面甚至带了一点笑意,“是,都怪我不好……三爷拿一辈子陪你,成不成?”
李虎浑身一震。半响,他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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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李虎眼睛上绑着绷带,坐上了一趟返回美利坚的运输机。
2月17日,蒋委员长发布命令,以指挥作战不力为名,免去谢远第五战区司令长官职务,并将其由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
之后,中国军队与日本军队在桂南开始了长期的拉锯战,直到1940年的9月,日军占领越南,彻底切断了桂越公路与滇越铁路,这片土地上的战事才转为平静。但此举并未能扼死中国的运输大动脉,取而代之承担起这个重任的,是举世闻名的滇缅公路与驼峰航线!
那场从1939年12月延伸至1940年2月的战役以这样的语句被记入日本人的历史:
“通观中国事变以来全部时期,这是陆军最为暗淡的年代。”“中国军队战斗意志之旺盛,行动之积极顽强,在历来的攻势中少见其匹。我军战果虽大,但损失亦为之不少。”
-------日军战史.大本营陆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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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6日,纽约曼哈顿。
Park Avenue上的一间豪华公寓里,李虎趿拉着双拖鞋,板着脸坐在餐桌旁。他脑袋上的头发乱蓬蓬的,其中还有一小戳倔强的竖立在那里,显得有点呆头呆脑,“又是热狗?!天天都是它,老子都快吃成狗了!!他娘的,行行好,给老子弄点人吃的东西成不成?!”
华人管家陪着笑脸在一旁说道,“先生您知道,自从咱家原来的厨子参军走了之后,我一直在四处打听……可唐人街上,就只有做广东菜的厨子,会做北方菜的实在难找啊……要不您先将就着把这顿吃了,我回头就再去一次唐人街,看能雇到个会做北方菜的厨子不。”
李虎一边无精打采的拿起热狗,一边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你现在就去。顺便再往国内拍封电报,就说老子全好啦,再不回去,才真要憋出病来了!”
管家连忙答应着出门去,房间里除了李虎,就只剩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