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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的。满屋子都是潮湿的水汽。
一架屏风将房间隔开,隐隐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在上面,沈执瞬间清醒,蹑手蹑脚地行过去,扒着屏风偷看。
就见谢陵泡在暖汤里,背对着他,头发湿漉漉的,水光一映,引人遐想。
沈执从前见过他的身子,十分赏心悦目,是以现在报着欣赏的目光望去。
可让他失望了。
谢陵的后背不再同以前一般白皙如玉,反而横七竖八添了很多伤痕,鞭伤,棍伤,刀伤,纵横交错,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有些疤痕都褪了几次,已经暗沉下来。
不用说,沈执也知这些伤都是三年前,谢陵蹲诏狱,元祁授意,让底下的人“多加照顾”。
以前没见到,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亲眼见了,心里不由自主酸涩起来。
沈执咬着手指头,将脸埋在屏风上。
谢陵听见动静,未见其人,只淡淡吩咐:“去拿澡豆过来。”
沈执捂着脸满屋子寻澡豆,好不容易才在池边寻到了,他伸手递过去:“呐,澡豆!”
“你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无礼
么?”谢陵游了过来,后背贴着汉白玉石壁,“看来沈公子连当奴才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
沈执暗暗叹气,跪下道:“你找我来做什么的?”
“帮我搓澡。”谢陵看了他一眼,“不算为难你罢。”
倒是不为难人,就是有些难为情。沈执断袖多年,长这么大,最亲近的人便是谢陵了。
仗着自己是他“弟弟”的份上,没少对他动手动脚。眼下居然有此等美差,当然欣然答应。
取了澡豆先搓出白沫,再捞过谢陵的胳膊,往上揉搓。
他腹中饥饿难耐,只好多看看谢陵的身体饱腹,越看越馋,想起了香喷喷的大肉包子,白斩鸡,白嫩嫩滑溜溜的豆腐花,还有笋片炒肉……
沈执一边给他搓澡,一边想着吃的,不知不觉,口水顺着下巴流了出来,谢陵一愣,抬眸望他,见他一副痴迷色胚样。
抬手掬了捧水泼他脸色,厉呵道:“你在馋什么?混账东西!”
沈执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垂头未言。谢陵当他是馋自己的身子,面色阴沉下来,手指着屏风道:“去取条手巾来。”
“哦,”沈执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走过去随手扯了条手巾,刚要折身回来,谁曾想水汽湿潮,地上太滑,噗通一下掉进了暖池里。
“我不会游泳啊,救命,救命啊!”沈执在水里扑腾,溅得水花哪里都是,连头都快沉入水底了。
谢陵蹙眉,冷眼旁观,后来实在瞧不过去,游过去伸手一拽他的衣领。快被溺得翻白眼的沈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蛇一样地缠绕上来。
两臂环住谢陵的脖颈,两腿夹住他的纤腰,受到天大惊吓似的,把脸埋他颈窝,哼哼道:“哥哥,我怕。”
谢陵低骂:“你怕什么?这水有你腰高么?还不快滚下来!”说着,一掌将人推开。
沈执往后一仰,又噗通落入水里,好不容易探出头来,一面剧烈地咳嗽,一面往谢陵身侧游。
“哥哥,我怕水的,你那边好像浅一点。”
“并没有。”谢陵很无情地拒绝,“水都被你弄脏了。”
这句话其实很伤人,但沈执现如今没得选,只好将坏话当好话听,他见谢陵很厌恶自己的样子,于是便停住了。
谢陵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往沈执的方向游去。
沈执缩着脖颈往水里一泡,暗暗搓着澡,两人面对面洗澡,一个不着寸缕,一个穿得严严实实。
谢陵觉得很别扭,于是便道:“你是在洗澡?”
“嗯啊,你不是嫌我脏吗,那我洗洗干净。”
“谁让你在此洗澡的!”谢陵顿了一下,又道:“为什么洗澡不脱衣服?”
沈执纳闷道:“谢公子,你这个人很奇怪,一面嫌我脏,不让我洗,一面又怪我不脱衣服。那我脱咯?”
他说着,解开束腰,把衣服团成一团,往岸上一丢。
谢陵却觉得更加别扭了,须臾,才道:“你最好能将里外都洗干净,别只洗个表面。”
里外?
沈执愣了愣,不由老脸一红,悻悻然道:“不……不用了罢,我没有在外人面前那个的癖好。”
“对你而言,我终究是个外人么?”
沈执啧舌,万分郁闷道:“那对你而言,我也是外人啊,否则为何你是主,我是奴?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第5章 贪慕虚荣
谢陵气笑了:“怎么有脸问的,你到底是怎么沦落至此的,心里真的一点数没有?”他随手捞过湿手巾,砸他脸上。
沈执眼前一黑,待将湿手巾拿下来时,谢陵已经穿戴整齐,他没空遐想谢陵穿衣服为何如此之快,抿了抿唇,才道:“是我贪慕虚荣,忘恩负义,沦落至此,乃我咎由自取,我认了。”
“沈公子忘恩负义不假,贪慕虚荣便算了吧。”谢陵轻拂了一把衣袖,语气淡淡的,“你若真是贪慕虚荣之人,我便不会救你了。”
沈执蹙眉,抬眸不解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是贪慕虚荣之人?难道我的贪慕虚荣表现得不够明显么?”
“你若如此不知自重,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谢陵将衣带系好,头发仍旧湿漉漉的,面容冷峻,带着几分凉薄冷清的姿色,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放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沦为阶下囚,沈公子,我是个读书人,难听的话,我半字不想讲。但今日,我便为你破个例,唯有一个贱字同你最为般配。”
沈执忍俊不禁,心想: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果然和他这种粗俗之人不能一概而论。
“洗干净了再上来,我会让人给你送套干净衣服。”谢陵冷冷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身上哪个地方没洗干净,我用刀给你剐干净。”
吓得沈执脑袋直接缩到水面底下吐泡泡。
谢陵果然说到做到,当真让人给他送了套新衣服。
布料和质地很一言难尽了。沈执甚至怀疑,谢陵便贬之后是不是过得很穷困潦倒,后来转念一想,也许谢陵就是想拿他当个奴才的。
于是便释怀了。
他问霜七,自己晚上要睡哪里。
霜七道:“马厩柴房二选一。”
沈执听了,暗暗比较一番,觉得两个地方都不好。他记得大户人家的贴身奴才,都是可以睡主人屋里的。
有些得脸的,还能支张小床睡隔间。
如果碰巧有点手段的,还能摸到主人床上。
他虽然不得脸,但他很不要脸。
于是抱着被褥轻车熟路地往谢陵房里去。屋里点了灯,一道颀长的人影落在门窗上,显得影影绰绰。
沈执敲了三声门,里面传来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