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
“这便是容倾师尊的住处了,师尊就在里面,穿过这片竹林就到了”
云沥指了指前面隐隐绰绰的屋子,云朵也停在了一旁“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容倾师叔喜静,不好叨扰了他”
“好”许软软同云沥行了礼,往竹屋走去。四周很暗,须须风声夹杂着细密雨声,琼华月影在地面洒下光点,银辉如缎。这里的竹子并不是生长了很久的繁茂样子,
不到一人高的竹节上竹叶稀疏,从枝干上伸出摇摇欲坠的绿叶片,应是不久前新栽的。竹屋就在不远处,竹屋前挂着一盏暖色的灯,将这一片笼罩在微茫的灯下。纸窗前有模糊人影,映出了清瘦的轮廓。
容倾应该是在等着她。许软软心里一沉,快步走到竹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弟子许软软拜访师尊,”
话音刚落,竹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罢,伞放在门口就好”容倾靠在门边,将竹门敞开一半。许软软收了伞,正欲道谢,视线扫过容倾的脸。眼前的人,正是她三次被派去杀掉却没有下手的男子。
此时他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依旧是那副姣好的皮囊,只是睁开了眼,眉眼有些倦怠。唇边,手边,衣服上不再有血迹,而是丝滑的布料。
“师…师尊”
容倾抬眼看过来,那竹青色的眸子仿佛能穿透她的想法。而她却看不明晰。
许软软扶着竹门,手指紧抓着鼓起的竹节部分。指尖有些发白。
许多的问题钻进脑子里。
他知道自己是那个人吗?他为什么要收她进他这里,是想要抓过来审问清楚吗?
容倾看着她,目光微动,不知在想什么。眸子里浸着微凉的月色,又向许软软面前走了一步。进入了灯光照亮的地方,容倾的脸从半隐中走出来,眉目如画,清疏潇逸,整个人冷清不落尘,淡淡若无情无感,看向她的眸子澄明幽静。
许软软探到了独属于他的内境,也是一片竹林。不过不是外面那片,而是郁郁葱葱,却又隐在薄雾中的竹林。往深处探寻,还有悠悠竹香,不会太浓烈,一待察觉便消散了。
“怎么了?”容倾递上一杯茶水,示意她坐在席子上。屋内摆设很简素,符合容倾的气质。“不必拘束,你我虽是师徒,也可以直言。”
话语在许软软喉头滚了滚。
“宿主,不要说。”
消失了好久的382突然大声开口,炸烟花似的冒出来。“不要告诉容倾我们之间的事,这是禁令。”
“师尊,我们曾经见过。”
“是吗?”
容倾仍挑着茶,指尖落在一包写着字的纸袋上,掠过了这个话题。“喜欢饮茶吗?我这里有不少各地的珍奇品种,选几包带回去吧。拜师礼就不必了,此后每日课后来竹屋,我会教你如何开始修炼。”说完,看向许软软,她好像又走神了,并没有回应他。
许软软此时还在和382争论。
“为什么不能说,早晚都会暴露的事情”
“宿主,反派现在不知情。说了不利于下一步的发展。而且你说了,他就相信吗?他眼里看到的,都是你举着刀的样子。你现在就安心待在他身边,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不了我就回虚空,谁管得了我呢”
许软软抬起头,下定了决心一般,“师尊,我们曾经见过,在那片黄沙地里,你还记得吗,我不想杀你,是因为…”
“嗯?”
容倾侧过身,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
“他听不见。所有下了禁制的话都会被屏蔽掉。”382没有起伏的机械音横插了进来。
“这是作为尊贵系统的权限”
也就是说,刚才许软软说的一堆话,听在容倾的耳朵里,就是“师尊,阿巴阿巴阿巴”
“没事,师尊。第一次作弟子,感觉好新奇”许软软尴尬地笑了笑,选起了桌上的茶叶袋,一边琢磨着要怎么才能从这虚怀宗出去。她并不想对容倾下手,自然是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可我什么也不会,剑法不会,经文不识,师尊你看像我这样天资愚笨的人…”
许软软还想挣扎一下。
“不要这么说自己,我既然选了你,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要妄自菲薄。”
接下来的时间里,容倾便拿了一本宗门的书册,简单和许软软讲了宗门的由来和现今的修炼法则。他讲得认真,声音清朗,一页一页地细致讲着,时而用术法给许软软演示。
许软软一开始还紧绷着身子,慢慢地,开始在枯燥的内容里有些飘飘忽忽了。他开始盯着容倾的翡翠色眸子发呆。在日光下是浅绿色,昏黄的灯下则是深绿色,笼罩一片茂林修竹。繁星水中游,竹影扫阶。
容倾轻敲了下桌子,唤回了她飞远的注意力。
一室的茶香,雨落的声音,被风吹起的窗纱,许软软努力睁大着眼睛。仿佛回到了大学课堂的,还是专座。
第一天收获一枚师尊的许软软,在悉心教诲下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许软软麻木地撑着伞走出了容倾的屋子,感到神清气爽,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