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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强忍着呕吐的恶心感,他粗声粗气地问:“这屋子里什么味道,整个村子都能闻到!”

    陈岭夸张的啊了一声,皱着鼻子用力吸了几口,“还真有点臭味。”

    “你说这只是有点?!”村长这次是真的干呕一声,他压下嗓子眼里的异样,捏着鼻子道,“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立刻停下来,若是还有味道从你们这儿飘出去,就别怪我请你们出去。”

    陈岭苦着脸:“村长,我真的不知道这味道哪儿来的。”

    村长盯着他看了几秒,再次转头看向周围,越发疑惑,“那气味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怎么知道。”吴伟伟嘟囔。

    村长想到什么,睁大了眼睛道:“不会是……不会是和蓝湖一样,这房子底下也藏着很多尸体吧!”

    村子里实行土葬,有些孩子孝顺,在父母死后安排遗体在院子里停留七天,冬天还好,若是遇到夏天尸体里就会有臭味飘出来。

    这么一想,他此时闻到的气味可不就像尸体腐烂的味道吗!

    村长大惊,转身就想去喊人,被陈岭从背后一把拽住。

    “等等。”陈岭心里还有疑问没解,“村长,你知道湖里的那些尸体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看见那一具具尸体从水下冒出来,张牙舞爪的想要攻击活人,村民们吓得哇哇大叫,只顾着逃命,哪里还会顾得上去想其他的。

    陈岭微眯起眼睛:“我观察过,死尸里有人的衣服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或者村里有没有相关传说,譬如乱葬岗、万人坑什么的。”

    “万人坑……万人坑!”村长像是受了刺激,自顾自的喃喃道。

    陈岭皱眉,松开手,安静地等着他的后话。

    村长抬头,“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听我父亲说过,东面从前的确有个万人坑,后来因为听说那里风水好,村子里不少人把家里去世的长辈埋在那里……”

    “可是有一年暴雨发生了泥石流,山体严重塌方,那万人坑随着泥石流一起滚下来,还形成了堰塞湖……可能就是这样,那些尸体才会藏在水下。”村长仔细想了下,“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陈岭思索间,村长又开始慌张,“我得去找李先生过来,让他看看这下头是不是也藏着万人坑!”

    说完,人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跑。

    陈岭坐回椅子上,眉间忧思过重。

    很显然,蓝湖底就是心魔选中的至阴之地。

    万人坑中的陈年尸体不知沉积了多少死气和尸气,借着这些,心魔成功孕养出一具本该至少要花上百年,甚至是上千年才能成形的毛僵。

    他将毛僵控制在水底,但凡有生气侵入水中,那些死尸甚至是毛僵就会被惊醒。

    这就是为什么,村里的人两次下水都没有找到那几个小孩儿被溺死的原因。

    因为他们已经被下方的尸体拖了下去,只有是被吃了,还是让小孩儿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就不得而知了。

    而那块白琥,应该是心魔故意将其藏在毛僵咽喉中的。

    咽喉是生气和死气都会出入的地方,白琥放置于这个位置后,它能很好地吸收僵尸身体上的尸气。

    陈岭猛地反应过来,他打开手机记事本,开始写写画画。

    片刻后,他怔忪地盯着手机,好半天才出声:“应该还有别的礼器,应该还有才对!”

    “什么礼器?”吴伟伟凑过来。

    手机上记事本上,是一个由简单文字和线条构成的思维图。

    【荣莘中学(正东)——屏山(正南)——蓝湖(正西)——凤岭山(正北)】

    陈岭看了眼江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蓝湖位于正南,出现了白琥。”

    吴伟伟嗯了一声,想到从前在书上翻过的东西,心头一惊!

    他喊道:“是巧合吗?”

    祭祀用的礼器会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摆放,分别是青圭、赤璋、白琥、玄璜。

    而这几个礼器,又分别象征着惩恶扬善、天神庇佑、强盛兵力、五谷丰登。

    这些原本该是人类用来向上苍讨要庇佑赐福的吉祥之物,如今其中的白琥,却被当成了尸气的承载体。

    是对天神的蔑视、对神明的不敬,也是宣战。

    陈岭知道吴伟伟想到了什么,他点点头:“我在想,会不会荣莘和凤岭村也埋藏着玉制的礼器?”

    江域:“荣莘和凤岭山的案子都是特调部在收尾。”

    言下之意,倘若即便真的有青圭和玄璜,也必定早已经被心魔取走了。

    “玉能聚灵,自然也能聚邪。”江域指尖在记事本上画了个圆,线条恰好经过荣莘中学等四个地名。

    然后,他在屏山的位置点了下点,“东南西北四方邪气汇聚一处,不是养尸就是养魂。”

    陈岭抿了抿嘴唇,心里莫名的焦躁,目光不受控制的反复掠过手机屏幕,恨不得从里面看出朵花来。

    事情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就在眼前,他急躁的抬头:“我们现在就去屏山!”

    江域轻轻拍了下他的头,动作轻柔温和,眼底却像是蒙着一层浓厚的阴翳:“不急,你忘了我们还要用白琥引蛇出洞?”

    陈岭把男人的手从头顶拿下来,抓在手里。

    他眉头皱了皱,想起李道玄曾经去过昱和山的事,“江域,你说他当年去昱和山,真的是为了昱和山一夜枯败的事吗?”

    如今李道玄的嫌疑最大,他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全都变得另有深意。

    “未必。”江域敛下眼眸,“生平记录并不十分详尽,只有一个大概,不如叫城隍上来问问。”

    吴伟伟:“那什么……城隍是能随便叫的吗?”

    如果说土地是镇长,男城隍就是市长,人家大小是个地方官,随叫随到?不可能吧。

    可瞧见江哥那副泰然处之的表情,吴伟伟心里莫名信任,说不定江哥就是这么牛逼呢。

    陈岭对江域是无脑信任,冲吴伟伟坚定地点点头,“当然能!”转头看向江域,“需要准备香蜡纸钱么?”

    “不用。”江域对着虚空喊了一声城隍,不到三秒,地上冒起青烟。

    一名西装革履的眼镜男从青烟中走出来,毕恭毕敬地对江域拱手作揖:“先生。”

    江域看了陈岭一眼,见青年只是挑了下眉梢,没多问。

    他别过脸,眉宇间染上几丝严肃,屋子里的氛围也在这瞬间变得凝滞,无端的让人压抑,“青玄观的李道玄你可知道。”

    城隍头也不敢抬,“禀先生,知道,他是青玄观的上一任观主的关门弟子,天赋和能力绝佳,为人和善,是个好人。”

    “那你可知,二十年前他去昱和山的事。”江域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轻微的响声砸在人心头,让人越发紧张。

    城隍连忙道:“二十年前昱和山生气一夜全消,李道玄当初已经是特调部的人,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就到了昱和山,停留了不到三个小时便离开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江域问。

    “这……”城隍犯了难,二十年前对于神仙精怪而言并不长,让他为难的是,李道玄当时什么也没做。

    想了想,他如实汇报:“到了昱和山后,他先是去查看了水源,随后……随后便坐在水边,一动不动。”

    第148章 微笑镇26

    “一动不动?”陈岭觉得很奇怪, “一直到特调部的人离开?”

    城隍看了眼青年,又不动神色的瞅了眼江域,心里一琢磨就确定下来, 这一定就是幽冥阴差说的那位不能得罪的人。

    他带着笑,赶忙道:“的确是这样。但奇怪的是, 特调部的其余人却在半天之后才离开。”

    “所以李道玄至少比其余人提前了至少两个小时离开……”陈岭道, “为什么?是因为急事吗?”

    在北城居住的人何止千万,城隍哪里能记得清楚每个人到底做过什么, 他畏惧地看了眼江域, 怕被怪罪能力不够, 见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这才悄摸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手心。

    低声说:“陈先生,能否容我查询一二。”

    陈岭点点头:“你慢慢查, 不着急。”念及对方好歹是个地方官,不说讨好,至少不能太怠慢, 他又礼貌的问了一句,“城隍老爷, 你喝茶还是白开水?”

    城隍被城隍老爷四个字给惊到了, 有江域在,他哪敢称老爷, 江域一句话他能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自称自己是孙子。

    “不用不用!”城隍飞快拒绝,感觉到江域的视线, 他艰难的扯着嘴角说, “我不渴。”

    陈岭以为他客套,还是给倒了一杯端过来。

    城隍浑身僵硬的接过,接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搞得陈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城隍喝了口水,大概是被先生的未婚夫亲手端过,明明是白水却比普通的水更甜……他咂咂嘴,麻利的伸手去摸西装内袋,取出一卷书册。

    书册中密密麻麻们全是殄文,陈岭就是站在一旁也看不懂。

    吴伟伟啧了一声,将陈岭拉过去,小声说:“陈哥,你有没有发现城隍老爷特别和善,太好说话了。”

    何止是好说话,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陈岭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安静。”

    吴伟伟立刻把嘴巴拉上拉链,规规矩矩地端正坐好,等着二十年前那桩旧事的后续。

    很快,城隍收起书册,道:“他收到了一个信息,特调部内新抓获了一名邪道,随后匆忙赶了回去。”

    陈岭问:“什么邪道?”

    城隍:“就一个靠替人扎小人下咒的小道士,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奇怪。”吴伟伟摸着下巴说,“特调部又不是没人,他根本不需要回去啊。”

    陈岭也这么觉得,“恐怕邪道只是一个离开昱和山的借口。”

    “可他为什么非要那时候离开?”吴伟伟一脸莫名。

    陈岭摇了摇头,从表象看不出来的事,只能去问当没事人,光靠瞎琢磨根本找不到正确答案。

    “退下吧。”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

    江域从木椅上站起来,撩起眼皮看向紧闭的堂屋门,他勾唇嘲讽地轻笑一声,“人还不少。”

    城隍打了个哆嗦,作势要走,可中途想起什么又倒退回去,大着胆子走到江域面前,低声说:“大帝命我转告您一句,阳间事务阴间鬼神切莫干涉。”

    江域淡淡扫了他一眼,城隍只觉得浑身发寒,当场遁地。

    陈岭若有所思地睨了老祖宗一眼,嗤笑一声,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嘈杂声与说话声也越来越大,不过半分钟,堂屋门被敲响。

    敲门的是李鸿羽:“陈岭,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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