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我没有放在心上。”苏风遥连忙说,“你对我的心意,我最清楚了。”
“谢谢你,风遥。”
林青瞳哽咽的声音传进耳里,苏风遥心里一阵温热,又关怀了几句,才不舍地挂断了电话。他脑海中浮现出林青瞳温柔秀美的脸,不知怎得那张脸逐渐变得模糊,下一秒又被傅延乐的脸取代。
苏风遥握着膝头,眼神阴沉。
按照延乐的脾气,早该使点手段,让星途不要青瞳,可现在青瞳拿到了名额,那就说明延乐没有插手这件事情。延乐讨厌青瞳,却会为了他收敛脾气,不找青瞳的麻烦,现在也依旧没有对付青瞳,这是不是因为延乐只是在闹脾气?
对,一定是这样。
苏风遥磨蹭着膝头,笃定地说:“延乐那么喜欢我,绝不会狠心到底。”
只要把延乐哄回来,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
傅延乐咸鱼了两天,就得收拾东西往虞家搬,原因是虞京臣说虞夫人的眼线很精,最好同居,以免露馅。他觉得有理,但懒得操心,只能十分热情地将搬家事宜交给虞京臣,自己负责挪窝就行。
“反正一直都是我家你家两头跑,现在三头跑也没关系。”傅延乐靠在椅背上,左手捏着手机,右手握着咖啡杯,被杯身的热度烘得全身舒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从踹开苏风遥到和虞京臣领证同居就他妈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陆明鹤叫魂, “完全不给我准备的时间!”
“你为什么要准备?”傅延乐疑惑,“你要和我俩一起领证?还是要三人行?”
“no!你给我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陆明鹤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充当司机的管家随后接起电话,挂断后说:“傅少,东西放好了,今晚就可以入住。”
“谢了。”傅延乐喝了口咖啡,“管家还要当司机啊?”
“因为我是新时代的全能型人才。”管家不卑不亢,不喜不悲,不骄不躁,“傅少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在下不才,琴棋书画歌舞武拳,都会那么亿点,管家保姆司机保镖……都能做。”
温热的咖啡在嘴里迸溅出激昂的舞姿,傅延乐惊讶无比,“各项国际舞台为何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人各有志。”管家调转方向盘,“先生给得实在太多了。”
傅延乐善意地求证,“听说许特助的底薪比你多了一个零。”
管家淡定地说:“他朝九晚六还要加班出差,而我每天都有可以自由支配的工作时间,养花喂鱼遛鸟。这么来说,我的精神层面比他更富有。”
“真不戳。”傅延乐说,“请问你给我当保镖兼司机,我需要额外支付报酬吗?”
“先生会给我今年的年终奖里多加一台车。”管家解开安全带,下车后绕到后座,打开车门,伸手遮住车顶,“我们到了。”
傅延乐躬身走出,说:“谢谢你,我的骑士。”
“应该的,我的——”高达10086个点的求生欲帮助管家立刻改口,“先生的王子。”
负责和傅延乐接洽的副手等在门外,手里抱着个玩偶。他抬头眺望,看见一位拥有完美比例的男子迈着随性但莫名吸引人的步伐缓缓走来。
我闭,我睁,我再看!
傅延乐已经走近,副手感觉自己长期浸淫各种假照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得到了近视手术级别的净化,不禁伸出渴望的小手。
他眼中的惊艳太过真诚,傅延乐心情不错地和他握手,“你好,我是傅延乐。”
“是的,我已经猜到了,这张万里挑一的绝世美颜就是‘傅延乐’的身份证!”副手侧身带路,“接下来都由我来和傅先生接洽,傅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行。”
“好,合作愉快。”傅延乐跟着副手进入一栋小独楼,一路迎着工作人员的粉红视线和各种动物拟人般的惊叹声进入化妆室。
“傅先生请坐,化妆师马上就到。”副手将手里的玩偶递给傅延乐,转头看了眼管家,“傅先生的助理真是一表人才,瞧这脸这身材,完全不比当红男星们差,而且气质更为干净。”
“我也觉得。”傅延乐从镜子里看向管家,“有没有兴趣去娱乐圈发展发展?”
管家毫不犹豫地说:“比起混娱乐圈,我更愿意跟随在您身边,您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归宿。”
“好!”副手鼓掌赞叹,“通透!忠诚!坚定!”
管家不骄不躁地微微颔首。
这时有人敲门,室内众人同时看过去。
在傅延乐转头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年轻精致的男人发出一声嘹亮的鸡鸣,小腰扭得赛面条,走过去说:“延乐你好,我是gordon!”
“你好,gordon。”傅延乐真诚地询问,“请问你取这个英文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的乳名叫狗蛋啦!”狗……哦不,gordon摸着傅延乐的肩膀,扭头娇嗔,“延乐你不要明知故问嘛!”
这才是正宗的夹子音啊!
傅延乐感慨,陆明鹤给他录的提示音最多算没夹断的那种。
“我给你化妆。” gordon打开化妆包,凑近傅延乐,长吸一口仙气,“完全没有瑕疵,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傅延乐趁机说:“要不不化了,清纯又自然。”
“清纯这两个字是对你的羞辱,你就是妖艳的大美人!”gordon兰花指一翘,屁股一扭,自信满满地捧起傅延乐的下巴,涂着绿色指甲油的食指顺着往下滑动,轻轻地按了按傅延乐的喉结,“来,让我好好描描你。”
副手说:“你们先化着,我去通知摄制组。”
gordon提着笔,专心地在傅延乐脖颈间勾勒。
突然化妆室的门被人蛮横地推开,gordon呼吸一颤,下意识转头,腕间却平稳不动,顽强地保持着专业化妆师应有的姿态,“卧槽什么玩意进来不敲门啊老娘操——”
算了,操不动。
gordon委屈巴巴地转过头,跟傅延乐咬耳朵,“是安时垢的助理。”
“哦。”傅延乐说,“谁?”
“安时垢,20岁,五年前因为一张校服图红爆全网,被称为‘第一清纯男高’,后来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华影大学,现在是华影大三的学生,在五部上星剧中出演过配角,去年刚刚拿下最佳男配奖。”管家退出百度,放下手机,面无表情地说,“网友对此颇为质疑。”
“放屁!”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拔地而起,“老子名正言顺!”
管家见状上前一步,挡在傅延乐身前,也挡住了来人的视线。
安时垢大步凑到傅延乐身后,瞪着管家这堵人墙,声音却绕过管家,直冲被管家护在身后的傅延乐。
“知道小爷是谁吗?你敢占用我的化妆室!”
“我知道啊。”傅延乐懒懒地说,“你已经大声地告诉了全世界:‘你是狗’嘛。”
作者有话要说:
渣苏:“我要把延乐哄回来!”
大虞儿:拔刀——
“住手!”小傅一个闪现,一招空手接白刃接住大虞儿的刀,随即反手一个大比兜。
渣苏匀速死亡。
小傅看向大虞儿,邪魅一笑:“宝贝,别脏了你的手。”
大虞儿窃喜,红了眼眶,“谢谢小傅giegie,你好爱我。”
安时垢从天际飞过——
“汪!”
没明白安时垢这个名儿的,请用普通话读三遍。
第8章 云鹤妆容
人活在世上,各个有各人的追求和夙愿。
有人想要每天从三百平的大床上醒来,首先开着劳斯莱斯·幻觉驶入三千平的浴池来一场早晨的洗漱,然后搭乘私人飞机前往饭厅享受满汉全席,接着开着炫酷的拖拉机轰轰烈烈地前往山顶,最后盘腿坐在金银山上,一览千里江山。
比起众生,安时垢觉得自己的愿望堪比泥土,朴素纯粹,和舔狗一样卑微而怯懦,因为他只想——改名。
为了改个能够直视的名字,安时垢这辈子至少拼过五次命。
他在爹妈面前撒泼打滚过,深夜在朋友圈直播过emo文学、网抑云文学、青春疼痛文学等,用围巾在一楼大门前吊过二楼的露台围栏,往手腕抹过番茄酱、辣椒酱、红色唇釉等,甚至还对爹妈使用过传统非物质文化遗产——跳骂。
但都没有用。
他爹妈找人算过,那该死的江湖骗子说这个名字是天生就该属于他的,是被他们安家的祖宗赐福过的,所以他挣扎到现在,依旧“时垢”。
如果说网友质疑他获奖是在蔑视他的能力和演技,那么谁要是敢对他的名字露出犹如傅延乐一般“三分讥诮三分愉悦四分哈哈哈哈”的目光,那就是对他,对他全家,对他祖宗十八代的终极羞辱。
“啊啊啊啊!”安时垢一把推开gordon,丝毫不管对方弱柳扶风的腰和正宗的夹子音在低空中弯折出几段波浪,恶狠狠地咆哮,“你再说一次!”
傅延乐向来是个乐于助人的善心人,当即拿出十分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地说:“你、是、狗!”
“啊啊啊啊!”安时垢的双拳发出激动的咔嚓声,他盯着管家白皙修长的脖子,恨不得扑上去咬出个洞,隔这座山打傅延乐这头牛。
管家面色淡然地迈出一步,气沉丹田,准备先发制人。
就在管家欲要出手的那一秒,安时垢猛地抬起脑袋,一手薅过身后那圆脸光头的中年男助理,“你看嘛!他骂我!”
这一声饱含委屈和心酸,竟然还带着一丝哭腔,再看安时垢,小脸气得像猴儿屁股,两只耳朵像被卤过,当真是精神又俏皮极了。
“让开!”助理一手推开安时垢,气势汹汹地走向管家。
管家高贵冷艳地抬起下巴,伸出手掌照着自己的脖子咔嚓一下。
助理停下脚步,谨慎地说:“你是哪条道上的?”
管家波澜不惊地说:“黎泓大道。”
什么!助理惊然后退三步。
黎泓大道这名字虽然有点平凡,但这条道上的住户各个都是非常不凡中的极品不凡,难怪这位助理看起来如此不走寻常路!
助理当即抹了把裎亮的脑袋,拉着握拳打气的安时垢后退一步,抱拳说:“打扰了。”
安时垢满口的火气直冲云霄,胸前的青蛙玩偶都被气得一抖一抖的,“打扰个屁啊!他抢我化妆室还骂我是狗!他骂我就是骂你,你能忍吗?是真男人就给我弄他!”
“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很残忍的道理:骂你狗的是给你取名字的人,因为他一早就看清楚了你的真身,并且笃定这个名字最衬你。至于化妆室,”傅延乐勾了勾手指,将花容失色的gordon召回,“这是制作组安排的。冤有头债有主,跳骂也要指清楚。”
安时垢缓缓叉腰,脑海中迅速翻出《不含妈字的国粹集锦》。
就在这时,闻风而来的副手用体重在门前刹脚,踉跄地闯进化妆室,朝着一屋子人露出卑微的笑容,“不好意思啊两位,化妆室是两位共用的,没有专属的说法。”
“什么!”安时垢发出愤怒的鸡鸣,“你们节目组穷成这样了!人家网综都比你们值钱,你们那么多金主是干嘛使的?都破产了吗!”
“勤俭节约,自古美德。”副手下意识地为周扒皮上身的导演说话,凑上去说,“怪我们,没有提前和两位沟通,才让两位产生了误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场误会,倒让安时垢没法发作了,他冷哼着转身就走,待走到门口时又赫然惊醒——
不是啊,走个屁,凭什么要走?这又不是傅延乐的化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