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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健硕粗犷,是长安子民不能欣赏的俊美,但鬼可以。而罗刹女身形妖娆,不似大唐女儿的丰盈温婉,她们个个酥胸翘臀,腰肢细的夸张,到胯部好大的一条曲线。五官也是深深轮廓,下笔很深,绿眼魅惑。
阿阴游荡在国内之时,初初看着遍地人形的鬼,震惊之余竟也在盘算着自己要变成什么样的女子。看遍了最热闹的一条街,她发现:所见的都不喜欢。
因这不是长安之美。
大抵鬼界也有特殊风尚,因而总觉得罗刹鬼国的美人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并没有教她选择的权力,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罗刹女愿意教她幻形。经历挨家挨户苛求,她还只能在夜里出动,不知无意间窥探过多少春闺情事。
那是无望转为绝望的一年。
她扣过每一户的门,苦苦哀求,再被咒骂着拒之门外。要庆幸,那时还不是人形,不然定要为此流大片眼泪,足以浸湿整个西域沙漠,化尘为泥。
最难之时,每每望向天空,依旧是那轮弯月高悬于空中,她不敢再看平地周身。因为一旦低头,看不到那满额冷汗的小沙弥,圆润的光头,认真的神色,还有从小爱皱的眉。
灰鹤对月嘶唳,是至痛至极的哀嚎,鸟喙张开,吐出蓝色火焰,在夜半三更闪烁着凄艳的光久久不散。这亦是阴摩罗鬼的传承,可谓是最特殊之处,再没有别的鬼有如此技巧。且因她生的不凡,寻常的阴摩罗鬼火焰远不如她的硕大明亮,无法相提并论。
黑暗中,罗刹婆窥探一切,请灰鹤入家门,授幻形技法。这是是阿阴自从入罗刹以来所见最不同的一个罗刹女,白发散乱,红衣凄异,却又是少女之容貌,同意与她做个交易。
即以口吐火焰之特异,换幻化人身之法。
她那残破的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阿阴没猜错的话,里面皆是不同鬼魂的珍异之处,有绝美眼球,有至纤玉手,有一本残卷……也不知道自己的蓝色火焰,会放在怎样的容器之中。
深夜,罗刹婆抓着灰鹤纤细脖颈按在个镜子前。即便阿阴是鬼,也觉得那姿势屈辱,可她不敢反抗。她怕她一旦挣扎,惹了罗刹婆不快,就不同她做交易了。而那镜子许多年后阿阴才知,是罗刹宝物,名为鬼镜,能照出来每个鬼的最珍贵之处。见着镜子里是一团明艳的蓝色火焰,罗刹婆笑得诡异,放下心来,有即将荣获至宝的变态喜悦。
可阿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做,也许是她从来都不满足自己的两种形态,因而对身体的每一部分没有任何概念。
她从未想到,鬼居然也会疼痛,是千万颗针同时向喉咙最深处钻,浑身的痛觉神经都集中在那一处,她甚至觉得是在被人用钝钝的刀缓慢地切割脖颈。直至那股焰气有一丝丝的上涌,涌现至眼球中,罗刹婆看着灰鹤的豆大眼睛挂满清澄的蓝,仿佛觉得本应全部由自己剥夺的财富被人抠走了那么一小块。
疼痛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罗刹婆手掌控着蓝色火焰,放进了琉璃瓶子中,蓝变的不太真实,染上了其他颜色。而钳制在虎口处的灰鹤被她无情甩到墙角,阿阴疼的好想伸手摸一摸自己脖颈,可她不是人,只能靠在原地嘶哑地叫。
她祈求:“婆婆,教我。”
即便是说着气音嘶嘶的鬼语,也变得难听至极,阿阴在心里安慰自己,是初初取了蓝色火焰而造成的,总归会好。
罗刹婆满脸挂着邪笑,手捧着她刚刚获得的“宝贝”,哪里愿意理会她?
后来呢?阿阴记不得,在罗刹国呆了多久,本以为第一年的日日哀求已经足够难挨,她又不得不留下。几年间,阿阴做过许多恶事,见过无数血腥,有罗刹鬼的血,也有自己的。
她成为了罗刹婆豢养的“家奴”,是罗刹婆一条最听话的狗。不知是否也算开了先河,后来罗刹国兴起了养奴之风。
只要是罗刹婆吩咐的事情,阿阴一定办到,她远走千里为婆婆寻一味古书上见过的药,与招惹了婆婆的高大威猛罗刹郎缠斗几日……那几年,身上总是挂着伤,没一块好地方。她俨然好比阴司恶鬼,若是在大唐境内,怕是早成了厉鬼。
被罗刹婆取蓝色火焰之时疼的彻骨,她没有想过竺寒,却在每一个墨色夜空对月惦念。他一定长大了,不再是记忆中的小沙弥;愈加的高了,可总归高不过罗刹郎。那张圆脸也舒展开了,要不是僧人身份定叫长安女儿魂牵梦萦。
阴摩罗鬼绝不会被驯化,只要她心中有念,就一生都不会,更遑论那“念”是人间之至纯至善。
阿阴伺机而动,终于在一夜抓住了时机,罗刹婆醉酒,在她引诱之下吐路“天机”。
要找被抛女尸,取鬼镜下匕首,按照自己心意凿刻改变那尸体,再以鬼身发愿,献祭于死尸。
罗刹郎是类似于五通那般,不过短暂用灵力幻形,阿阴所学罗刹女之法,实体真身,更加长久真实。罗刹女大多在天竺境内取尸,阿阴不愿,可她偷了鬼镜下的匕首,不能走远,便在西域找了具女尸。
坊间有传,西域境内入夜有妖鬼食人,也并非皆是虚假。大抵是见到阿阴在“改造”尸体罢了。
成人后,她把匕首插在一颗顽石头上,“逃”回长安。
罗刹婆叛逃的奴隶,回来之时,会面临着何种境地?
阿阴带一身灼红,再访罗刹,求婆婆解法。
众鬼为她大唐风韵的身姿发笑,只觉得丑陋无比,更遑论她那满脸满身的红。上一个没躲避放晴之日午时阳光的罗刹女,下场是不堪忍受嘲笑,自行殒灭了。只阿阴痴情,又着实倒霉,惹祸上身。
她被关起来了。
曾经罗刹婆不监禁她,她都不走,现下真真成了奴隶,得奴隶对待。
阿阴一袭灰衫,被风吹的有些破落,头纱撕扯之间落在肩头,还要被婆婆的新仆抬着笼子放在外面。受过路人目光洗礼、唾沫嘲讽,又有最下三滥的罗刹郎隔着笼子拽她衣襟,漏大片炽红,留下句“着实丑陋”后离去。
你同阿阴说尊严二字,她只觉得可笑。罗刹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国度,是她自己送上门,“活该”二字绝不冤屈。且那笼子是婆婆用特殊妙法所做,把阿阴锁住了人形,亦不能化为烟逃走。
第三十日,阿阴记得清楚。罗刹婆被两个俊美的罗刹郎抱出来,坐在门外摇椅上,手里拿着个碧玉烟斗,吞云吐雾。
不过半年时间,她声音愈加诡谲阴异,“说吧,为何回来?”
阿阴爬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