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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

    旁边路过的人听见这对话也停下来,嗤之以鼻:小孩子的钱都骗我也在这玩过,这家的飞镖做过手脚,羽重不平衡,扔出去就打弯儿!

    摊主还是一脸弥勒佛似的微笑:那是您功夫还没到家。

    听到这里,聂还林开口了:老板,我要十块钱的。

    孟惊雁听出来这摊子是糊弄人的,十块钱也是钱,赶紧拦他:干嘛糟蹋钱?

    聂还林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摊主给了聂还林三支飞镖,言不由衷地笑着:小伙子,加油!

    虽然孟惊雁戴着口罩,和聂还林站在一起,也是一对相当养眼的年轻人,很快就有不少人停下来围观。

    聂还林指着满墙的奖品,问孟惊雁:哥,你想要哪一个?

    孟惊雁没什么想要的,但是聂还林问了,他就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奖品墙打量了一番。墙上都是一些给小朋友的玩具,什么滋水枪遥控赛车之类的,靠边三等奖的位置上有一盆迷你向日葵。孟惊雁突然就想起了今天公交车上的小朋友说他是小花花,不由莞尔一笑:我要那盆向日葵。

    聂还林把飞镖握在手里捻了捻,抖开架式,微微眯上右眼,手向后拉过肩,又迅速地向前一掷,飞镖险险地扎在了一环上,没有奖品。

    飞镖偏移的轨迹太过明显,围观的人群议论起来:这飞镖绝对有毛病,简直就是香蕉镖!

    摊主在这做生意的时间不短了,听这种话早就不疼不痒了,只是老神在在地抄着手不说话。

    聂还林脸上却没有一点波动,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孟惊雁甚至从他的侧脸里看出了一些隐隐的了然。

    聂还林掂起第二支飞镖,又在手里捻了一圈,几乎没有迟疑地掷了出去,八点五环,奖品正是那盆向日葵。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天呐,我还头一回见有人能从这个摊位赢奖!

    聂还林又低头问一开始在这扔飞镖的小男孩:你想要哪一个奖品送给你哥哥?

    小男孩雀跃地指着特等奖:我想要那个蓝牙耳机!

    聂还林很轻松地一震手腕,飞镖急速地从他手中射出,把有些褪色的圆心重重地扎穿了,发出咄的一声。

    摊主在围观群众的叫好声中费力地把飞镖从靶板上拔下来,面色阴沉地嘟囔着:你们瞧瞧,明明就是能扎中的

    聂还林把蓝牙耳机摘下来递给小男孩,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扔飞镖之前,要先找一下飞镖的重心和尾羽的中心。像这种有问题的飞镖,扔出去的时候尽可能让重的一侧朝下,找准尾羽中心偏移的反方向,然后向上方对准。扔一次可以估测一下大致的偏移距离,下一次扔就沿反方向抵消。下次不要让人把钱骗走了,不然你哥哥知道了会难过的。

    小男孩捧着耳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谢谢哥哥!

    摊主的一张胖脸几乎成了绿色:瞎说八道什么呢谁能听懂

    人群却活跃起来,一个两个地嬉笑着起来:老板,给我来二十块钱的,我能把你摊上的奖品全赢走!

    哈哈哈哈给我留点,我也要二十块钱的!

    摊主连忙把靶板收起来,灰溜溜地收拾起来:今天收摊了,板子坏了!

    人群里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跑过来,捧着手机问聂还林:小哥哥,你是Alpha吧?

    孟惊雁抬起头看聂还林,这孩子似乎心情挺不错地回了句请问有事吗?。孟惊雁的目光就垂了下去,摆弄着手里的向日葵,站在一边耐心地等,心里头有点怪怪的不舒服。

    小姑娘正是青春可人,羞答答地说:我一个人来的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聂还林把身边的孟惊雁往身边揽了揽,笑得很灿烂:我得陪我哥,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还不死心:那我加个微信行吗?以后有机会可以聊聊,我看你飞镖扔得很好,我也想学。

    聂还林态度很温和,却疏远了不少:真的抱歉,扔飞镖很简单,自己练就可以。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可能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这么拒绝过,有些下不来台,咬着嘴唇跑开了。

    孟惊雁心情莫名又好了,却言不由衷地说:干嘛不加啊,小姑娘多漂亮。

    聂还林没接他的话,指着旁边的捞金鱼的水池说:哥,我们看看这个吗?

    清澈的鱼池里挤挤挨挨的全是红的黑的小金鱼,圆眼睛大尾巴,看起来活泼又可爱。

    孟惊雁看他玩意正浓,没扫他的兴:想玩就试试吧。

    结果聂还林的五个小鱼网全捞破了,一条鱼也没捞上来,有点沮丧地蹲在鱼池旁边,盯着水里的一尾尾小金鱼。

    孟惊雁在他旁边蹲下来:的确挺难的,这个纸鱼网就是很容易破。

    聂还林还是盯着鱼池:要是我们家里有小金鱼就好了。

    孟惊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聂还林眼睛里映着池面上粼粼的波光,宝石一样的晶莹闪烁,他像是在追忆什么过往,声音放轻了:哥哥,我想要黑色的。他没叫过孟惊雁哥哥,平常都是叫哥,这一声带着点非常淡非常淡的撒娇意味,背后却隐匿着浓浓的委屈。

    孟惊雁没说话,问老板又要了五根小鱼网,半跪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捞。

    明明只是捞个金鱼,孟惊雁却十分郑重其事,就好像这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任务,每一根鱼网他都用得无比小心。

    可是小鱼网的确是太脆了,坏了四根孟惊雁还是一无所获。

    孟惊雁把装鱼的水桶挨在水池边上,用最后的小鱼网追逐着一条黑色的小金鱼。那条小金鱼很机灵的样子,扭着身子躲开小鱼网,但是鱼网贴着它跟了一路,小金鱼就对它有些懈怠了,甚至顺着鱼网的力道靠到了水池边。

    孟惊雁看准了这个机会,把没有防备的小金鱼抄起来,借力送进了水桶里。小金鱼一开始对陌生的环境还有些畏惧,但从拥挤的鱼池里解脱出来,它很快就活跃起来,在水桶里悠然地游来游去。

    聂还林拎着孟惊雁给他捞的小金鱼,也没特别开心或者感动,只是又说想看看摩天轮。

    孟惊雁有轻微的恐高,但是摩天轮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时候太阳已经沉下了地平线,只在西方留下一屏淡紫色的暮光。

    摩天轮的厢体并不狭小,却是封闭的。孟惊雁和聂还林膝盖挨着膝盖,并排坐在一侧的座位上。

    孟惊雁这一整天都能闻到聂还林身上淡淡的甜橙气息,他知道他一直在有意识地安抚自己的情绪,现在那一缕原本若有似无的香气在封闭的空间里逐渐难以忽视起来,孟惊雁的心情微妙又复杂。

    摩天轮缓慢的转动着,车厢越升越高,孟惊雁向窗外望出去,能远远地看见定都初上的华灯。

    一颗流星从天幕上飞快地划过,聂还林低沉悦耳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哥,你有愿望吗?

    孟惊雁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宁和恬然,把在他心头萦绕了一下午的疑虑说出来:如果我的愿望是听你说句实话,你会帮我实现吗?

    包厢里安静了,天色彻底暗下来。摩天轮辐条上的霓虹灯亮了起来,无数灯珠在夜色间拼凑出流转的光彩,整座摩天轮像是一只在黑暗中缓缓张开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小聂:我哥他是什么意思?

    第25章

    第一次, 聂还林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无措,他强迫着自己抬起眼睛来看着孟惊雁,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哥是什么意思?

    孟惊雁凑近了他,像是有点心疼又有点难过:今天在西餐厅, 根本就没有抽奖活动吧?那顿饭的钱是你掏的, 是不是?

    聂还林听见他只是问这件事, 呼吸逐渐顺畅了, 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承认了:是, 餐厅经理是以前认识的人, 所以她替我瞒着了。

    孟惊雁叹了口气,微微向后靠着椅背:还林, 我知道穷的人是我, 我没资格插手你的生活。但是人活一辈子,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 可能你今天还有万贯家财,明天就用钱的地方比钱多。我不知道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但是你还很年轻, 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你不结婚吗?不要孩子吗?哥就是再穷也不可能让你为了哥平白无故瞎花钱,你把今天的饭钱老实告诉我,不然现在就从家里搬出去。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重, 连带着聂还林的脸色变了又变:哥, 你有资格。

    孟惊雁听见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莫名其妙道:什么?

    聂还林一句一顿地回答他的问题:我要结婚,要孩子,你也有资格插手我的生活。

    本来是分开的三个答案, 现在聂还林把它们连在一起说出来,就有那么点奇怪,在孟惊雁后背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想反驳聂还林,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到摩天轮降下来,孟惊雁的脸还在发烧,好在光线并不明亮,他轻咳了一声,掩饰着窘迫:那就回家吧。

    鲜花乐园离着孟宅很近,两个人沿着马路慢慢走着。

    一路上孟惊雁都在琢磨聂还林说的那句你有资格,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要说在他内心深处,他是高兴的。他现在几乎是个人见人躲的瘟神,广阔天地间找个容身之地都颇为不易,可是聂还林却愿意陪在她身边。他不知道为什么聂还林要跟着他,却知道自己有喜欢他跟着的私心。聂还林把那四个字说出来,哪怕孟惊雁再怎么想视而不见,也无法忽视里头超出了信任和依赖的情感。

    他自己是个Omega,聂还林是全世界和他契合度最高的Alpha。而能有一个甲等Alpha在身边,恐怕是全世界的Omega做梦都在祈祷的事。如果不是他自己身上这些狗血淋头的恩怨情仇,别说差着零星几岁,就是差个三四十岁,也合该着他俩成一对。

    他也知道自己吸引聂还林,哪怕自己缺胳膊少腿,哪怕自己面目全非。因为他自己也被同样地吸引,随着他对信息素接受能力的恢复,他越来越能感受到聂还林给他带来的安全感和投入欲,就好像有聂还林在身边,什么事都不叫事,天塌地陷他都不用担心。

    但信息素是信息素,生活是生活。他是债台高筑的过街老鼠,聂还林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自负也好,自卑也好,让他用契合度这种事绑着他,他办不到。

    这样想着,孟惊雁一颗悸动的心慢慢就冷了下来。

    进了家门,他把向日葵找了个地方摆好,掏出手机,在心里估摸了一下,给聂还林转了五千块钱。

    聂还林收到打钱通知,看了一眼孟惊雁的神情,却没点接收,他伸手去拉孟惊雁的手,声音里带着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心:哥,你生气了?

    孟惊雁抽开手,他不是生气,只是有点悲哀。其实今天下午,除了他心里背着的那点事,他能感觉到聂还林一直在努力哄他开心。可是现在他和自己最想亲近的人坐在一起,却在思考怎么疏远他。

    孟惊雁身上也就这点钱了,现在的他是真的连个地下室也租不起了。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明天你不用跟着我去开机宴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准备搬出去吧。如果暂时租不到合适的房子,可以先找住快捷酒店。我刚刚给你的钱,除了今天吃饭花的,应该还够住几天

    哥。聂还林打断孟惊雁的话,眼睛明显就红了:你干嘛呢?

    孟惊雁心里头也不舒服,他正想着怎么说,聂还林就整个人把他扑住,像是找不着家的小狗似的,声音轻轻抖着,问他:你说什么呢

    破天荒的,孟惊雁从聂还林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稳定,像是摇摇欲坠的巨大仓皇,揪得他心里发疼,他准备的那些话就说不出来。

    聂还林抓着他的衬衫,像是跟他较劲又像是跟自己较劲,半天不肯动。

    孟惊雁的精神最终被疲惫和逃避占据,他轻轻拍了拍聂还林颤抖的后背:算了,今天先睡觉。

    这天晚上,两个人一个沙发一个卧室,都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却是一个艳阳天,开机宴是午宴,设在定都中心的华清酒店。

    孟惊雁犹豫了一番,到底没让聂还林跟着。

    于晨一路上都在念叨:这还林真是的,他那天挑了事,现在不跟着,你能不吃亏吗?

    孟惊雁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也太看不起你孟哥了,我这都吃亏吃出经验来了,自有金刚不坏之身,还用仰仗一个小屁孩子保护吗?

    于晨冷哼一声戳穿了他的牛皮:小屁孩子?你家那个小屁孩子是个甲等你还记得吗?动动手指头这条街上的人就都躺下了!你呢?别人动动手指头你就躺下了。

    孟惊雁一听他说你家,心里头就又涌上来一阵无奈,还强撑着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那不至于,我今天贴了隔离贴,还特地带了抑制剂,哪有那么容易中招。

    于晨耸耸肩:啊原来是你不让跟着,我还冤枉还林了。那你也得小心点,今时不同往日,这是咱们内什么之后第一次接大项目。开机宴上出了什么事,演员就还有换的余地,多长几个心眼总没错。

    孟惊雁把于晨的话往心里去了,隔着驾驶座拍了怕他的肩:老于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开机宴一向没有带助理的规矩,于晨隔着酒店后门几百米就把孟惊雁放下了:我这车就不过去跌份儿了,你腿儿过去还好看点。

    孟惊雁倒不在意这些,随意地笑了笑:我哪儿还有份儿可跌呢?不过他也知道于晨说的有道理,还是拍上车门自己朝着酒店方向走。

    酒店正门挤着记者,酒店后门挤着狗仔。

    孟家刚出事的时候,狗仔恨不得一天到晚睡在孟宅门口,专等着拍孟惊雁苍白憔悴或者借酒浇愁,运气好了可能还能赶上个尸骨未寒。可是几个月下来,孟惊雁还是那副漂亮样子,出门的时候连头发丝都不带乱的。人们谴责了他一段时间没心没肺,热度过去了,再榨不出什么新闻来,也就连拍都懒得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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