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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衡认真地看着蒋绎:“小绎,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蒋绎想了想:“没想到你家谈正是个疤痕体质。”
谈衡:“……什么?”
对于时常无法跟上媳妇思路的这种事,谈衡相信许多人都跟他一样有种一言难尽的痛苦。每当这个时候,蒋绎脸上那种无比认真的神情总会让他有种夫纲不振的错觉,然而这种悲愤要么化为食欲要么化为性、欲,总之与智商的增长毫无益处。
果然,蒋绎偏偏头,认真地说道:“字面意思。谈正那脸,嫩得一碰就留印子,不过他看起来皮肤也不怎么细致啊。”
谈衡:“……别告诉我你真打他了。”
蒋绎挑了挑眉:“你说呢?”
谈衡:“……别闹,他肿的是右脸,那印子一看就是左手打的;你左手能动了?”
说起来谈正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只看着蒋绎右手端着杯子,所以为求逼真拿左手打了右脸,反应不可谓不机敏,但他却忘了蒋绎受伤的事。
蒋绎不再理他,开始换衣服。他左臂还基本动不了,需要谈衡非常小心地帮他脱衬衫,再套上睡衣。谈衡今天更加尽心尽力,恨不得连牙都替他刷了。而蒋绎全程非常平和,以至于谈衡几乎都生出一种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能蒙混过关了。
然而,就在蒋绎在床头靠好,拿起一本书的时候,他突然看了谈衡一眼。
谈衡被他看得惴惴的,赶忙说道:“你躺着,我去给你热牛奶。”
“牙都刷了还喝什么牛奶?”蒋绎开口叫住他:“阿衡哥,过来。”
谈衡:“……”完蛋,要来了!
谈衡硬着头皮坐到蒋绎身边,蒋绎拍了拍他的手:“咱们家楼下平白无故多了个新房客,你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么?”
谈衡到现在也没编好理由,在蒋绎颇有压迫感的注视下,他只好实话实说:“那什么,爸心疼他上下班辛苦,让他工作日住在咱们家里。”
“咱们?”蒋绎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什么咱们,我怎么不知道?谈衡,你要是觉得这里还是‘咱们的家’,明天就让他滚!”
谈衡急忙握住他的手:“你别生气,别生气。这样行不行,谈正就住一段时间,回头我想办法跟爸说,让他去住公司的公寓。”
谈氏有给员工准备的宿舍,是早年间他们自己开发的一个楼盘中的一栋,离公司非常近。只不过现在那个地方寸土寸金,渐渐地只提供给高端管理和技术人才了。谈衡都想好了,过段时间等他觉得谈正没威胁了,就把他打发到那去。至于理由嘛,当然是因为他太孤僻,应该跟同事们多接触,谈衡甚至打算专门招个博士给他当室友。
“我觉得不怎么样。”蒋绎说道:“我个人认为你这种以权谋私的行为不太妥当,不过公司的事你跟你爸说了算。但是这个家,做主的不是你爸,我不管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他,但是现在我只希望他立刻从我家消失。”
蒋绎大多时候比较随和,但是一旦脾气上来就会变得特别固执,非常难以说服。谈衡苦劝不成,只好说道:“小绎,我确实有让谈正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的理由,但是……一个月,我保证一个月一到立刻送他走,而且把他从你身边调走行不行?”
谈衡觉得自己确实需要这段时间,他想弄清楚谈正和黑虎关系,还有那串手串的作用。难得他刚要打瞌睡他爸就给他递了个枕头,说实在的,谈衡还真不太想放过这次机会。
蒋绎不说话,谈衡又咬了咬牙:“三个星期!”他算算时间,三星期真的不算充裕了。
蒋绎还是不说话,谈衡叹了口气:“小绎,算我求你。你也稍微让一次步,好不好?”
蒋绎轻声道:“你求我?就为了他?”
谈正:“不是……”
“行了。”蒋绎满脸失望地垂下头:“这也是你的家,你也有一半的决定权。如果你执意要让他留下,那就这样吧。”
“谢谢,谢谢你,小绎!”谈衡一脸不合时宜的喜出望外,蒋绎直接把头偏到了一边。
可是想想他即将要做的事情,蒋绎又开始觉得有点对不起谈衡。他暗暗叹了口气,不就是让谈正住上一个月么,大不了他一回家就上楼,也用不着看见他。
谈正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谈衡下楼的时候发现他连早饭都做好了。谈衡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老爷子让你住我家是为了让你休息好,不是为了让你做早饭的。”说完他看着谈正皱了皱眉:“脸还肿呢?今天别去上班了,待会我让人给你送点消肿的药。”
被谈衡关心了几句,谈正立刻容光焕发了。他低头笑了笑,又开始动手盛粥。谈衡还真不太习惯被人伺候,往那一坐竟有点手足无措。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咕哝道:“你先吃,我去叫小绎起床。都要迟到了,真不像话。”
“你说谁呢?”谈衡一回头,当事人就站在楼梯口,蹙着眉头,似乎还有点迷糊。
谈衡难得说人坏话,还被当场抓包,少见地没话唠乖乖吃早饭。而他不说话,蒋绎和谈正都不想理对方,所以前半顿饭吃得还算安静,当然,这脆弱的平静只持续到蒋绎彻底清醒前。
蒋绎喝了半碗粥就推给谈衡,说道:“熬粥放这么多枣干什么,你又不是女人。”
然后又咬了口鸡蛋:“谈衡,蛋煎老了。”
“磨豆浆的时候为什么没放花生?”
“包子是上个月买的那袋吧?”
“怎么煎了芹菜馅的饺子?”
……
谈衡简直目瞪口呆,今天的蒋绎简直挑剔得判若两人。要知道,蒋绎一直都是“只要不让我做饭别人做什么吃什么”的人,而今天的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刻薄得欠揍。
谈衡悄悄在桌子下头拽了拽他的袖子。
哪知蒋绎正大光明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做错了还不准人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愎自用了?”
谈衡:“……”
谈正已经几乎吃不下去了。
好在蒋绎已经放下了筷子——桌子上的东西反正都挑剔完一遍了——他似乎这才想起有谈正这么个人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哟,阿正,你的脸还没消肿呢?”
谈正使劲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和情绪。谈衡揽住蒋绎的肩膀:“好了我吃完了,快迟到了吧?赶紧走吧!”不由分说就把蒋绎拉走了。
那天他们出门的时候才刚七点半,谈衡直到把蒋绎塞进车里才长出了一口气。他帮蒋绎系好安全带,顺手掐了掐他的脸:“今天的饭不是我做的。”
蒋绎垂眸:“我吃出来了。”
谈衡:“所以说你是故意的吧!”
蒋绎淡淡道:“是啊,怎么样?”
谈衡无奈道:“……没有。不过谈正就住一个月而已,你就不能当他不存在么?”
蒋绎瞪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早上起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他,心里是什么感觉么?对,就是非常烦躁。怎么,你非得把他放在我眼皮底下碍眼,还不准我发泄一下么?谈衡,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