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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弃本以为顾已那天在医院专门强调过的规则,校门时必须汇报,是为了阻止他,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轻易干脆,没整什幺蛾子。
“汇报行程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不是想要阻止你。” 闻弃的表情把他心里想的全都卖了,顾已好笑地看着他。
这笑落在闻弃眼里就是,顾已在看一个傻逼,而这个傻逼就是己。
闻弃心头又开始冒火,“你不是让我答应你三件事吗,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想好了没?想好了就快点告诉我。”
顾已笑道,“就这迫不及待?”
什?!闻弃指着己的鼻子,开启新一□□跳如雷,“我迫不及待???我,我有什好迫不及待的,我看该迫不及待地是你吧……”
第29章
周六午五点,闻弃准时回了家。
每周六午回家,在家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后离开,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只除了那三个月。
经历那大的变故后再次回家,一时之间闻弃觉得恍如隔世。
阴郁的别墅里空空荡荡的,看着没有一点人气。
打从他有记忆来,这栋别墅就如一个大型的标本,房间里所有东西的摆设从未变过,每个犄角旮旯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住在别墅里的那个人就像是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无休止地重复着一模一样的日子。
闻弃回到二楼卧室,看得来,他的房间是不久前刚打扫过的,床单被罩都是洗干净的,晒好的被子平整的铺在床上。
他放书包,站在窗边。
从他房间的窗正好看到院子里占据很大面积的玻璃花房,和在花房里忙碌的身影。那人低着头,脸上带着温柔耐心的笑,仿佛手中打理的不是花,而是世上他唯一珍惜的宝贝,傍晚金色的夕阳落在他微微弯起的嘴角上。
花房里一年季只养一种花——热情奔放的红玫瑰。
花房里的每一朵花都得到了主人的精心照料,放眼望去,红红火火一大片花苞尽放的玫瑰花朵,美不胜收。
隔着这远的距离,闻弃感觉己所在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溢满了玫瑰花的味道,但那股味道一点都不似沁人心脾的芳香,反而充满了压抑。
他扶着窗台,像是喘不过气,急促呼吸了几。
他清楚的记得,在岁那年,他曾进过那个花房。
虽然爸爸明确告诉过他不许进去,但那时候的他正处于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对爸爸每天要一个人待上许久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花房充满了好奇,于是他趁着爸爸不注意偷偷拿了钥匙打开了花房的门。
他曾在花房外围看过多次,但直到打开那扇门,亲眼看到,他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美。
火红娇艳的玫瑰花海,馥郁芬芳的玫瑰花香,触手及的柔嫩花瓣……年幼的小闻弃觉得己到了天堂,眼前的一切都那美,美的让他移不开眼睛。
但很快,他就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他爸爸冲进了花房,被他触碰过的所有玫瑰花全被摔碎在了地上,一双大手不由分说地揪着他的头发从满地的玫瑰花刺中擦着地拖了去,所经之处留两道蜿蜒淋漓的血痕。
他吓坏了
,连叫都叫不声,只惶恐不安地瞪大了眼睛。
向来温柔和煦的爸爸变得陌生残忍,歇斯底里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小畜生”“你怎还不去死”“为什死的不是你”……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敢进去过花房。
五点半,沐清弋准时从花房里来,他锁好门,然后去厨房准备晚餐。
六点半,闻弃准时从己的房间来。
沐清弋看他的眼神跟看一团空气没有任何分别,绕过他,把最后一道汤放在餐桌上,饭菜已经摆好了,依然是三副碗筷。
但吃饭的只有两个人。
饭桌上,沐清弋时不时提醒他多吃蔬菜,给他夹些喜欢吃的菜,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睛并不会看向闻弃,而样的话语他会对着空气再说一次,语气缱倦旖旎,就像在对着情人低语。
一顿饭来,闻弃的碗里和那个从来没人动过的空碗里均是满满的饭菜。
闻弃一直觉得,在沐清弋的脑海中,有个臆想来的丈夫和子,他一家三生活的幸福美满和和睦睦。
但事实上是,在闻弃还未生之时,他的父亲,沐清弋的丈夫,闻沣,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英勇牺牲了。
这些年来,闻弃尝试过几次想去打破他的幻象,不意外的每次他都付了惨痛的代价,但对沐清弋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等沐清弋吃完放筷子,闻弃开说了回家后的第一句话,“度若飞是谁?”
沐清弋先是无动于衷了片刻,随即他猛地抬头,像是突然从美好的幻想中走来,脸上的温柔在顷刻间散的一干二净。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沐清弋额上青筋暴突,仇恨的目光如一把刀子扎向闻弃,他疯了般嘶吼道,“是谁?”
沐清弋十六岁时认识了三十一岁的闻沣,十八岁时怀上了他的孩子,到年也不过三十五岁,他容貌昳丽,年轻的时候就是轰动一时的大美人,这多年过去,岁月也不曾亏待他,依然美的不方物,还多了份为人父母的温柔气质。
但此刻那张艳丽的脸上全是尖锐的恨意,闻弃有些发愣。
从他岁那年误入玻璃花房起,他温柔和煦爸爸突然有了另一面,这些年来他不知道承受过多次他的翻脸无情,但闻弃还从未见过沐清弋有哪一次像天这大的反应。
所以,度若飞到底是谁?会让他这样恨?
“谁告诉你的?”沐清弋抄起手边的碗筷一股脑扔向闻弃,灯光照亮他狰狞扭曲的表情,他眼眶充血,咬紧牙齿吼道,“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是谁,到底是谁?”
碎瓷片如许多年前的玫瑰花刺,隔着十三年的光阴,砸在了闻弃的脸上,身上,心上…
闻弃不知道沐清弋为什那恨己,他毕竟是沐清弋的独子,闻弃一直觉得哪怕沐清弋再怎不喜欢他,虐待他,也不会真的拿他怎样的。
直到三个月前,当他肢被绑着在阴暗湿冷的地室里醒来,当沐清弋用冰冷锋利的刀子划过他的胸膛时,闻弃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生他养他的爸爸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他嘴里那些让他去死的话并不是愤怒之的胡话,他是真的恨不得他去死的。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侵袭着
心脏,闻弃微微躬着腰,轻声道,“我不认识那个人。”
度若飞的名字是在他被张清用初一的手机骗到学校外小胡的那天午,一个黑衣人告诉他的。
跟顾已和闻弃在操场打球那天,张清就开始怀疑闻弃的alpha身份,他暗中观察过闻弃几天,发现他确实是个omega,他偷了初一的手机,把闻弃骗到学校外,想用他顶级alpha的信息素逼闻弃臣服。
闻弃是全力反抗,在张清心中他是看不起omega的,纵然是闻弃这种强者,哪怕是个omega,张清也看不起他,所以有些轻敌。
闻弃那天很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天没有吃饭,虽然拼尽全力打倒了张清,但他也受伤严重,黑衣人就是在那时候现的。
闻弃一开始以为那人是张清找来的帮手,以他当时的状态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但闻弃也没想着放弃,打算跟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却听得那人开问道,“你就是闻弃?闻首长的孙子?”
闻弃没开,估计那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没等他确认,“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你说什?”闻弃蓦然瞪大了眼睛,不置信道,“你到底是什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那人邪笑道,“想知道己的真实身份吗,不如去问问你的家里人,问问他度若飞是谁,再问问你是谁。”
“你什意思?说清楚!”闻弃还待问清楚,顾已到了,那人见有人来了,转身便离开了。
那人的话在闻弃心里埋了一根刺,这几天,他设想了无数种,却唯独不愿去想那个最坏的假设。
但时他心里也非常清楚,也只有那个最坏的才解释这些年爸爸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
此刻,看着沐清弋充满愤恨的脸,闻弃眼中流露无法掩饰的难过,他心头酸涩,苦笑了,“我真的不是您,您的……”子?
事到临头,他发现己竟然连问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他都深深恐惧,无法接受。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何,沐清弋突然平静了来,脸上的恨没了,他温声对闻弃笑道,“小默,时间不早了,吃完饭去楼上休息吧。”说完跌跌撞撞地往跑。
闻弃知道,他又要去他的花房了。
他总是如此,每当在闻弃面前表现恨意的一面时,就会在花房里待很久,来后又是那个温柔和煦,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合格爸爸。
闻弃身上一片狼藉,刚愈合的额头又被划了一条小子,不过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也懒得去理会,把碎瓷片收拾好,整理干净餐桌和厨房。
往楼上走的时候,看到有块瓷片滚到了墙边,他走过去刚准备捡起来时,突然僵在了原地——他看到了地室的入。
地室的门关得很严实,闻弃却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从门后伸了来,把他往黑暗里拖。
那些不堪的、痛苦的、绝望的回忆随着体内翻腾的血液全部涌上心头,他手脚发软,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第30章
米白色大床上,苍白消瘦的年抱着头,蜷缩
成一团,颤抖的手指握着手机,打开的页面上显示一串手机号码。
长久以来,闻弃是不怎喜欢待在家里的,标本一样的家和家里十几年如一日的那个人,都让他觉得压抑,也曾有过怨恨和愤怒,但都被时间磨得麻木。
渐渐长大后,他学会了逃离和躲避,学会了跟那个“家”和平共处,偶尔对于回家这件事心中还是存了期待的。
毕竟那是他长大的地方,那里有生养他的亲人。
但晚在饭桌上发生的一切验证了黑衣人的话,也生生撕开了闻弃心中我粉饰来的和平共处假象,他已经说不上来心里究竟是什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