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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呼吸与泪水相缠。
只不过是鼻尖对鼻尖,嘴唇碰嘴唇,却花光了方敬弋所有的勇气。
16*
六月天,温度一天一天的上爬,最后停在30度处上下浮动,天气热得有些让人昏昏沉沉,一到夏天,医院里就更加安静了,病人都嫌天气太热,不再出来走动,医生和护士也只是匆匆查完房就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或者办公室,特别是午后,一天的温度爬升到最高点,外面空气越来越黏腻浑浊,密不透风的热气包裹着人,让人昏昏欲睡,蝉一声一声地叫,此起彼伏的,跟空调运作声混在一起,医院大楼好像就剩下了这两种声音,安静,清凉。
外面的树木高大笔挺,越发青翠,有时候方敬弋看一眼花坛里的低矮灌木,只觉得那抹鲜艳的绿刺眼得很,丝毫没有起到一点降温作用,让他越来越烦躁,但当他低头去看那些平铺在地上的细细碎碎的树影,又莫名其妙地平静下来。
那些树影在不久前也曾经平铺在床头,只不过不是太阳照射带来的,而是柔和月亮所赠送的。树影带着隐秘月色,在若隐若现的光亮下,严鸣游脸部的线条在黑暗中随着光影转换,他的鼻梁、睫毛和干脆利落的眉毛,一点点在方敬弋眼中闪过,他们没有闭眼接吻,不约而同的睁着湿亮的眼睛,努力去记住眼前人的模样。
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先吻上去的,方敬弋已经忘了,只记得严鸣游干燥的手掌贴在他的后颈,温软的唇在他舌齿间辗转,连同那些低声呢喃,也融化在唇齿间。
第二天早上方敬弋是被严鸣游吻醒的,他看见严鸣游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蹲下来亲他,手掌在他的腰上摩挲,然后低声告别。
“我走了。”
然后就真的走了。
他宁愿自己一觉醒来发现严鸣游已经走了,也不想清醒着看他离开,方敬弋好想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任性地不许他去,但那顶军帽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咙,告诉他,你不能任性,你要习惯,要接受。
方敬弋惊觉自己的变化,从怎么也不肯依赖人、擅长逞强到心里的依赖感满溢出来,只花了一个月。严鸣游对他的影响潜移默化且深入骨髓,他开始在一切事物上犯懒。腺体科那个被人在背后叫做工作狂的方医生,开始正常轮休正常休假,在手术后也会请人帮忙稍微关照一下他的病人,然后自己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地睡上不短的一段时间。
赵尚奕又开始嘲笑他,而且日益严重,但方敬弋对于赵尚奕那些一成不变的讽刺理由,比如发情期,Omega柔弱,已经不会再生气了,只是觉得他聒噪,终于有一天两个人在科室走廊上起了严重的言语冲突,把一旁的护士都吓坏了,方敬弋那天其实并不生气,只是想彻底堵住赵尚奕无聊的嘴,他看着赵尚奕气急败坏得什么侮辱词汇都往外蹦,觉得好笑,抱着手看他恼羞成怒地说了一大堆,然后笑了几声才慢斯条理地反驳他。
“赵尚奕,如果你一定要把我正常休假正常轮休给说成是因为我的性别无法胜任医生繁重的工作,那么我想你既然作为理论上来说最强大的Alpha,你能力那么强你怎么不每天住在医院?之前动不动就找我来换夜班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他嘲笑他的性别,方敬弋也会嘲笑,笑他从业几年还动不了大手术,笑他医术几年来毫无进步,他也会尖酸刻薄,这是他过去26年里最擅长的事情,赵尚奕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这场争论最后的结果是引来了科室主任。
只是谁对谁错,所有人心里的清楚。
方敬弋也知道,大家对他的议论又多了一层,查完房偶然在护士站边站着,总能听到护士们嘀嘀咕咕地讨论他,不过都是一些善意的讨论。
有护士低声说:“方医生最近变化好大,之前那么拼了命工作,现在终于有个正常生活了。”
“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嘛,每个人都有正常上班的权利,也不知道赵医生怎么就这么喜欢找茬。”
“是啊,不过方医生怼他可太帅了…之前觉得方医生特立独行的,老是憋着口气,现在一时间平和下来不暴躁了,还挺不习惯的。”
“你懂什么啊,这叫什么平和下来,我倒是觉得,方医生比之前更加…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桀骜不驯,对,桀骜不驯。”
小护士被说得晕晕乎乎的,傻傻地问:“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更桀骜不驯了啊?”
方敬弋听了半天,低头笑笑,迈开步走了。
说得没错,严鸣游教他做个正常人,教他不要总是因为性别而逼自己,教他去享受所有正常劳动者应该享有的权利,从来不是让他放弃抵抗这个社会所有的性别歧视,只是让他更加游刃有余地、骄傲轻松地去打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话语,人们笃定他为争夺平等地位而失去本该拥有的正常权利,他偏偏要两者兼得,偏要不服管教不从偏见。
在这一方面,他确实桀骜不驯得更彻底了。
这也是严鸣游想看到的吧?
方敬弋鼻头酸酸的,他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饮食健康,作息规律,他都做到了,但是严鸣游怎么还不回来呢?还要多久呢?
林决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座位上包装好的盒子抱在怀里,又把门关上,催着方启鸥赶紧下车。
“少校,这天也太热了…”方启鸥从车里钻出来,一身笔挺的军队作训服,他没戴军帽,寸头衬得整个人英气十足,但一身军装并没有让他有一般军人的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反而是少年气十足,整个人阳光又健朗。
林决走在方启鸥前面,转头看他,看到方启鸥整个人浸在阳光里,又高又帅,健气十足,入伍三个多月,已经过了新兵时期,现在在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慢慢褪去稚气逐渐成熟的陆军军人,尽管做事慢慢稳重起来,方启鸥的笑容却从来没变过,总是少年感满满,笑得像是十八岁在球场上驰骋的少年。
“热怎么了?让你跟着出来就别那么多废话!”林决收回黏在方启鸥身上的视线,装腔作势地唬他。
“是!少校交给我的任务,我绝不抱怨!”
方启鸥怎么不知道林决对他的那点心思,一要往部队外跑就一定要叫上他,美其名曰是一次任务,大部分也只是给林决当司机,两个人脱出部队的环境,你一嘴我一嘴聊得可欢,方启鸥早就习惯身边的人对他仰慕来仰慕去的,往常一发现身边有人对他起了心思,他没那么多耐心,干脆就不再接触,但林决对他来说就是很有吸引力。
快三十岁的少校,嫩得和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似的,脸一掐就好像能出水,身高也不高,长期当兵也没见他晒黑,方启鸥怎么看林决怎么觉得神奇,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