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段云枝只觉苦涩，却又听见隋建华不冷不淡的声音。

    “过几天是我妈的生日，我们到时候回家一趟。”

    段云枝打起精神，询问道：“到时候我去公社买几斤猪肉，给你妈带过去？”

    隋建华嗯了一声，便再没了话说。

    段云枝心一空，捧着书却再看不进一个字。

    第二天一大早，等段云枝醒来，家里又只剩她一人了。

    段云枝做好了饭菜，给隋建华送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却见大门敞开，还有郎朗笑声传出。

    那笑声，竟是隋建华的！

    段云枝被震得呆在了原地，前世直到她跳楼，她都没听过隋建华如此放松的笑声。

    她往办公室一探头，就见隋建华对面坐了一个陌生的女孩，两人言笑晏晏，很是轻松。

    段云枝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饭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女孩又靠近隋建华几寸，天真说道：“谢谢哥哥记挂，还特意送来两罐麦乳精。”

    隋建华表情柔和地说：“夏夏，你如果想喝，我再给你买几罐。”

    门外的段云枝一愣。

    夏夏？吴夏？

    那不就是小说女主角！

    段云枝心口顿时一沉，不再犹豫，她径直推门而入。

    门内两人皆诧异地望向她。

    段云枝扬起笑容道：“建华，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她是谁吗？”

    隋建华望向她，脸上的轻松一扫而光，又变成了记忆里不苟言笑的样子：“这是吴夏同志，以后见了她，你多照顾点。”

    段云枝低低地说了声“好”。

    吴夏却直接挽上了她的手，亲热地说：“你就是嫂子吧，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啦。”

    段云枝有些不适应，想到原文里吴夏最后会和隋建华在一起，更觉得不舒服。

    她不欲多想，把手从吴夏怀里抽出来，再将饭盒放在隋建华面前，期待地说：“快趁热吃吧，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隋建华点了点头，将盒饭撇到一边，就下了逐客令：“知道了，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

    段云枝一时心情复杂，忍不住又看了眼吴夏。

    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苦涩地应声：“好，那我回家等你。”

    段云枝僵硬地出门。

    夏蝉一直嗡鸣，让人徒生燥意。

    段云枝浑浑噩噩往家里走，在楼下撞上了邻居家的王琴。

    想起昨晚的争吵声，她莫名有些尴尬。

    王琴却坦然，还主动打招呼：“昨晚是不是又吵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那位一直对我出门工作有点不开心，我昨晚都和他说不要吵了，他非不听。”

    段云枝连忙摆手，又有些羡慕：“他也是心疼你才这样说的。”

    王琴噗嗤一声笑了，眉眼里满是幸福，末了又感叹道：“日子总是要过的，我打算去国营饭店打工，这样可以学东西还能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

    段云枝一愣，心上压了座沉甸甸的山。

    小说里从没提过的人，也有了打算，那她呢？

    她从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攥紧了捆猪肉用的草绳，连手心泛红了都没察觉。

    回了家，段云枝沉默地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她突然发现，曾经那个留着一头瀑布般长发的小姑娘，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留着齐耳短发的小妇人；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不知何时开始，她从前因为写字生的茧都悄悄成了干家务生的茧。

    段云枝抬头又看见了书柜。

    那摆满了隋建华的文件，连一本她从前爱看的书都没了，全被收纳进了储物室。

    段云枝心头发颤，情不自禁来到储物室，打开了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纸箱。

    映入眼帘的是高中毕业时，所有人给她写下的同学册寄语。

    “望段云枝同志考上理想的大学！”

    “希望云枝同志能天天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段云枝的手微微颤抖，脑中的混沌一瞬四散开了，涌上来的却是更深的遗憾。

    为什么她嫁给隋建华后，就把曾经的理想给忘记了？

    正百般难受时，门口传来响动，段云枝回头望去，是隋建华。

    段云枝就这么沉默地看他，可隋建华略过她通红的眼，只注意到了她手里的同学册：“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干什么？到时候又要收拾，麻烦得很。”

    段云枝喉咙一哽，无力感渐渐涌上了心头。

    可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又挣扎地说出了此时最渴望的想法。

    “隋建华，我想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