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孙一仓瞪大眼睛，指着河水，“七......七叔，这水咋开锅了？”</p>
不开锅为啥冒泡泡呢？</p>
孙七福挠了挠头发，同样很纳闷。</p>
难不成是自己挖出泉眼了？</p>
就在这时，一条又肥又大的鲤子‘噌’地一声蹦了出来。</p>
阳光下，鲤鱼身上闪烁着耀眼的鱼鳞，‘啪叽’一下就拍在孙七福的脸上。</p>
“啊！”</p>
“扑腾。”</p>
孙七福一个趔趄跌在水中。</p>
不等叔侄二人反应过来，整条小溪就像沸腾的开水，咕噜噜冒起了气泡。</p>
紧接着，一大群鱼噼里啪啦跃出水面，鲤鱼，草鱼，鲫鱼，鲅鱼等各种杂鱼。</p>
有的已经蹦到岸上去了。</p>
“啥......啥玩意？”孙一仓抽了抽嘴角。</p>
大白天见鬼了吗？</p>
孙七福怔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一仓一仓，赶紧下来捞鱼啊！”</p>
虽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有了这些鱼，妹妹就不会饿死了。</p>
孙一仓来不及多想，拎着水桶就跳进河中。</p>
老孙家。</p>
“老头子，你看咱闺女长得多俊俏，该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好呢？”</p>
顾翠莲坐在炕上，抱着小闺女轻轻悠着。</p>
孙有福乐得合不拢嘴，本打算刮一刮闺女的鼻子，可又怕手指太粗糙，弄疼了闺女。</p>
“今个儿芒种，不如就叫孙芒种吧！”</p>
农村孩子多数都是以节气取名的。</p>
顾翠莲闻言，剜了他一眼，“芒啥种？你不如叫闺女大年三十得了。”</p>
那多喜庆啊。</p>
孙有福：“......”</p>
老婆子这不是抬杠吗。</p>
就连怀中的孙糖糖也忍俊不禁。</p>
老爹老娘太有才了。</p>
孙有福回身端起一碗淡得不能再淡的红糖水，递给顾翠莲，“老婆子，那你说咱闺女叫啥？”</p>
顾翠莲砸吧一口红糖水，抿嘴一笑，“这红糖可是好东西，家家户户都宝贝着呢，不如就叫闺女糖糖吧。”</p>
希望她以后的生活能甜甜美美的，少一些糟心事。</p>
孙糖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巧了，她前世也叫这个名字。</p>
“好啊，好！”</p>
孙有福一拍大腿，笑眯眯地看着孙糖糖，“闺女，你以后就叫孙糖糖了，不管咱家咋穷，爹娘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p>
等家里那几个小子回来，他可得挨个叮嘱一下，日后谁敢给糖糖气受，他就扒了谁的皮。</p>
孙糖糖很满足地闭上眼睛，不消片刻便睡了过去。</p>
没办法，刚出生就饿着肚子，她小小的身体吃不消，只能眯觉保存体力了。</p>
“爹，哈哈哈，我抓到鱼了，清一水的都是大鱼，整整一水桶呢！”</p>
门外传来孙七福兴奋的呼喊声。</p>
孙有福起初是不相信的，村里的那条河被村民捞得溜干净，连个小虾米都不放过。</p>
七福跟一仓出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怎会捞一大桶呢？</p>
“嚷嚷什么玩意，吵到你妹妹睡觉，看我不削你。”</p>
孙有福皱了皱眉，掀开帘子走了出去。</p>
当他看到水桶里奔吧乱蹦的鱼后，孙有福脑袋一懵，扶着门框，“哪儿、哪儿来的？”</p>
难道是菩萨显灵了，不忍心让小闺女饿死吗？</p>
“爷爷，就在村口那条河里抓的，里面还有很多呐。”孙一仓咧嘴憨笑。</p>
孙有福疑窦丛生。</p>
就那条快要干涸的溪水，怎么可能长出这么大的鱼？</p>
眼下想不了那么多，他拎着水桶冲进厨房。</p>
正巧高宝娟熬好了小米粥，打算端出来呢，就见公爹拎着一桶鱼走进来。</p>
“爹，这鱼是从哪整来的？”高宝娟惊讶。</p>
“河里捞来的，老二媳妇，你把这鱼鳞刮刮，给你娘炖点鲫鱼汤喝。”</p>
这东西很下奶。</p>
“诶，好。”</p>
高宝娟点点头，找来大盆，把鱼倒进去，旋即抄起菜刀便开始杀鱼。</p>
孙有福从厨房走出来，就见两个臭小子挤在里屋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p>
“七叔，小姑姑长得好小哦，要是能亲一口就好了。”孙一仓喃喃道。</p>
“亲一口？”孙七福横了他一眼，“看一眼都不让，你还想亲亲？”</p>
孙有福‘呔’了一声，上前就把两个臭小子提溜起来，“去去去，看河里还有没有鱼了，再整点回来。”</p>
吃不了可以撒上盐，晾成鱼干。</p>
“爷爷，我想进去抱抱小姑姑。”孙一仓很执着。</p>
“不中。”</p>
孙有福一口拒绝。</p>
万一磕着碰着，他不得心疼死。</p>
于是两个小包子失落落地去抓鱼了。</p>
“七福啊，你娘又生了吧！”</p>
大门外，一中年妇人挎着竹筐，拦住孙七福，“大娘知道你们家穷，这两个地瓜你拿回去蒸上，给你娘补补身子吧！”</p>
云春梅从竹筐里拿出两个小得可怜的地瓜，笑容有些虚伪，“拿着，回头把你们家那两只老母鸡送过来，大娘帮你们养，反正在你们家也不下蛋。”</p>
用两个地瓜，换两只老母鸡，简直不要太划算。</p>
孙七福眉头一皱，“云大娘，这地瓜你还是留着自个儿吃吧。”</p>
“嘿，你这小兔崽子，咋不知好赖呢？”云春梅恼了。</p>
她在沟沟村是出了名的阴损刁钻，口碑极差，就爱贪小便宜。</p>
孙一仓白了她一眼，“我们家有鱼肉吃，谁稀罕你的破地瓜？七叔，咱捞鱼去，别理她。”</p>
有鱼肉吃？</p>
云春梅转了转眼珠子，待两个小子走远后，她悄悄凑到孙家大门口，用力一吸鼻子。</p>
嗬，果然闻到鱼汤味儿了。</p>
可转念一想，村头的那条河都快干巴了，咋会捞到鱼呢？</p>
难道那两个小兔崽子找到鱼窝子了？</p>
云春梅二话不说就回到家，动员全家人去河套捞鱼。</p>
“去了一个时辰，就要来俩鸡蛋？”孙有福瞪着赵金花，气不打一处来。</p>
赵金花撇了撇嘴，“给两个鸡蛋都不错了，眼下年月不好，我娘家的鸡蛋还留着卖钱呢。”</p>
说完，她眼睛直往厨房那边瞄，“宝娟，家里炖鱼了？”</p>
她都多久没吃到鱼肉了。</p>
这香味儿一钻进鼻孔，就馋得她直淌哈喇子。</p>
高宝娟‘嗯’了一声，轻轻颔首，“是小叔和一仓捞回来的，爹让熬点鲫鱼汤给娘喝。”</p>
“那还等啥，赶紧盛出来啊。”赵金花肚子里馋虫泛滥。</p>
“盛什么盛？”孙有福冷着脸，“等大福和二福他们回来一起吃。”</p>
媳妇今个儿生孩子，孙有福知道家里没吃的，便让两个儿子进山打点野味。</p>
再不济弄点野菜和野果子也能充饥。</p>
三福去邻村帮工了，不知今天能不能赶回来。</p>
四福年幼走失，不知所踪。</p>
这也是老两口最不愿提起的伤心往事。</p>
五福生下来倍儿聪明，谁料两岁那年发了场高烧，之后就变得自闭抑郁，话也不爱说了。</p>
六福喜欢读书，村中老钱家存了不少旧书，他便整日泡在那里，天黑才回家。</p>
七福排行最小，活泼好动，听话懂事。</p>
孙一仓是孙大福和高宝娟的儿子，跟七福同岁。</p>
“爹，那鲫鱼再炖下去，肉就烂糊不好吃了。”赵金花馋得不行。</p>
孙有福没搭理她，进屋看小闺女去了。</p>
这老大媳妇，实在不像样子，当初要不是家穷，也不会让老大把她娶进门。</p>
恰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叫喊声，“爹，我回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