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和裴湛是难得的自由恋爱，青梅竹马情定少时。</p>

    晏如霜是我和他一同外出游玩时救下的孤女。那天，她被卖给老富商当续弦，抵死不肯，是我花大价钱将她赎了出来。</p>

    我给她提供住所，供她上了学堂，几年下来，那个凄楚的少女已褪去从前的风霜，出落得亭亭玉立，知书达礼。</p>

    没想到，却和我夫君偷偷走到了一起。</p>

    我握紧了手指，不断浮现着他们刚刚在桥上挂锁的场景。</p>

    从前我一直缠着裴湛，想来鹊仙桥挂同心锁，他嫌我幼稚，不成体统。</p>

    原来他也会纡尊降贵，耐心地哄着别人。</p>

    恃宠而骄，永远是被爱者的特权。</p>

    我紧紧抿唇，在众人面前极力克制着，转身上了马车。</p>

    娘亲教过我，自己的事情，务必要亲手斩断了结。</p>

    回到府中，我果然见到了晏如霜。</p>

    那个喜欢跟在我身边，喊我“恩人姐姐”的小姑娘，我曾经对她无比纵容和喜爱。</p>

    这些年，不仅用大把银钱娇养着，还让她出入府门毫无限制。</p>

    “恩人姐姐，我来看你来了，给姐姐请安。”</p>

    她嘴上说着，毫无行礼的意思，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挽上我的手。</p>

    可我却冷漠地放开了。</p>

    “我是否安好，不是你最关心的吧？”</p>

    “你关心的，应该是什么时候能将我取而代之。”</p>

    晏如霜的神情僵住，也不再与我装了。</p>

    “你都看到了？”</p>

    她扑哧一笑，像是换了一个人，松开了手，“对了，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姐姐。”</p>

    “我有孕了。”</p>

    那一瞬，我极力控制，却还是忍不住一抖。</p>

    晏如霜很满意我的反应，笑容愈发灿烂。</p>

    “外面都说裴将军爱极了姐姐，我看真相并非如此，否则，姐姐怎么会连个孩子都没有？”</p>

    字字句句戳在我的心上，她犹嫌不够，笑着刺激我。</p>

    “知道裴郎私下里怎么向我形容你么？”</p>

    “他说，现在的夫人像极了一具华服下的泥胎木偶，了无生趣，让他再也找不到昔日的感觉。”</p>

    我看向晏如霜。</p>

    她迎着我的目光，粲然一笑。</p>

    我也笑了笑，对着这张如花似玉的面孔，狠狠掴了一掌，又一掌。</p>

    她尖叫一声，只因我这耳光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将她的嘴角都打出了血。</p>

    “昔日我既能把你从活死人的墓里救出来，如今就能收回我给出过的一切。”</p>

    “你住着的宅子，穿的满身绮罗，无一不是拜我所赐，也该连本带息还给我了。”</p>

    我冷笑，命人扒掉她身上的衣服，最终只余中衣，看着她抱着胳膊瑟瑟发抖。</p>

    见到裴湛回来，我亦不慌不忙，掸去裙角的尘泥。</p>

    晏如霜立刻哭得梨花带雨，瘫软在地上。</p>

    “将军，将军……夫人已经都知道了，我甘愿领受责罚，我自知对不起夫人，唯有以死谢罪！”</p>

    “君既两心同，贱妾何聊生？”</p>

    她悲怆说着，拔下簪子就要扎自己的心口。</p>

    却被裴湛疾步上前夺了下来，</p>

    他心疼不已，“陆雪瑶！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霜儿她已经……”</p>

    “怀孕了是吧？我都知道了。”我平静地说。</p>

    在我为他留下病根、滑胎小产的时候，裴湛已经在外面跟人珠胎暗结。</p>

    “这些年你给霜儿的花销，还有那套别院，本将军都出双倍价还你便是，你不要再为难她！”</p>

    说完，他沉着脸，亲自将哭晕了的晏如霜抱回屋内，与我擦肩而过。</p>

    我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划落。</p>

    娘亲说的没错，情爱的确是天下最难解的局。</p>

    看来，我们都已经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