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爹娘到底养了我十七年，离开前，我总要和他们见一面，算作是跟他们道别。</p>

    娘见到我，十分高兴，她说：「听说你和虞素素相处得很好，她赴宴都会带上你。你和她打好关系，让她去同薛行知说给你一个孩子，她开口了，行知不会不同意的。」</p>

    我心里只觉得讽刺，她从来不关心我是不是开心快乐，我在她心里就像是该配种了的猫狗。</p>

    但同时，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p>

    可想到马上要离开，再也不回来了，我耐着性子叮嘱她和爹爹在家要爱重自己的身体，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他们的女儿。</p>

    爹娘没有察觉出我的不对劲，我离开沈家时，特意去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棵合欢树。</p>

    郁郁葱葱，风溜过，它抖着叶子向我告别。</p>

    再见了。</p>

    我感觉心里有些慌，我以为是因为要离开了，心绪不宁，可等我回到薛家，慌乱的心一下子空了，像是垂在头顶的剑终于斩下。</p>

    虞素素不见了。</p>

    薛行知说，虞素素想着我之前说城西那家豌豆黄好吃，担心我离开京城之后再也吃不到了，就打算去把食方买来，放在我的行囊里。</p>

    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p>

    他已经去城西问过了，做豌豆黄的茶楼说她并没有去过。</p>

    我们都着急起来，到处寻找虞素素，甚至还去衙门报了官。</p>

    然而一连两天都没找到人。</p>

    就在这时，君上召见薛行知和我。</p>

    天子召，不得不去。</p>

    我和薛行知匆匆换了身衣裳入宫。</p>

    御书房里，我们见到了君上和他怀里的沈秋水，以及坐在一旁誊改奏折的薛今衍。</p>

    沈秋水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薛今衍专心致志地落笔，仿佛不曾看到我们的到来。</p>

    我和薛行知跪下给君上请安。</p>

    君上赐座后，问薛行知：「听说你夫人丢了，正大张旗鼓地寻找？」</p>

    「是。」薛行知应声。</p>

    君上又道：「若是找不到呢？」</p>

    薛行知愣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看到他的手开始发抖。</p>

    我知道，他在害怕。</p>

    我亦在害怕。</p>

    素素的失踪，只怕和这两位坐高台的人，脱不了关系。</p>

    御书房气氛变得凝固起来，耳边只有薛今衍翻奏折的纸张摩擦声。</p>

    沈秋水忽然娇笑一声，她对薛行知道：「薛二公子，这人啊，要向前看，虞素素是你的夫人，本宫的妹妹宛乐亦是你的夫人，她这两日跟着你寻人，本宫今日看她，感觉人都憔悴了。本宫甚是心疼，不知你是否心疼？」</p>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秋水。</p>

    沈秋水眼里带着得意，她继续用那假得令人作呕的语气说道：「若是找不到虞素素，你就多看看本宫的妹妹，及早圆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p>

    君上抚摸着沈秋水鬓边的碎发，对我道：「宛乐，你看，你姐姐多操心你的事情，你要感恩。」</p>

    我胸中无限怒火，整个人都发起抖来。</p>

    沈秋水，沈秋水！</p>

    你也太恶毒了！</p>

    我咬牙切齿道：「虞姐姐若没事也就罢了，她若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p>

    沈秋水见我这般，眼里的得意更甚，她挑衅道：「想不到本宫的妹妹倒是个有血性的人。」</p>

    我和薛行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绝望。</p>

    虞素素，肯定出事了。</p>

    我心里只求她能活着，只要人活着，报仇的事尚可从长计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