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绕解非由意
绯心没等绣灵叫她便醒了,因昨天睡的还算不错,加上她也惯于早起。虽然皇上昨天宿在这里,但她并不着急叫起。昨天是十五,依锦泰例,十五虽然无假,但次日早朝却延至午后。所以她觉时辰尚早,便翻个身想多睡一会。
但绯心刚是微一起身,便觉有些异样。她略略一捋头发,心里咯登一下。他们头发缠在一起了,一缕自她身侧,正挂起他鬓间一梢发丝来。两人头发皆是很长,睡在一起难保纠缠。但素来因保养得宜,他们的发丝绝不会绕出死结来。但绯心此时微一捋,忽然觉得触手有疙瘩,周围皆是毛毛的发丝,千丝万绕,已经成了一个死结,简直像是让人扯着系了几个疙瘩摞一起一样。
绣灵和绣彩一向是轮流睡在阶下帘外的榻上,以备娘娘有事传唤。同她一班还有三个宫女,再外隔帘又设四个宫女,个个皆是警醒。所以绯心一起身,绣灵已经知晓。见绯心未动也未唤人,便悄悄的看了更,不过寅时刚过。所以绣灵也没动,只以为她不过是刚醒,还需得寐一会子。
但一会,便见帐微摆。绣灵便悄声上阶,至大床之前,隔着帐低语:“娘娘,刚寅时,再寐一会子吧?”
绯心在里面有些发急,她刚试图解了一下。但床内隔帐,外面又只是点了一盏看物灯,只凭着缝隙透的一丝光实在是瞧不清楚。这会子又怕把皇上吵醒,只顾抓耳挠腮。一听绣灵出声,她略稳了下神,低声道:“绣灵,拿些花籽油来。”
绣灵微怔,一时不知她此时要油做什么。但因着皇上未起,也不敢多问,便忙着打发人去拿。一会子工夫,花籽油便从帐缝递了进来。绯心就绣灵的手用指尖沾了一些,抹在发上,却仍是揉着中心有一死疙瘩。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下越是急起来。若缠着的是别人的发倒也罢了,偏是他的,况且又是鬓间。别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是剪不得。就是隔帘递剪,此等锋锐之物在皇上眠时挥来舞去,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绯心不时的摆弄那缕发,花籽油的味道虽然清淡,但闷在帐中难散。身侧的他突然翻了个身,冲外而卧。绯心因太过专注,一时不备,让他觉得鬓间微扯,不由的转过身“唔”了一声,略动了一下,睡意正浓的咕哝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寅时过了两刻了,皇上。”绯心一手握着头发,低声说着,“皇……”
“还早,再睡一会罢。”说着,他又向着她翻过来,胳膊一下搭在她身上。
“皇上,臣妾的头发,臣妾的头发和皇上的缠在一起了。”绯心实在熬不住,压低声音说着。
“缠上就缠上了。”他不耐的哼了一声,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臣妾实是解不开。皇上万圣之尊。臣妾又不敢伤了皇上毫发。皇上能否……”绯心被他半压着。动也不敢动。这两缕头发缠得死紧。若是不想伤了他地头发。只得从自己耳鬓处去一缕。这样一来。日后她梳头都成问题。若是从浓密处去一缕也罢了。偏是在鬓间。
“缠都缠上了。还管什么你地我地。”他此时定是睡迷了。也不自称朕了。但这话细想便暧昧地紧。霎时让绯心脸红烫起来。
“一会想法解解。解不开就剪了吧。”这边跟着她一问一答。让他地睡意渐消。但人醒了。身体里魔鬼也跟着醒转过来。他忽然一下压过来。手便向着她地衣襟探过去。
绯心一窒。整个人本能一僵。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去攥身下地锦单。他依旧热情如火。只是这回因头发纠缠。他一抬身。绯心便怕扯痛他地头发。少不得要随着他贴过去。手再难攥被褥。只得去抱他地颈脖。他因她地动作而气促更重起来。绯心少不得要担忧那缕纠缠地发丝。却是因心有牵移。反倒对痛感没那么敏锐。倒是觉得。没那疼痛难忍地感觉。只是有一样更难忍受。便是那种被他调动而起地**灼烫。
一番**之后。卯时已经过了三刻。绯心知道今天向太后请安又要迟了。只是她现在也无心管这些。刚才几番折腾。又渗了汗。那头发更是绕得密了。他却起了性一般地。又想去浸汤。皇上开口。她岂敢不遵。只是这一路又难免发丝缠绕。衣衫不整。当下也顾不了许多。浸汤也好。借着香油香膏。快些解开也是。
绯心觉得这是打入宫以来最累地一次。她不怕谋算。最怕地。其实就是这种意外。她一向规行矩步。最不愿意落下轻浮浪荡地名声。
死板也好,无趣也罢。她就是不愿意让人觉得,她商贾出身低贱不端。皇上曾经在掬慧宫连宿七日,已经让她落下一个专宠后宫的恶名。现在又鬓发相缠,不避宫女太监,在掬慧宫里穿宫掠行,鸳池同温。想是在这些下人眼里,她不但是出身低下,更是一个狐媚惑主的奸妃。她苦心撑了三年的面子,就这般轻描淡写的撕剥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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