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节姑娘身的状态才最理想
“是啊，后来学校考虑洪金哥的实际情况，就想帮他和表姐调换一个住的地方——正好有个副校长，被调到南方去组建一所新兴的大学，带着家属离开的时候，腾出一套跃层的楼房——本来洪金哥和我表姐不够这个级别和资格，可是，我表姐对洪金哥这个因考察成了植物人的未婚夫不离不弃，事迹被报道出去，居然感动了中央某个领导，来学校视察的时候，还特地要看望人事不省的洪金哥和辛苦伺候他的表姐，学校一看，让中央领导到筒子房去看这样的典型人物，那不是给学校丢份子呀！赶紧动员一大帮学生，连夜将洪金哥和表姐给转移到了那个副校长原先住的跃层小楼里……”
马翠花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好像特别愿意给堕银介绍情况一样。
“那，等中央领导走了呢？”
堕银是担心中央领导一走，再让搬回去。
“是啊，本来表姐以为中央领导走了以后，就会让搬回筒子房呢，可是，市里的领导，一听中央领导都来看了，也争先恐后地来慰问，媒体也跟着铺天盖地地报道，甚至还要树立典型，成为宣传的重点……”
马翠花继续讲述发生的情况。
“于是，就一直住下来了？”
“是啊，市里领导走了，当然还有区里领导，社区领导，学校领导，院系领导，反正，整天都像走马灯一样，这个来慰问，那个来采访的——就是这个时候，表姐招架不住了，才从老家让我和妹妹来京城帮她忙的……”
马翠花把自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来的原因，都给说了出来。
“那，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了吧，不会再让搬走了吧……”
“是啊，有一家媒体，采访的时候，特地问道了这个问题——我表姐可会说话了，就说感谢各级领导的关怀，给她和植物人的博士未婚夫，提供这么好的休养条件，于是，就想因此，在这里跟洪金哥举行婚礼了——媒体一听，立即抓住了这个话题，就开始炒作，闹得沸沸扬扬的，报纸电视都上了，学校哪里还能让他们搬出去呀，也就成了既成事实……”
马翠花似乎都对能留在跃层楼房里，感到十分高兴。
“哦，那，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条件比较好吧……”
“当然比筒子房好多了，虽然是老式结构，可是面积摆在那里呢，楼上楼下都是一百平米，楼下一个大客厅，两个小卧室，还有一个小餐厅，洗衣房和卫生间是连体的，厨房被设计到了阳台上……”
“洪金哥住在楼上吗？”
“是啊，楼上是一个大书房，一个小书房，还有两个卧室，卫生间连带一个阳台，南边的卧室还有一个露台，上边种了许多植物……”
马翠花说得很详细。
“听你这么说，简直像个小别墅了……”
堕银单凭想象，就觉得这个跃层楼房一定十分舒适宽敞。
“就是呀，你知道原先住这里的副校长是啥级别不？”
“不知道啊？”
“是副部级……”
“副部级是个什么级别呀……”
堕银当然有点发蒙，难道副部级和副村长差不多？
“就是到地方可以当副省长的级别呗……”
马翠花一语道破天机。
“哦，那可是个老大的官衔了——可是，洪金哥住二楼，上下楼方便吗？”
堕银转移了话题。
“对呀，本来在筒子楼的时候，有电梯，直接推到电梯里，就能下楼，可是现在住跃层楼房了，就不那么方便了——又不能让洪金哥住一楼，一个是采光不好，再就是，还有些阴凉，生怕他感冒着凉什么的——所以，表姐才想找个有力气，能搬动洪金哥的人，来帮忙，至少一周，要带洪金哥出去晒三天太阳——可是，到保姆市场找了好多天，也没有合适的，来了两个，一试，都弄不动洪金哥……”
“后来，我嫂子就呼啦一下子想到了我，就给我爹娘写信让我来了，对不？”
堕银这才知道，嫂子找了个什么样的理由，让自己进京来与她相见了……
“这是一个方面啦，更主要的是，表姐对媒体公开了要跟植物人的未婚夫结婚，被媒体一炒作，就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实了——而且，被媒体抠来抠去的，表姐连日子都给定下了，十一结婚——可是，想要结婚，需要太多的筹备了，因为有太多媒体要趁机炒作了，所以，不办得体面一些，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嫂子就必须让我来帮忙了，对吧……”
马翠花越是说嫂子和洪金哥需要自己，堕银就越觉得自己有来的价值，甚至有了某种预支的成就感。
穿越了差不多大半个校园，才看见了在校园北侧的一片老式的红砖楼房，有三层的，有四层的，最高的，也就是五层。看那红砖的样子，房龄也有三五十年了，大部分的楼壁上，都爬满了爬墙虎，加上马路旁那些高大的树木掩映，环境显得十分幽静舒适。
终于到了嫂子唐红娥和洪金哥住的那幢楼房，原来是四层楼房，上下两户都是跃层的，嫂子唐红娥和洪金哥，住的是下边的两层，从后边直接进来，就是房门，一楼的南边，居然还有个二三十平米的楔园……
马翠花敲门，门一开，里边就闪现出一个跟马翠花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来——这就是马玉花吧——只是，堕银第一印象就发现，这个马玉花样子与姐姐马翠花一样，可是，单从眼神表情上看，立即就有了天壤之别——马翠花有说有笑，是那么阳光灿烂，而马玉花却阴云密布，整个人，都笼罩在抑郁的神情之下——咋双胞胎姐妹，差别就这么大呢？也好，这样好认，不至于弄混了哈！
“是……洪银哥吧，快进屋吧……”
马玉花说这话的时候，低头顺目，连看都不敢看堕银一眼。
进到客厅里，将那些大包小裹都放在了一个老大的茶几上，刚坐下，就听见楼梯口处，嫂子唐红娥那好听的声音：“是洪银到了吧……”
“嫂子，是我……”
堕银立即有拘谨地站了起来，看见未来嫂子唐红娥，从楼梯上一步一步地下来了，不知道为啥，心里咕咚咕咚地乱跳起来……
哇，好久不见，未来嫂子唐红娥，还是那么风情迷人，笑着走下楼，就朝堕银走了过来——顿时，发生在双龙谷的那些缠绵暧昧，立即像过电影一样，在堕银的脑海中，快速闪回，心里那个乱哪，简直没法形容了……
“辛苦你了洪银，快点坐下吧，玉花快点给洪银哥拿瓶冰镇可乐来喝吧……”
唐红娥走进了堕银，就用手势让堕银赶紧坐下休息。
“不用不用，我不渴……”
堕银说话的时候，有些心慌气短的感觉。
“哎呀洪银，大老远的，还带这些东西干啥呀！”
唐红娥一看茶几上，放了那么多大包小裹的，就这样说道。
“有些是我爹娘准备的，有些是乡亲们听说我要来京城，特地送的——这是红松蘑，可好了，一个虫子都没有；这是山木耳，一点化肥农药都没有；这是野榛子，可成了，放在水里都沉底儿……”
堕银憨厚地介绍自己带来的土特产。
“太好了，正愁没啥给你洪金哥吃的呢，有了这些山珍野货，就可以给你洪金哥打成糊糊，给他吃了……”
唐红娥一看，那些大包小裹里，都是货真价实的地道山珍野货，立即喜上眉梢。
“要是吃啥感觉好，我还可以让我爹娘再给寄来一些……”
堕银受到了鼓励，心里很是高兴。
“不用了，你洪金哥的食量有限，这些，足够他吃几个月了……真是太感谢你爹娘还有乡亲们了——你爹娘现在挺好的吧……”
唐红娥转移了话题。
“挺好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围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转悠……无忧无虑，没病没灾的……”
堕银还真会概括描述。
“多好啊，那才叫田园生活呢……”
唐红娥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无限羡慕和向往的表情。
“洪金哥还好吧，我上去看看洪金哥吧……”
堕银觉得，进屋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先去看看洪金哥了。
“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饭，再去看你洪金哥吧——翠花玉花，快点弄点酒菜，给洪银哥接风洗尘……”
唐红娥倒是从关心堕银风尘仆仆的角度来安排时间。
“表姐放心吧，十分钟就好……”
马翠花和马玉花说着，就像两只蝴蝶一样，飞进厨房了……
“你自己，也好吧……”
见双胞胎表妹进了厨房，唐红娥才定睛看着堕银，这样问道。
“我也很好，不过这半年，我总是想起洪金哥和嫂子，总想来看你们，可是，总也找不到理由……”
堕银其实只想嫂子唐红娥，但必须连带上洪金哥，才好说出口。
“我也想你呀，那些进山的情景，总是魂牵梦萦在脑海中，简直像一部惊险的好莱坞大片一样，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惊险、最刺激、最值得回味的一次经历呀……”
唐红娥似乎一提起双龙谷的经历，也心澎起伏，浮想联翩起来……
说话间，马翠花马玉花就喊大家到小餐厅去吃饭了——都不到十分钟，就弄了一桌子好菜……
“咋这么快呢？”
堕银觉得十分惊奇。
“酱猪肘，盐水鸭都是门前稻香村里买的熟食；宫保鸡丁，干煸牛柳，都是门前饭店的手艺；沙丁鱼和果羹都是现成的罐头，打开就成了；我们俩只做了两道菜，一个是凉拌老虎菜，还有这个清炒黄花菜……对了，还有这道西红柿甩袖汤……外加两个六必居的小咸菜……你说快不快？”
马翠花一口气将桌上的菜肴都做了介绍。
“那也够快了……”
堕银还是给予了热情的表扬——肚子还真是饿了，甩开腮帮子，就来了个大口朵颐……
那双胞胎看见堕银吃得那么香，又看见表姐唐红娥的表情那么愉快，似乎就有了成就感，也喜滋滋地跟着吃了起来……
只是堕银发现，那个妹妹马玉花，总是目光回避他，尽管脸上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可是，还是能显示出，某种抑郁的神情来——难道她有什么心事？能是女孩子的大姨妈来了吧？堕银刚刚为自己的这个猥琐想法给弄得有点兴奋，马上就自我否定了——听说双胞胎什么都是一样的，要是真的来大姨妈，那姐姐马翠花咋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堕银似乎不可思议。
吃完了晚餐，唐红娥并没有直接领堕银去看堕金，而是领他到一楼给他准备的卧室去，告诉他主意事项：“你就睡这里吧——楼下一共两个卧室，南边那个，给翠花玉花住了，北边这间就给你住，可能有点澎，那你就多开窗户放放空气，白天多到阳光下晒晒被子褥子……”
“表姐放心吧，我们会经常帮洪银哥晒被子的……”
那对双胞胎趁机表现自己。
“就该这样嘛——还有，楼下只有一个卫生间，你们共用，进去之前，敲敲门，出来之前冲干净，各自的洗漱用具别混用，在里边的时候，最好闩好门；夜里饿了，就到厨房的冰箱里去找东西吃，觉得凉，就到微波炉里微一微……”
唐红娥提醒堕银，跟这对双胞胎住在一起，要有男女之分。
“嫂子，随便给我个地方睡就行，我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这里的条件够好了，不用在多操心了，快点给我分配任务，让我多干点儿活儿吧……”
堕银似乎急于表现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任务肯定是有，而且不会让你有一刻停闲，不过嫂子会按照正常的家政人员工资给你工钱，每周还能休息一天——我听翠花说，你很想去天安门呢，那就休息的时候，坐地跌去吧，京城可以去观光的地方太多了……”
唐红娥似乎要将自己的各种待遇都说在前边。
“嫂子，我不要工钱，我来是义务帮洪金哥和嫂子忙的，给工钱性质就变了。”
堕银立即表示自己是义务打工，不要报酬。
“不行，你必须要——而且，也不是嫂子给你的……”
唐红娥却这样说。
“那是谁给的呀？”
堕银不解其意。
“你洪金哥的护理任务很繁重，只靠我一个人，腰都快累折了，还是生了褥疮……很多时候，忙到晚上，连他的身都翻不过来了，再多使一点儿劲儿，就可能腰脱了——尽管翠花玉花来了之后，很多家务和外勤都不用我一个人忙活了，可是你洪金哥似乎越来越不好护理了，夜里必须两个小时就给他翻动一次身体，并且做一次按摩，不然的话，就生褥疮……”
“是啊，我和妹妹是女孩子，还帮不上表姐的忙……”
马翠花插话说道。
“于是，我就向学院递交了申请，想找个男护工来护理堕金，学院也同意了。本来想从院里找个人来，可是，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又到家政公司找了两个，也不合格。最后跑到医院去找那些职业护工，一开口一天就是150元，还要包吃包住，一百五就一百五吧，学校同意一天给出一百，剩下的五十我也心甘情愿自己出了，可是试用了两天，表现还是令我不满意，他们不是冲着护理病人来的，而是冲着钱来的，所以，也就给辞掉了……”
唐红娥做出了这样的解释。
“嫂子放心吧，我跟洪金哥就如同亲兄弟一样，绝对会全力以赴地照看他，保证让嫂子满意——至于学院给的工钱，我可以领，但回头也都给嫂子——我不需要钱，只要管我吃住就行……”
堕银心想，可能在座的，我最有钱了吧，呵呵。
“那也行，不过只要你需要，就跟嫂子要，嫂子先帮你攒着……”
唐红娥一听堕银还是那个憨厚阳光的乡下男孩子，打心里往外喜欢——说完这些，就让马翠花和马玉花将堕银的房间再给打扫一遍，都安置好了，然后，才领堕银到了二楼，打开堕金的房间，就让堕银看见了半年不见的洪金哥……
一看堕金的成了植物人的样子，堕银的心，着实难受了起来——好生生的一个大男人，一个高级人才，博士后，竟然被小小的马蜂给蛰成了这样，而且，都半年过去了，还昏迷不醒……
“嫂子啊，京城这么大，就没有高明的医生，能将洪金哥给唤醒吗？”
堕银由衷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不瞒你说呀洪银，除了嫂子个人托人寻找，就连学院也费尽了心机想唤醒你洪金哥呀，然而，啥医院都去过了，啥专家都找过了，啥办法都试过了，可是，你洪金哥就是不见起色呀！”
唐红娥一脸的愁云密布。
“难道，洪金哥这辈子，就这么一直植物下去了？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堕银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就剩一个办法了，正想试试呢……”
看见堕银心情沉重，表情凝重，唐红娥反倒这么说。
“啥办法呀，咋不赶紧试试呢？”
堕银一听嫂子这么说，眼睛居然一亮，马上就反问道……
“你该听说了吧……”
唐红娥却不直接回答。
“嫂子是说——用结婚来冲喜？”
堕银反应还算快。
“是啊，去了多家医院，见过多名医生，归根究底都是一句话：必须用外力刺激才能唤醒你洪金哥……”
唐红娥总结说。
“外力刺激？”
堕银有点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概念。
“是啊，外力包括声音呀，温度呀，按摩呀等等……”
唐红娥简单做出了解释。
“可是，这些所谓的‘外力刺激’，不用结婚冲喜，也能做到啊……”
堕银的意思是，干嘛一定要结婚呀——貌似潜意识里，堕银想让未来的嫂子永远都保持现在的状态——姑娘身的状态才最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