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珍贵的调味料，是良心</p>
一团怒火从胸口冲到了头顶，李斑斓立刻切换小号回复：“张口就乱造谣，你有证据吗？” 想不到那人真的附上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据：“我姐吃了他家的烧烤，第二天直接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那你怎么证明一定是因为烧烤才食物中毒，说不定还吃了别的呢？” 对方没有正面回复，反而开始质疑：“这么急着捂嘴，你该不会是烧烤店的托儿吧？” 李斑斓刚想回怼，评论区忽然冒出来一堆帮腔的人。 “是啊是啊，营销力度这么大，谁知道真假？” “我看他家也一般，那么小的店面，食材也不怎么新鲜。” “既然能买推广，买点水军也不成问题！” 凭借多年互联网冲浪的经验，李斑斓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些用户短时间频繁发言，头像却是默认的原始灰色，用户名也无一例外是一堆乱码。 和她相比，这些好像才是货真价实的水军。 李斑斓噼里啪啦地打字回怼，手机键盘都要冒出火星，却还是止不住越来越多的骂声。 到最后，她干脆用大号拉黑删评，又收到一堆新评论。 “店家出来删评了，果然有猫腻。” “删一条我发一条，就不信你能捂得住！” 他们来势汹汹，似乎早有预谋。李斑斓彻底确定，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多半是眼红的同行在搞事情。 林沐森忙了一晚上，这次却没听到李斑斓叽叽喳喳。他忍不住抬头看，发现李斑斓正举着手机紧皱眉头，一边打字一边疯狂输出脏话，连店里打烊了都没察觉。 林沐森只好走到她旁边，蚊子哼哼般小声道：“那个，我收工了。” 李斑斓恍然惊醒，赶紧帮他摆正椅子，嘴里却不肯停下：“气死我了，居然有人恶意抹黑你的店，看我不骂得他哭爹喊娘！” “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做好自己的饭菜就可以了。” 林沐森淡定地整理着桌面，李斑斓气得噘起了嘴：“难怪你叫林木头，被人诋毁都不知道反击……” 见她仍旧愤愤不平，林沐森赶紧转移话题：“别再计较了，你今天想吃什么夜宵？” 提到美食，李斑斓瞬间把烦恼抛到了脑后，嘴角一秒提起来，搓着手打量起林沐森。 “林老板，你是山…</p>
一团怒火从胸口冲到了头顶，李斑斓立刻切换小号回复：”张口就乱造谣，你有证据吗？“</p>
想不到那人真的附上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据：”我姐吃了他家的烧烤，第二天直接食物中毒进了医院！“</p>
”那你怎么证明一定是因为烧烤才食物中毒，说不定还吃了别的呢？“</p>
对方没有正面回复，反而开始质疑：”这么急着捂嘴，你该不会是烧烤店的托儿吧？“</p>
李斑斓刚想回怼，评论区忽然冒出来一堆帮腔的人。</p>
”是啊是啊，营销力度这么大，谁知道真假？“</p>
”我看他家也一般，那么小的店面，食材也不怎么新鲜。“</p>
”既然能买推广，买点水军也不成问题！“</p>
凭借多年互联网冲浪的经验，李斑斓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些用户短时间频繁发言，头像却是默认的原始灰色，用户名也无一例外是一堆乱码。</p>
和她相比，这些好像才是货真价实的水军。</p>
李斑斓噼里啪啦地打字回怼，手机键盘都要冒出火星，却还是止不住越来越多的骂声。</p>
到最后，她干脆用大号拉黑删评，又收到一堆新评论。</p>
”店家出来删评了，果然有猫腻。“</p>
”删一条我发一条，就不信你能捂得住！“</p>
他们来势汹汹，似乎早有预谋。李斑斓彻底确定，这绝对不是偶然事件，多半是眼红的同行在搞事情。</p>
林沐森忙了一晚上，这次却没听到李斑斓叽叽喳喳。他忍不住抬头看，发现李斑斓正举着手机紧皱眉头，一边打字一边疯狂输出脏话，连店里打烊了都没察觉。</p>
林沐森只好走到她旁边，蚊子哼哼般小声道：”那个，我收工了。“</p>
李斑斓恍然惊醒，赶紧帮他摆正椅子，嘴里却不肯停下：”气死我了，居然有人恶意抹黑你的店，看我不骂得他哭爹喊娘！“</p>
”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做好自己的饭菜就可以了。“</p>
林沐森淡定地整理着桌面，李斑斓气得噘起了嘴：”难怪你叫林木头，被人诋毁都不知道反击……“</p>
见她仍旧愤愤不平，林沐森赶紧转移话题：”别再计较了，你今天想吃什么夜宵？“</p>
提到美食，李斑斓瞬间把烦恼抛到了脑后，嘴角一秒提起来，搓着手打量起林沐森。</p>
”林老板，你是山东人吧？“</p>
”对。“</p>
”那给我整点山东特色菜，份量吃到撑的那种！“</p>
”好。“</p>
林沐森重新开火，李斑斓站在水池前刷碗，不禁叹了口气：”我送了大半年外卖，见识到太多顾客不知道的事情。“</p>
室内分明嘈杂，爆炒声混着水声，她的话林沐森却听得清清楚楚。</p>
李斑斓送的第一单外卖是一家韩式炸鸡，看起来菜品精致还物美价廉。她跟着导航一路走，却怎么都找不到店，四处问路才绕进一个地下小作坊，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震惊。</p>
小小几间屋堆满了各家外卖，空气里充斥着油污味，苍蝇到处飞来飞去，时不时落在刚做好的食物上。</p>
这些外卖多半没有店面，凭着光鲜的图片吸引顾客下单，实际环境却不是一般的脏乱差，甚至还有一个地方同时开多家外卖的情况。</p>
有块炸鸡不小心掉在地上，老板把它重新捡起来放进盒里，交给李斑斓。</p>
李斑斓心里不安，递给顾客时委婉提醒道：”您下次最好点有实体店面的外卖。“</p>
想不到对面的肥胖大叔白她一眼：”我就想吃点没吃过的，你管得着啊？“</p>
自此李斑斓明白一个道理，尊重他人意愿，放下助人情节。</p>
点外卖的多半是上班族，本身就没时间出来吃饭，更别提查证这些事情，这些无良商家也因此越发猖狂。</p>
骑手一开始会震惊，后来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李斑斓更是有了阴影，除了送餐极少接触外卖，宁可自己下厨。</p>
这些在外卖行业是常态，反倒像哲学烧烤这样的才是例外。</p>
小店面虽然有些旧，除却老化的墙皮，每一处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林沐森有洁癖整日打扫的缘故。</p>
李斑斓见过他处理食材，每颗菜都被洗得干干净净，绝无遗漏。烤串的肉是在市场上新鲜采购的，用着金黄的花生油，还舍得一天一换。</p>
深城的烧烤店一大堆，却只有这家的味道惊艳了李斑斓。</p>
如此一丝不苟，难怪能做出好吃的饭菜。但最必不可少的一味调料，是良心。</p>
”谁要是敢质疑你家的食品卫生，我李斑斓第一个不服气！“</p>
林沐森还在疑惑：”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要求啊，开店不应该要整洁卫生吗？“</p>
”什么呀，可不是每家店都合规的，你这种简直是行业标杆好嘛！“</p>
李斑斓举起刷碗布，想象对面就是看不见的敌人，对着窗玻璃使劲比划：”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混蛋找出来，还你公道！“</p>
看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林沐森不禁莞尔，默默端上一个篮子，里面是几块烤好的圆饼。</p>
李斑斓也顾不得烫手，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含混不清地咕哝着：”好香！这是什么？“</p>
”潍县肉火烧，我家乡的特色。“</p>
”好吃，太好吃了，皮薄馅多还有汁水！“</p>
李斑斓再次化身美食鉴赏家，话还没说完，肉汁又从嘴角流了下来。林沐森赶紧抽出餐巾纸，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替她擦起了嘴。</p>
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唇，软软的像一颗水晶果冻，还带着肉火烧的温热。林沐森不禁脸一红，刚想移开手指，却感受到一个微微上升的弧度。</p>
李斑斓笑得狡黠，故意顿了几秒才接过纸巾，三两下抹干净嘴巴，视线又转移到林沐森的手臂。</p>
”哎，你胳膊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疙瘩？“</p>
经她这么一说，林沐森又开始觉得痒，忍不住挠了挠：”哦，是湿疹，我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p>
”那你干嘛千里迢迢跑来深城啊？“</p>
林沐森的动作忽然顿住，过了片刻低声道：”可能是因为，这里有让我留下的理由吧。“</p>
”深城有什么好的，物价贵压力又大，我在这里土生土长二十多年都觉得没意思。“</p>
李斑斓自顾自打趣着，却发现林沐森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在出神，还不停抚摸着胸前的玉质平安扣。</p>
她好奇不已，捻住林沐森脖子上的红绳端详起来：”哎，这玉佩挺眼熟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p>
”放开！“</p>
只是轻轻一碰，林沐森却突然失去冷静，像是触了电般用力挣脱，反倒把李斑斓吓了一跳。</p>
”啪。“</p>
清脆的响声让两人回过神来，在方才的拉扯之下，旧红绳不小心被扯松，平安扣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p>
”对不起对不起……“</p>
李斑斓惊慌不已，赶紧找来扫帚和簸箕，正要打扫地上的碎片，却被林沐森拦住。</p>
”不用。“</p>
”碎碎平安，这个玉佩已经旧了，我明天赔你个新的。“</p>
李斑斓赶紧赔着好话，林沐森却更加火冒三丈。</p>
”我说了不用！“</p>
林沐森推开她走上前，蹲下身捡起残破的玉佩，就连手指被划破也没察觉。李斑斓小心翼翼地递上一个创可贴，他这才回过神来。</p>
”抱歉，我刚才话说重了。“</p>
李斑斓仍旧低着头，用余光悄悄瞄向对面的人。她从未见过林沐森动怒，以往什么都不计较的人，怎么会这么在乎一块旧玉佩呢？</p>
这块玉石像一块封印，一旦被打破，所有情绪就汹涌地倾泻出来。他以往的轻言细语似乎都是表象，在此之下分明是一股说不出的坚定，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p>
气氛仍旧凝固着，有那么两秒，他们都没再说话。</p>
林沐森努力平复好情绪，坐到餐桌旁，用公筷给李斑斓夹了一口饭：”尝尝这些菜，合不合你胃口。“</p>
李斑斓咽下一块炸得焦香的茄子，又是赞不绝口：”有点像拔丝地瓜，想不到茄子也可以这样烹饪，这道菜叫什么？“</p>
”风味茄子。“</p>
”名字朴素，但味道真不错！“</p>
都说美食蕴含着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作为多移民的新兴都市，深城融合了全国各地的美食。而这满满一桌浓油赤酱的山东家常菜，量大实在，生怕你吃不饱，倒也别具一格。</p>
不管李斑斓怎么活跃气氛，林沐森都惜字如金，饭也没吃几口，只是低着头发呆。李斑斓有些失望，只好专心埋头干饭。</p>
”林老板，我吃好啦，感谢你的招待！“</p>
李斑斓起身，习惯性扫描墙上的二维码，林沐森却在此时开口：”不用付了，这顿我请你。“</p>
李斑斓心中刚有些惊喜，却被他的下一句话狠狠浇灭。</p>
”你明天不用过来了。“</p>
李斑斓的笑容僵了一瞬，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林老板，你消消气嘛，我保证以后不这样了……“</p>
不知为何，她这套今天并没奏效。林沐森背对着她，缓缓吐出一句话。</p>
”以后，别随便碰别人的东西。“</p>
他果然还对玉佩的事耿耿于怀，李斑斓急忙应声：”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p>
林沐森摇头，指了指日历：”今天刚好是第十四天，人情也还完了，你没必要无偿劳动。“</p>
李斑斓心里酸酸的，仍旧赖在店门口：”那我要是说，我就想每天来吃夜宵呢？“</p>
她还想软磨硬泡，林沐森却转过身：”李斑斓，做人要有点边界感。我又不计较车祸的事，你何必追着还债？“</p>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像是一座从未融化的冰山，刺得李斑斓心如刀绞，眼眶也跟着红了。</p>
”林老板，为什么要算得那么清楚？人情又不是做生意。“</p>
”不然呢，还能怎么算？“</p>
李斑斓第一次恨透了这个木头毫无波澜的语气，忍不住捏紧了拳头。</p>
”林沐森，你真的以为我帮你只是为了还债？“</p>
她似乎欲言又止，却咬紧嘴唇，迈着故作潇洒的步伐离开。</p>
往后几天，店里果然清静了不少，生意却也跟着冷清下来。</p>
林沐森难得闲着，把店里上上下下打扫了好几遍，还是没见到一个顾客，干脆玩起了手机。刚打开社交媒体的同城页面，一行大字便跳入眼帘。</p>
”避雷大学城哲学烧烤！“</p>
林沐森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终于明白了李斑斓当时的愤怒是因何而起，就连原本冷静的自己都克制不住情绪。</p>
他不常关注网络，原以为屏蔽外界专心做事就好，却忘记了舆论的力量。</p>
哪怕自己再怎么兢兢业业，也抵挡不住以网线迅速传播，并以指数级爆炸增长的脏水。</p>
店门口好不容易经过一对情侣，林沐森赶忙起身，鼓起勇气招呼道：”烧烤家常菜欢迎品尝！“</p>
女生刚要停下脚步，一边的男生却拉了拉她：”这家最近好多人避雷，咱们还是换一个吧……“</p>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林沐森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p>
不明真相的群众宁愿相信子虚乌有，在没有根据的抹黑之下，没人愿意走进哲学烧烤，谣言也因此更难破除。</p>
除非，有个像李斑斓这样帮他疯狂辟谣的人。</p>
可惜，哲学烧烤唯一的铁粉在前几天被自己扫地出门了。</p>
林沐森忍不住开始自我反省。</p>
那块玉佩他看得比命还重要，珍藏了许多年，却被李斑斓不小心打碎，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话也说得重了些。</p>
事后林沐森有些后悔，却又觉得两人实在谈不上什么交情。</p>
他们相识不算愉快，因为一桩车祸卷在一起，不过是还债关系。债还完了，也该放她走，没立场再把人劝回来。</p>
原以为李斑斓走了，自己难得清静几天。可是此刻，林沐森竟然在期待，那辆花花绿绿的电动车能再次出现在门前。</p>
对于轰走李斑斓这件事，他承认，自己真的后悔了。</p>
林沐森打开微信，手指停在一个彩虹色头像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