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脚步一顿,我脚步没停。</p>
预备着淋着雨朝前走,却有把大伞遮住我头顶的雨。</p>
蓦的被拉进一个充斥温腾水汽的怀抱里。</p>
把着伞骨那节手,玉白冰凉。</p>
隔开裴声愤怒到压抑的视线,平静的戳穿。</p>
「裴先生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家事吧。」</p>
「我的小姐,我自己会照顾。」</p>
快多少年没听见这个称谓?</p>
我呼吸一滞,拧着眉抬头,便撞进那双融冰化雪的黑瞳里。</p>
陆怀州那副清冷持重的模样。</p>
好像小时候病弱,在阁楼上藏满我素描肖像的人,不是他。</p>
我下意识朝后退两步,却被男人钳制住腰。</p>
他轻轻晃了下头顶的黑伞,薄唇弧度微弯。</p>
点漆似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我。</p>
「小姐再往外走两步,我可就遮不住了。」</p>
「还是说,小姐还是跟当年一样,想跑?」</p>
伞柄不断向我倾斜,有一抹羞红爬上我脖颈。</p>
偷跑到南城那一年,我真是厌极了陆怀州。</p>
想到要和这样病弱又无趣的人度过一辈子,就觉得此生无望。</p>
所以,喜欢上处处跟他不同的裴声,将自己装扮的艳俗入骨。</p>
可到头来,再撞上陆怀州,又被打回原形。</p>
我生涩的站直身子,装出一副老手的样子,却不敢直视他一眼。</p>
「废什么话,我要是淋了雨,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p>
骄纵,叛逆的这分性子,本就是陆怀州惯出来的。</p>
此刻裴声在我身后盯着,眼瞳重重一缩。</p>
后视镜中看他的最后一眼,便是他沉默站在雨中的样子。</p>
裴声有句话说的没错。</p>
我跟他十年,确实是在犯浑。</p>
家里人早把路给我铺好了。</p>
跟陆怀州一起出国留学,回来了再继承家里的产业。</p>
陆怀州是爸妈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脾性、容貌、才能,样样出类拔萃。</p>
可我不听话,办了成人礼的第二天,就改了志愿,以上学的名义偷跑。</p>
十年间,家里人一直未曾来找过我。</p>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嫌我丢面,准备跟我断绝关系了。</p>
此刻却听陆怀州把着方向盘,平静解释。</p>
「是我让叔叔阿姨别去找你的。」</p>
他比我年长两岁,举手投足间却有能轻易把人看透的凌厉气势。</p>
「小姐玩够了,自然会回家的,不着急。」</p>
我掐着手指尖,蓦的觉得有些丢脸。</p>
我哪里是玩够了才回家的?分明是被男人伤透了心。</p>
有些失神的望着逐渐熟悉的风物,低声道。</p>
「陆怀州,我这样是不是很废物啊?」</p>
车内点着跟陆怀州身上味道极像的檀香。</p>
我神色倦懒,又才哭过,就要靠在枕上睡过去。</p>
却听见一向稳重的男人失了态。</p>
攥着方向盘的手近乎发白,用十足占有欲的语气倾吐。</p>
「小姐,有没有人教过你。」</p>
「别在未婚夫的面前,聊前男友啊?」</p>
车内的空气有那么一瞬凝滞。</p>
T恤过大的领口顺着细白的肩膀滑下。</p>
那一瞬,陆怀州喉结重重一滚。</p>
踩了刹车,红灯暂停下的78秒里,他轻轻的叹了口气。</p>
解了安全带,把我从副驾驶捞过来抱在膝上,脱了沾水的帆布鞋。</p>
陆怀州不疾不徐的给我换了鞋子,把我滑落的衣服拉上。</p>
将我重新抱回副驾驶座时,只平淡落了句。</p>
「这十年,他照顾你照顾的不好。」</p>
不是询问,是陈述。</p>
我想逞强的辩驳几句,却没骨气的鼻酸了。</p>
脚底温热的绒感,如戒不掉的瘾症。</p>
让人想钻进陆怀州怀里,好好哭上一场。</p>
车子冲破雨幕,继续朝前行进。</p>
陆怀州看我憋红的眼,温声。</p>
「小姐,忘掉上一段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下一段。」</p>
在他这,我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p>
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我就命令道。</p>
「找个地方停车。」</p>
他打方向盘的手一顿。</p>
陆怀州疑惑,但照做。</p>
拉了手刹的下一秒。</p>
我跨过中控台,坐在了他大腿上。</p>
陆怀州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腿,试图向后靠。</p>
多出的方寸空间,反倒更滋长我内心那点阴暗的侵占欲。</p>
我红着眼拉住他领带,又自矜又没底气的命令他。</p>
「陆怀州,抱我。」</p>
男人垂落在我大腿两侧的手猛然挣了挣。</p>
一时失笑,眸子中却溢出些晶莹的。</p>
「不讨厌我了?」</p>
我从前最厌恶陆怀州的温合、刻板、循规蹈矩。</p>
我从前最想做的事,就是想看这张脸崩坏。</p>
可此刻,看着他衬衫衣领内逐渐染红的锁骨,滑动的喉结。</p>
忽然觉得,这种冰山美人,自有另一番诱惑力。</p>
我不过就是最爱看这种人,坠落神坛。</p>
手臂缓缓收紧,压榨进我们之间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p>
陆怀州冷感的唇吻上来时,我脑海中有一时的发愣。</p>
继而欲念占上风,我抱紧他脖子,挺身将他狠狠压下去。</p>
我发狠的咬陆怀州,企图经由他这无波的古井,发泄那些压抑的情绪。</p>
继而主动权被掠夺,陆怀州将我手束到身后。</p>
将我推倒在方向盘上。</p>
我整个人都被亲乱了,发丝凌乱的飘在他肩上。</p>
扔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猛然响起。</p>
想挂断,却意外摁到了接听键。</p>
冷肃紧绷的男声传出来。</p>
「程芝,你东西落在我家里了。」</p>
「过两天我去北城谈生意,给你送来。」</p>
我难耐的低喘,唇齿相接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收录到听筒内。</p>
抵住陆怀州额头,要他挂断手机,却听到那头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p>
裴声暴怒的吼道,「程芝,说话!」</p>
我双手仍被陆怀州束在身后,被迫展示着身体的曲线。</p>
唇也被陆怀州指节抵着,用力的揉。</p>
陆怀州提唇,一记轻笑。</p>
「小姐很忙,怕是没时间接裴先生的电话了。」</p>
哪怕这种时候,他嘴唇都被我咬破了,仍游刃有余。</p>
裴声恨不得砸了手机。</p>
「你要是敢碰程芝,老子TM把你丢海里喂鱼!」</p>
陆怀州依旧自如,「裴先生,那你就试试看。」</p>
他挂断了电话,盯着我有些失焦的眼神,低声道。</p>
「小姐,你不会让我失望吧?」</p>
他说的像是我是会立刻把他踹下去的渣女。</p>
我看着他透红的薄唇,脑子一热,脱口而出。</p>
「有我在,怕什么?」</p>
抱住陆怀州的脖子再亲上去时,一道录音从车载音响中传出来。</p>
陆怀州坏笑,凑近亲我的嘴角。</p>
「谢谢芝芝。」</p>
真想把说软话的陆怀州亲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