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恒水湾1号。</p>

    这是姜樱第一次来到季昶尹的私人别墅。</p>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冷光刺得姜樱的心陡然一沉。</p>

    只见客厅里，整面电视墙被改造成画框墙。</p>

    上面大大小小几十幅画，都是她的姐姐姜茗。</p>

    十六岁的姜茗躺在雪地里大笑，二十岁的姜茗在海边回眸，订婚宴上的姜茗穿着珍珠白礼服……</p>

    每幅画右下角都标注着日期，最近一幅是三天前。</p>

    姜樱透明的指尖，直接穿过画中人的脸庞。</p>

    这一瞬，记忆突然劈开多年以前的时光。</p>

    十五岁那年的美术教室里，少年把素描本推到她面前。</p>

    “不是说交不上作业要挨骂？”</p>

    姜樱看去，画纸上趴着打瞌睡的少女，睫毛在阳光里投下蝶翼般的阴影。</p>

    那时她年纪小，肆无忌惮大笑：“季昶尹，你是不是暗恋我？”</p>

    季昶尹红了耳朵，恼怒道：“不要还我，你活该被骂。”</p>

    那时她哪里能想到，那是季昶尹唯一一次为她画画。</p>

    季家只有两个儿子，哥哥从商，弟弟自由。</p>

    原本季昶尹是要走艺术道路的，但在姐姐他们车祸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拿出过画笔。</p>

    此时姜樱看着满墙的姜茗，只觉得眼眶泛酸，却落不下泪来。</p>

    在季昶尹心里，也只有姐姐能配上他的画。</p>

    另一边，季昶尹瘫坐到沙发上。</p>

    “叮——”</p>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季昶尹瞥见来电显示皱起眉头，是季母打来的电话。</p>

    他接起，没有一丝犹豫就道：“妈，姜樱不在我这。”</p>

    电话那端，季母有些嗔怪：“你又不回家？小樱最近不舒服，你也不陪陪……”</p>

    季昶尹打断了季母的话：“不舒服？是因为我没回去她心里不舒服又找你告状是吧？。”</p>

    一旁的姜樱听了，连苦笑的嘴角都扯不开。</p>

    季母沉默一瞬：“是小樱前天在人民医院做检查，你医院上班的王阿姨告诉我的。”</p>

    男人扯开衬衫扣子，冷笑：“她上个月还说头疼要做核磁共振，这种把戏您也信？”</p>

    “有谁天天不舒服的，她就是博关注，想给我们全家找不痛快。”</p>

    姜樱的魂体颤了颤，却说不出一句。</p>

    窗外的雨大颗大颗拍在落地窗上，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p>

    姜樱想起自己确诊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p>

    她攥着化验单在医院门口站了两个小时，大雨打湿了半身。</p>

    她想过把病情告诉季昶尹。</p>

    可唯一勇敢的一次，她打了二十七个电话，季昶尹都没接……</p>

    电话那头，姜母传来叹息：“你们结婚三年了，小樱也受了三年罪……”</p>

    “三年？”季昶尹忽然暴起，水晶烟灰缸砸在墙上发出巨响。</p>

    “三年又怎么样，至少姜樱她现在还没心没肺的活着，我哥和姜茗姐呢？”</p>

    通话结束后的寂静格外漫长。</p>

    这是三年来姜樱第一次见到季昶尹对着长辈失控，却是因为恨她。</p>

    突然，她看见季昶尹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直直望过来。</p>

    男人咬牙切齿：“又在装可怜。”</p>

    姜樱慌忙后退，直到差点身体穿透墙壁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自己。</p>

    季昶尹烦躁地在手机上输入一串号码，最终狠狠按下拨号键。</p>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p>

    机械女声提示关机的瞬间，季昶尹脸色更难看。</p>

    “姜樱，长本事了。”</p>

    说完这句话，他抓起车钥匙冲进雨幕。</p>

    半小时后，两人的婚房前。</p>

    当季昶尹面前指纹锁发出“验证成功”的提示音。</p>

    他裹挟着怒气推门：“姜樱你又犯贱……”</p>

    下一瞬，声音卡在喉咙里。</p>

    和姜樱昨晚骗他回来时的暧昧旖旎全然不同，今天的客厅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人气</p>

    他开了灯，刚要往房间走，路过茶几时视线骤然停住。</p>

    白色的A4纸上，五个大字刺目无比——</p>

    “离婚协议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