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群中，黎书禾一眼就看到宋祈年走在最前面，林向瑜也跟在他身边。</p>

    上大巴台阶时，林向瑜拉住宋祈年的手，他没有拒绝，一使力将她带上了车。</p>

    黎书禾呆呆看着，心底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凄凉。</p>

    宋祈年在星城市没有其他房产，昨天晚上他拖着行李箱是去了哪儿留宿？</p>

    看着他身边的林向瑜，以及他们亲昵自然的举动......</p>

    答案不言而喻。</p>

    黎书禾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转头去问身旁送行的小护士：“下乡义诊不是在一周后吗？怎么今天就走？”</p>

    小护士答道：“是宋医生申请提前去的。”</p>

    黎书禾心头闷一下。</p>

    手机一阵震动，她敛神拿起，是宋祈年发来的信息。</p>

    “协议放在小区信箱里，你签好字后直接拿去民政局。”</p>

    她看着这条信息，只觉得浑身冰凉。</p>

    接连三天，黎书禾都孤独而又沉寂地生活着。</p>

    硕大的房间已经没有了宋祈年的物品，但她一呼一吸间满满都是那个男人的气息。</p>

    无所不在，无处可避。</p>

    医院休息室。</p>

    黎书禾打开微信，宋祈年的朋友圈没有任何更新，倒是林向瑜的朋友圈，新上传了他给淳朴百姓义诊的认真模样。</p>

    “这样的男人，永远都如太阳般耀眼。”</p>

    看着照片一旁匹配的文字，黎书禾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物狠狠划过，带得一阵血肉翻涌。</p>

    正在这时，护士长沈意拿着一张招募通知走了过来。</p>

    “邻省稻县发生了地震，急需支援，没家室的踊跃报名，跟我一起上前线！”</p>

    黎书禾怔了怔，举起了手。</p>

    “我报名。”</p>

    沈意看她：“你情况特殊，可以再慎重考虑。”</p>

    黎书禾的家人是在地震中丧生，这种情况一般会形成心障碍，影响救援进度。</p>

    黎书禾知道护士长在担心什么：“当年那场大地震......我妈不是医生尚能做到救死扶伤，我身为医护工作者，更应该在这种危难时刻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p>

    沈意闻言，认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p>

    “你母亲会为你感到骄傲。”</p>

    沈意说着又迟疑一下，“我记得你的档案上写着已婚......”</p>

    黎书禾微微一顿，哑声道：“已经离婚了。”</p>

    临行前，黎书禾去小区信箱取走了离婚协议，看着宋祈年强劲有力的字迹，她泪眼模糊，一笔一划在他下方写出自己娟秀的名字。</p>

    民政局。</p>

    黎书禾将结婚证和离婚协议书递给工作人员，短短一刻钟，戳着离婚印章的红本就到了她手上。</p>

    看着烫手的离婚证，她敛去心底的涩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p>

    点开宋祈年的微信发送过去——</p>

    “我们走不到第十年了，往后余生，祝君安好。”</p>

    发送成功后，黎书禾删除了宋祈年所有的联系方式，没再回头。</p>

    稻县。</p>

    整座城市破瓦残砖，断壁残垣。</p>

    黎书禾和同事丢下行礼就开始了救援工作。</p>

    一阵地动山摇，救援帐篷摇摇欲坠。</p>

    “余震来了，大家注意躲避！”沈意嘶声大喊。</p>

    ——‘轰隆隆’！</p>

    摇晃结束，大地短暂恢复压抑的宁静。</p>

    黎书禾和一众医护人员强忍恐惧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安抚伤员情绪，继续处伤口。</p>

    忙碌到半夜，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p>

    短短10个小时，他们经历了三次余震。</p>

    一件件无暇的白大褂，已被灰尘和血渍染得看不出颜色，唯有右臂上的救援肩章依旧艳丽。</p>

    “各位。”沈意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余震不断，伤员增多，我们面临的是非常艰巨的救援工作。”</p>

    “身为逆行者，我们要有强硬心准备......大家各自在纸上给家人留一段心里话，以防万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