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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

    幻灭绝望来得那么快,三年后的一个日子——

    这本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日子,中秋佳节!她把酝酿了三年的梨花琼浆拿出来,与他一同在月下饮酒。

    香炉里依旧燃着一支细细的安魂香,淡淡的烟雾如丝如缕,朦胧里,她的眉眼清丽疏淡,略带惆怅。他知道,她又在追忆她的父亲。

    她曾说:“那一年的中秋,我在家中等父亲,等了整整一夜,他始终没有回来。”

    他曾问:“他去哪里了?为何不回来?”

    她敛眉低叹,“他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心中悲痛,泫然欲泣,他便不忍追问。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往后有我陪着你,定不会让你伤心!”他柔声宽慰。

    她冲他笑,笑容有些怪异。

    一坛精心酝酿了三年的梨花酒,伴着她刻意营造的、挥之不去的忧怅气氛饮入腹中,他的视线朦胧了,她的笑靥落在他眼里微微扭曲、模糊不清。

    “娘子……”他习惯将她搂入怀中,汲取她身上的幽韵冷香。

    “夫郎,你醉了。”她在他耳边呵气、轻笑,语声泠泠清脆。

    “这酒岂能醉我?娘子可知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一笑,伏首于她膝上,“醉卧美人膝,夫复何求?”倦意袭来,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这酒为何这般厉害?

    “贫嘴!”她拧他耳朵,“你没有醉糊涂,可记得除了中秋,今天还是个什么日子?”

    他摇头。

    “你怎能忘了呢?自己逍遥自在地活着,忘了他人的痛苦,你真是可恶啊!”

    听到倏转冰寒的语声,他诧异地抬头,骇然一惊——她手中竟持着一把鱼肠短刃!

    “缡儿,你做什么?”他惶惑。

    指尖轻轻抚过锋利的剑刃,她格格发笑,“我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今夜,可以达成父亲的遗愿。这柄鱼肠剑是死在你剑下的我的父亲送给我的,你看它够不够锋利?”

    “你说什么?谁死在我的剑下?”他真的醉糊涂了?为何今夜的她变得有些陌生了?

    “三年前,我的父亲与你决斗,败在你剑下,伤重而亡!临死前,他必定与你打赌……”一层薄薄的、却包裹了惊天秘密的纸,今夜由她捅破。

    思绪渐渐明朗,他忆起了三年前的一个秋天,与一位劲敌之间的那场赌约——“他”与他决战之后,伤重临死之前,曾与他约定:“三年!三年为限!我赌你于三年之后,必会败在一人之手!”

    终于记起被他淡忘的这个赌约,“你、你的父亲是……”他脸色惨变,骇然看着她。

    她的神色幻魅,冰冷的眸中迸射出无尽的恨。

    “我的父亲是绿林盟盟主布正为!”

    冰冷的语声挟着冰冷的利刃刺来,胸口“噗”一声闷响,三年的梦境——破碎!他怔怔地看看插入胸口的鱼肠短刃,缓缓抬头,满脸不敢置信、惊骇的表情,直到在她眼里清楚地看到冷冰冰的恨意,他才真切地感觉到痛,心被血淋林撕开的痛。

    “为什么?”这三年的夫妻情感,难道是假的?他与她之间难道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什么为什么?”她眨动一下眼睛,指向那支安魂香,“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何避不开我的剑?你瞧,我每日都会在香炉中加一点‘招欢’,这三年,‘招欢’毒瘾已深入你的骨血,你再也不是‘不败神话’!”幽幽一笑,她猛地抽出鱼肠剑,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

    “布——缡——”

    他竟往前追了几步,砰然倒地,血溅三尺!

    那一夜,他不曾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赶在中秋来与他相聚的义父——神医宁三心捡回了他一条命。

    义父为他造了一座衣冠冢,想让他埋葬过去,忘却阴郁伤痛的往事,但他忘不了,日日借酒消愁,直至——遇到情梦!

    叶飘摇闭着眼,眉宇笼着怅惘忧伤,十指轻颤,撩拨琴弦,萦绕耳际的琴声如伤心人儿倾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股子酸楚漫上心头。

    一双素手伸来,轻轻按住琴弦,他的耳边落下一声轻叹,“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这些事?”

    他仍闭着眼,等待,等她冲他发火,指责他隐瞒过去,自私地将她禁锢在身边。他的心千疮百孔,不再完整,更何况他没能忘了“她”,对她,不公平!

    “这不是你的错,是她……负了你!与你相处三年,她最终选择了为父报仇,一个‘仇’字害苦了你与她。”

    耳边的语声依旧轻柔,他睁开眼,只看着按在琴弦上的那双素手,苦涩一叹:这些事,他是刻意隐瞒!忘不了过去的“她”,更在乎如今的她,心中的矛盾挣扎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你心中还放不下她,是因为你还……爱她吗?”比起他刻意的隐瞒,情梦更在乎他是否难忘旧情。

    他摇头,一手捂着胸口,沉闷地叹道:“她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

    “刺啊……”情梦舒展眉结,微微一笑,“你何不敞开胸襟,让我早早进入你心里头,也好帮你拔了那根刺。”

    “情梦!”他动容,猛然抬头,看到她依旧温婉柔和的笑容,依旧暖意融融的眸子,他的喉头似噎了一块酸酸的东西,眼眶微潮,一句深藏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你难道不知道,你早已进到我心里了!”因为在乎,他才不愿让她知道关于“她”的事,私心里,他多么希望永远留住她。

    “既如此,往后可不要再把话闷在心里。如今我是你的娘子,你心中有苦,我自当与你分担!”她是懂他的,她实是用心在感知他的为人他的心!

    她偎在他身边,柔声道:“告诉我她的事,我想知道多一些!”让他多倾吐一些,心中的伤痛或许就会淡几分。

    她竟是如此慧黠,如此解人意!他心中莫名的酸楚渐渐平息,脸上又浮起一片复杂的异样神色,道:“她是一个活在梦里头的人,让人怜惜,无论她做了什么,旁人都很难狠下心去恨她。”

    他只说了这一句,再也不愿往下说了,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静静地偎依在他身畔。

    他低头看着她,口齿启动,终是没再说一句话,心头一份隐忧化作无声的叹息飘入风中。

    远远地看着亭中偎依在一起的那双人影,水蚨双眉紧蹙,原以为情梦知道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女子后,会与他决裂,二人从此分道扬镳,却未料到,她竟是如此善良宽容的一个女子,多次挑拨非但没能离间这二人的感情,反倒令他们越靠越近,真是弄巧成拙!

    她皱眉思索片刻,突然转身急匆匆地离开。

    穿出花园后面一扇小门,步入一条陋巷,沿着狭长的石子路往前走,陋巷尽头被一道石门挡住了。石门终年不闭,门前几级台阶上爬满青苔,似乎久已无人来此走动。

    水蚨举步迈入石门。

    门里头一座小小的庭院,院中一口幽深的古井,井口冒着丝丝寒气。虽是秋季,这里却如寒冬腊月般冷飕飕的,古井旁一株寒梅竟已缀了满枝花蕾,寒梅沁雪般的冷香飘在院中。

    梅树后面赫然是一间黑色的小屋,屋门紧闭,独独开了一扇小窗,一片白纱窗帘被风撩出窗外,悠悠飘荡。

    庭院内冷冷清清,孤井寒梅旁的黑色小屋尤显孤僻、神秘。

    水蚨走到小屋前,带着一种敬畏的神色,单膝点地,毕恭毕敬地冲屋里头的人禀告:“水蚨没有完成这次的任务,请主上恕罪!”

    紧闭的屋门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丁点动静。

    水蚨依旧跪在门前,额头竟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惶恐不安。

    突然,一缕琴声由小屋的窗口飘出。这琴声水蚨已听过无数遍,但每一回听主上弹琴,仍令人心神俱醉!如此超拔脱俗的音色,无论她怎样模仿也只学得六七分。

    小屋里的人弹奏的曲子正是水蚨在凉亭里弹过的那一曲《春江花月夜》,醉人的琴声如丝如缕,水蚨听得几乎痴了。

    一曲终了,屋里头传出人语:“那块白绢你亲手交给他了吗?”这声音虽然冰冰冷冷,却如雪中寒梅,透着一股子冷香。

    水蚨心神微震,忙答:“是。”

    屋内的人幽幽一叹,“那他也该来了。”

    水蚨一惊,突然听到一阵轻捷步履响动,扭头望去,身后地面上竟落着点点暗灰色粉末,抖抖衣袖,这才发现袖口不知何时沾满了粉末,她顿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赫然瞪大了眼看着石门外一道人影急速掠来。

    “叶、叶公子?”他居然追踪她都了这里。

    叶飘摇掠入庭院后,目光就紧锁在水蚨身上,他亮出手中一块白绢,问道:“它的主人在哪里?”

    “什么主人?叶公子说的话,我怎都不大明白?”水蚨站在小屋门前,故作茫然地眨眨眼。

    “不明白?好,我会让你明白的。”叶飘液缓伸出右手。

    水蚨耳畔隐隐听到一阵龙吟,她呆了一呆,旋即便看到了他眼中竟迸射出慑人的神光,右手一伸,袖口里滑出一枚镯子,红如血的镯身内一条形态逼真的玉龙急速游动,直欲破镯而出!

    游龙血剑!

    水蚨大惊失色,踉跄着往旁边躲闪几步,“你、你要做什么?”

    叶飘摇的目光随着她往右移动,突然,他看到了孤井旁那株寒梅,伸出的右手微微一颤,耳边忽又听到一个梦呓般缥缈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何其熟悉,梦中百转千回!他身躯倏颤,缓缓转身望去——黑色小屋紧闭的门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徐徐敞开了。

    门里头静静地站着一个人,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k身雪一样的白!雪白的绫罗长袖被风微微牵动,如一片飘起的白绫,实是一抹孤凄不祥的苍白之色!

    看到这个雪般出尘的女子,叶飘摇如中魔魇,口中喃喃:“果真……是你!”

    白衣女子唇边绽开一缕梦幻般动人的微笑,缓缓向他走来。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胸口有一种椎心的痛,她是他一直无法消除的刺痛啊……

    鼻端突然闻到一缕淡淡的、鄙般清凉微辣的香气,这是比穿肠毒药更毒的一种香,这是……招欢!他脸上的血色一分一分地消退,一阵眩晕袭来,眼前那道雪白的身影逐渐模糊、扭曲……

    噩梦再度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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