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刺杀
“回、回郡主的话,奴婢家中姐妹甚多,奴婢是庶女,故父亲将我送入宫中、伺候。”玲珑结结巴巴的回道,她说的也是实话,她的确是家中庶女,也是父亲将她送入宫中,但本意却不是做女官,而是献给新皇,不过,却没想到皇上不爱女色。
当然,她不知道皇上不爱美人红装爱的是男子清袖。
“伺候皇上?”风信子又问。
玲珑红着脸,将头低得厉害,小声的呢喃道:“不是。”
“大胆!”风信子大力地拍了一下榻边的案几,怒斥道,“你竟敢撒谎!”
“奴婢没有!”玲珑一惊,慌忙的否认,“奴婢不敢撒谎!”
“还说没有?若非皇上指使,那今日午时下蛊之事就是你这丫头起了歹心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本郡主,是不是也想尝尝身首异处的滋味?”风信子冷笑,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玲珑浑身发颤。
玲珑虽说是庶女,却也是府里宠大的千金,此时心里对风信子的害怕多过于厌恶,虽然她有心要置她于死地,但却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若是没人指使,打死她也没有那个胆子的。
她又不傻,风尘如今不但有郡主的身份,还是大归汗国未来的王后,虽然她不喜欢她,但现在她和秦王殿下也没什么关系了,她可不敢擅作主张让自己涉险。
许是风信子逼得太紧,又许是她的眼神过于犀利,玲珑的狡辩哽在喉咙里,实话就脱口而出了:“不是奴婢,是公主,是公主指使奴婢下毒,说事成之后必有重赏,所以……”
“所以你就想要杀了我?你可知我一句话便可以让你死?”风信子淡淡的笑了,七雪,竟然是她,不,应该说果然是她。
下午睡前她就在思考,七剑没有理由对她下手,就算他不信她,只要同意了和亲,他就不敢对她怎样,所以她就在怀疑,或许这凶手另有他人。
显然,七雪的嫌疑最大。
她喜欢万俟圣昕,故一直不喜欢她,前些日子刀小影可没给过她好脸色,七雪长公主可是多次扬言要给她好看呢,现在得了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所谓有其兄必有其妹,七剑阴狠毒辣深藏不露,七雪的心肠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毒杀她,的确是任性也不顾大局的七雪的作风。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玲珑说,公主答应过她,只要事成就将她引荐给皇上,求个妃位,想到皇上也是玉树临风,她便应下了,因为公主所说的下蛊之法极为神秘,她以为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会被当场识破?
“即使如此,你就起来吧。”今夜她可不是要责骂一个奴婢,这些本不过是心中好奇,加之打发时间等待最佳时机罢了。
“谢郡主不杀之恩。”或许是有恃无恐,玲珑以为风信子是碍于长公主,根本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现在就谢恩,未免太早了些,杀不杀的也全凭造化了,你说是吧?”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风信子便径自走向屏风后的床,指着软榻对玲珑说,“今晚你就睡这里吧,本郡主睡觉不喜欢被人打扰,否则很难入睡,睡着了就不容易叫醒,你且不要叫我。”
“奴婢记住了。”玲珑点头,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算计。
风信子背对着她,冷冷一笑,记住了,就最好,就怕你记住的,不只有我的吩咐呢。
午夜时分,风信子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紧接着就是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从外间一直到了屏风,正往她的床榻而来。
风信子勾起唇角,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吗?
七雪既然要将她除之后快,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她原本倒是有心绕过玲珑一命,毕竟是如花的年纪似玉的容颜,若心思单纯干净一点,也是个难得的佳人呢。
可玲珑显然没有那么善良,从中午下蛊的手法和不慌不忙的态度,就足见其是见惯了这些事情。
也对,大宅门的庶女,要活下来并活得风生水起,自然是要下一番功夫的。
思量间,玲珑已经来到了跟前,她手里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脸上还是从容淡定的,只是手微微有一点抖。
风信子猜想,她可能并不害怕杀人,却是害怕惊动了外头的侍卫,不过她不解的是,刺杀了将要和亲的郡主,她想要如何全身而退呢?
玲珑没有发现风信子醒着,但还是小声的喊了几声郡主,见她毫无动静,才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足,竟是想要让她窒息而死!
那把匕首被她丢在了床边,风信子猛然睁开眼,冷冷的望着玲珑,她一惊,又去拿那把匕首,风信子岂能让她如愿?手下快她一步拿到了匕首并且快准狠的地上了玲珑的脖子。
这个丫头是个练家子,若是风信子实打实的和她交手,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不过,她赢在出其不意。
玲珑原本就有些紧张,她突然转醒就让她受到了惊吓,无论是动作还是心思都满了好几拍,故而让风信子占了上风。
“夜半刺杀,这也是七雪的主意?”风信子看上去平静得很,相比之下,玲珑就显得局促不安了,她还试图反抗,但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稍稍动作就会划破她娇嫩的肌肤,是以,她不敢再动了。
风信子觉得好笑,若是职业杀手,这个时候应该咬舌自尽了吧,不过七雪显然没有那样的头脑,又或者说她是对她这个身中蛊毒有可能还昏迷不醒的女子毫不畏惧,也不相信这个武婢对付不了?
虽然不敢自杀,不过这丫头也算得上是个狠角色了,听到风信子的问话,不但没有回答,反而狠狠地盯着她,一副要将她剥皮拆骨的样子。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今晚我们都要死。”风信子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从这宫女接近她那一刻起,或者说从她对她存有杀心开始,她那一丁点儿来这个时空才生出的怜悯也良知也已经被消失殆尽了,她要死,必须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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