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最后动员

    “光和六年，冬，东海、东莱、琅邪井中冰厚尺余。大有年。”——《后汉书－孝灵帝传》

    公元183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漫长，眼看12月份已到，大雪经月不停，幽州大地一片苍茫，雪厚数尺，阻隔道路。

    程家村的议事大厅内，壁炉里的炭火将整个房间烧的热腾腾的。而如今在程家村最有实权的10个人都已经聚集在这里。

    程远志先进行大会发言，道：“如今年关将到，召集大家来是要告诉你们，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按现在这个速度消耗下去，根本撑不过来年雪化。”

    立刻就有人将矛头指向许康，道：“还不是有人私自贩卖粮食，才让我们陷入如此窘境。”

    冯德海在许康的要求下已经从涿郡调回到程家村，如今正是负责后勤，便道：“入冬前，我们储存的粮食除了有许少爷从冀州运来的1万石，还有我们从各地抢购来的5000斛粮食，虽然后来被许少爷卖了一批，但若只是供应我们太平道众的话，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次谁也没想到，来的人中除了1万5千人是我们在涿郡的太平道众外，其他还有2万余人，是因为今年的大旱无家可归的流民。这样我们程家村目前有人口近5万，比预期的多了一倍。”

    剩下的他没说，其实大家都明白，粮食还是那么多，但却增加了2万多个吃白食的嘴巴，即使许康没有变卖那些粮食，粮食短缺也是早晚的事。

    程远志轻咳一声道：“其他的不必再多说，现在就是要大家好好想想，我们该怎么办？”

    但是，对这里的大多数人来说，好勇斗狠才是他们的本分，解决问题就非他们所长了，因此目光都集中到冯德海身上。

    冯德海苦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只能酌量减少大家的口粮以共渡难关。”

    “那要减少到什么程度，才能度过难关。看如今这天气，雪化恐怕要到明年2月份了。”

    冯德海也是无言以对。

    程老突然对许康道：“当初是你把粮食变卖出去的，我想你不可能没想过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还是把你的想法跟大家说一下吧。”

    许康惊讶的看了程老一眼，显然没想到他会将目标转到自己身上。不过按照计划，本来就该是由程远志将话题转给自己，然后由自己来提出对策，现在虽然有了小变动，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于是许康轻咳一声道：“没错，我当初变卖粮食就已经想到会出现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我也知道，就算我没有卖掉那些粮食，我们现在的局面也一样会出现。”

    “废话少说。”程老不满道：“你现在只说该怎么办吧？”

    “很简单。”许康微一尴尬，接着道：“去李家堡取粮。”

    立刻就有人反对道：“这怎么可能，李家堡与我们一向不和，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知乐成什么？怎么会借粮给我们。”

    “我没说借，我的意思是取。我们自己去取。”

    程老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要去李家堡抢粮食。”

    “没错。”许康平静的道。

    下面立刻一片哗然，再次有人跳出来指责道：“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李家有私仇，但也别想拿我程家村的人命来为你送死。”

    许康立刻斥道：“在下已经被程渠帅收为义子，自然也是程家村的人，程家村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族人，我怎么会看着他们去送命。”

    “你即认自己是程家人，就应该明白李家堡城高人众，防御深严，就凭我们要想攻下来不知要死多少人？”

    程远志突然接口道：“这个大家不必担心，攻打李家堡的事我已经让康儿和他的1000兵众全权负责，我们的任务是如何拿下固安城。”

    “什么！”本来听到攻李家堡由许康负责而松了一口气的众人闻言更是惊叫出声。固安城虽然不同于李家堡的防御深严，但是他的意义不一样啊。攻李家堡只能说是做贼，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里，上山做贼，下山为民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因此众人并没有太多反对，只是担心攻不下来而已。但攻击固安县城便是形同于造反，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程老深深的看了程远志一眼，道：“为什么？若能攻下李家堡，里面的粮食足够我们吃的了，何必要再攻固安城。”

    程远志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大家的担心，但这是大贤良师的决定，非我能够改变。”当下，便将在巨鹿大贤良师决定造反的事说了出来。

    果然大家听说是大贤良师，立刻都没有了声音。虽然平常众人也常发些诅咒朝廷，愿随大贤良师一同打天下的豪言壮语，但如今事到临头，很多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程远志扫视了一下众人道：“既然大家都已经没有异议，那现在我宣布进攻的时间。我给大家两天的时间准备好干粮，擦拭好兵器，整备好你们的队伍，但同时不得将本次会议的内容泄漏出去，这可是关系到全村人的性命，若是让我知道谁的口不严，那么他以后就永远不要再说话了。”

    众人立刻心中一寒，躬身应是。

    许康回到自己的营地后，将关羽，臧霸，狗子和赵霸虎四人召集了起来，同时将村里的决定也告诉了四人。四人都是有一腔建功立业熊心的人，早已不安于现状，闻听要于后日起事，不但不慌乱，反而各个面露喜色。

    臧霸更是道：“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跟弟兄们说一声，大家建功立业的时候终于到了。”

    许康连忙阻止道：“不可。虽说大家的心事我也懂，但毕竟人多嘴杂，现在离进攻还有两天，不能走漏了半点消息。”

    臧霸闻言一凌道：“是。”

    “这几天的训练怎么样了？”许康对着赵霸虎道。

    “这五天来，大家按照你的要求一直演练如何攻城，各队之间合作，自己筑墙自己攻，已经初步掌握了攻城梯的制作和使用方法，两天后攻城应该没有问题。”

    许康看向其他人，得到其他人肯定的点头后，才松了口气。“这两天让部队先行解散，回去休息一下，两天后我们出发时，我希望看到他们各个生龙活虎。”

    关羽惊讶道：“那我们战前的准备呢？”

    “放心，我会与匠器营的师傅们联系，毕竟制作攻城梯还是他们比较专业。我让士兵们学习制作攻城梯只是为了让大家更了解梯子的构造，以便于更好的使用，同时也可防范于将来与大营失去联系后，士兵们可以独立攻城作战，但我可不想把我的士兵全都变成木匠。”

    众人呵呵一笑，放心下来。

    许康于是道：“其他人可以休息，不过赵师傅恐怕这两天要忙了。”

    赵霸虎乐呵呵的道：“大人放心，我这就去联络自己以前的属下，到时候让他们里应外合，必然可以一举拿下李家堡。”

    狗子担心道：“可是这样不会打草惊蛇吗？”

    “这也没办法，李家堡里的人都是为李家劳动了几代的庄户，彼此相识，李家人似乎也察觉了我们的行动，极其小心。外人根本就混不进去。不过，还是要小心，一切要以我们的计划绝对不能透漏为前提。”

    赵霸虎抱拳躬身道：“是。”

    “好了，平时大家总是说自己是当世的豪杰，如今是到了检验的时候。这是我们营建营以来的第一仗，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众人轰然应诺，然后各自散去。

    许康则接着到匠器营和木匠们商量攻城梯的事情去了。

    这两天来，其他人都放了大假，许康却不敢闲着，拿出根据赵霸虎所述绘制而成的李家堡地图仔细研究该从那个地方攻，攻城后的下一步要如何做，要占领城内哪些制高点等。许康知道自己没有打过仗，不敢闭门造车，便四处询问攻城的注意事项，找程远志，找邓茂，找马杰，以及一些以前在军队中服过役的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与自己手下的几员大将商议。

    随着时间的临近，许康极力压制自己略显慌乱的内心，让自己尽量表现的再平静，更平静一些。这是他的第一仗，也是关系到他能否在三国这个英雄辈出的时代里活下去的第一仗，他不能失败，绝不能。因为那样对他自己的信心，以及他手下对他的信心的打击都将是无比的巨大。

    而许康到目前为止能够聚集到这些名人，可以说很多是靠运气，以及自己能够把握三国大势这一点而给众人带来的那么一点点信心。但对于具体的指挥作战，自己毕竟是菜鸟，若是失败了，他在众人心中的那点威信将荡然无存，到时候不但程远志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信任自己，连手下的这些兄弟也会因为怀疑而变得犹豫起来，那样的情况一旦出现他将立刻会再次变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