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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晚上的时候,我睡不着觉,登陆了好久不上的QQ,木南第一时间蹿出来,她的头像是个裂开大嘴的秃头球,尽管很多人赞美她的头像有个性,但是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咧嘴的秃头看起来特别猥琐。

    她发了一个贱贱地包子表情,然后说,你上QQ是为了斗地主吗?我说,斗毛线,姐姐今日身体不适,不宜游戏。她说,你大姨妈来了啊?我说,大姐,拜托你每次说话前能动动脑子么?我一周前就跟你抱怨过亲戚串门的痛苦了。她沉默了一会说,哦,那也不排除你月经不调呀。

    我捂头,感觉胃又疼了。她接着说,让我们谈一谈人生理想吧,别一说话就这么不务正业。我这有个难题得让你给我参谋一下。

    木南完全忽略了挑起不务正业话题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的客观事实,然后长篇大论地讲述了一个女人的心酸历史。从她为了男友想要留校保研,到一失足被潜,然后男友突然决定出国留学毅然与其分手,导致她最后得不偿失而满腔怨恨。

    看完后,我生出一股悲怆的同情与怜悯。

    她说,怎么样?现实太残酷了,是不是感触一大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叫马霓,是木南熟识的一位学姐,但她跟我叙述时,把马霓打成了玛尼,我当时看这个名字不自觉地就想把它颠倒一下,然后在她问我上面这个问题时,我自然而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木南,我不得不说这女生的名字真霸气,听起来特别凶狠!

    那边足足愣了一分钟,直到她消化了这个误会,屏幕上才出现木南的咆哮体,她说,西溪!弄半天你丫以为她叫尼玛啊!我看你说话前才该动动脑子!

    我在很委屈的情况下,轻描淡写地文艺说,这只证明了一件事,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被潜的女人。

    在与木南深刻地探讨“爱情在现实面前很脆弱”的两个小时后,我终于决定终止这样悲观露骨的话题,结果到最后木南也没说让我参谋的事是什么。

    睡觉前,颜济阳婆婆妈妈地叮嘱了一大堆,期间我痛斥了他们男人见利忘义的邪恶本质,他也很义愤填膺地回了我一句“你不要一巴掌拍死所有人,这不公平”,然后果断抛弃忘恩负义的我,独自睡觉了。

    我撇撇嘴,正准备关机去梦里找他继续理论时,一个出乎意料的短信却跑了进来。

    也许我不该对他这样决绝,不该删掉他的电话,他的QQ,他的微信,他的人人,这样兴许他的短信进来时,我能冷静地思考,并最终决定删除不看。但是因为他消失了太久,突如其来的联系勾起了我藏在内心对他欲放不放的缠绵姿态,我犹豫着打开短信,一字一字地读出声。

    沈字远说,明天有空吗?出来吃一顿饭吧,我有事和你说。

    于是,我一夜难眠。

    ******

    临窗而坐,他在我对面,穿着高中时就有的橘色毛衫,头发似乎又短了些。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现在肯定会对着他大笑,嘲讽他万年不变的土鳖穿着。但是现实里,我已没有任何立惩理由这么说。

    沈字远依旧点了一贯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将菜单递给我,不再像以前一样照顾我的一切。

    这家西餐厅我也算熟识,在他点的基础上,我加了巧克力布朗尼和一杯热牛奶。

    他故作腼腆的笑容,依旧如往昔般令人产生亲切和真诚的错觉,沈字远搓了搓手,然后习惯性地双手交握放在下颌前,如同一场优雅的谈判。

    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微笑,心里却是一片怆然。

    我并非伤感他与我之间的有缘无分,而是为我此时内心对他截然不同的看法而感到悲哀。以前,他礼貌的谈吐,谦和的神态甚至说笑里的一些小动作都令我十分欣赏和迷恋,但现在,他的一颦一笑在我看起来都无比的做作与虚伪。

    他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地说,你盯着我看是因为我又黑了吗?

    多么自然与和谐!丝毫没有过往的不愉快,就像我们依然是情深意厚的老朋友。

    我为我自己过分的敏感而忧郁,只是淡淡恭维说,没,我还是觉得男孩子黑点好看。

    他眼中有片刻的怔然,然后笑意多了些温和,少了些疏远,服务员将披萨放在桌子的中央,他铲起一块,放在我的盘子里,我拿起刀叉,熟练而自然地切好,然后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他说的对,其实有些东西吃习惯,就没那么难吃了。

    沈字远也动着手,眼神却没离开我,他说,以前你不喜欢吃披萨的,现在好像不这么反感了。我没有看他,语气有些讥讽说,人会变的,我现在喜欢吃披萨,喜欢吃千层面、喜欢吃半熟的牛排和甜到腻人的布朗尼。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连披萨的口味都没变。

    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沈字远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期间服务生来了一趟,我低头吃东西,他将新上的热牛奶端在我左手边,然后说,你胃病又犯了吗?我记得你但凡胃好一点,都不会喝热饮的。

    他说的多么胸有成足,十足把握,而我说的话这样蹩脚捏醋,原形毕露。

    我讨厌他拐弯抹角的关心,更讨厌他对我似有似无地怜悯。

    我放下刀叉,问他,你不是说找我出来有事吗?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沈字远不急不缓,喝了一口咖啡,手指却没离开杯子,他说,你怪我,怨我都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我活该,但是我不希望因为我们做不成情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手一抖,强撑着表情问,我有那么心胸狭隘吗?我今天出来和你吃饭还不能说明我有心和你做朋友吗?沈字远,你会不会要求太多了,你给我一个耳光,难道还要我痛哭流涕对你感恩戴德吗?

    沈字远目光一沉,抓着杯子的手似乎更紧了些,半响他面色恢复了常态,然后说,对不起,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伤害你,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冷笑说,那你选的人不对,任佳慧、颜济阳、吕妤他们比我更适合这个角色。

    气氛似乎冷到了极点,有些事并不是都能计算好和控制住的,就像沈字远这样理智聪明到可怕程度的人,以后也一定会为今天暂时感性的愚蠢行径而后悔。

    我说,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他愣在那。

    我说,我对你没有怨恨,只有失望。你将我期望憧憬的一切都毁在了我面前,你对现实的妥协和生活的懦弱让我觉得恶心。沈字远,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人挺自以为是的?

    我端起左手边的热牛奶,看着奶白色的液体慢慢回旋,说,我胃病自与你分手后就再没犯过,我不是因为犯了胃病才去喝热饮,而是我彻底放弃了冷饮,为了健康,选择了热饮而已。

    他无法言语,神色黯然,我起身说,既然没有事情需要我帮忙,我得回家了。沈字远没有出言挽留我,他的自尊和骄傲并不比我少。

    我匆忙地离开,路上却不小心撞到了服务员,我低头道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我承认我撒谎。

    如果撒谎能让我在这场爱情里挽回一丁点的尊严,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胃又开始疼了,我逆风走在寒冬夜晚,瑟瑟发抖。

    我曾经发誓,我不会为他再掉一滴眼泪,再伤一次心。可我忘记了,感情不是说停止就停止,说抹杀就抹杀的,它是一道深深的伤口,不论结多厚的痂,你揭开它,它就会流血,除非鲜血流尽,丧失知觉,否则它带给你的,永远是疼痛和悲凉。

    可是,我不甘心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蜷缩在陌生的角落独自难过,我不是善人,更不是圣人,我要疼,也要拉着你一起疼。

    我在J市市中心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像众多我鄙视过的女孩一样,在大街上,为了这种世故冷漠的负心男子而伤心流泪。

    直到感觉脸上挂着的不再是热泪而是冰流时,我才发现我迷路了。

    我拽着脖子上的围巾去擦脸,然而触及到脖颈的空落时,我慌张了,因为我戴着三年的项链不见了。

    我往回走,俯身开始寻找,然而心中却再明白不过,找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我不想放弃,项链上的戒指是我第一次打工赚钱买的,颜济阳也有一只,戒指里面刻着我们各自的名字,大学以来,我一直贴身戴着,就像无论是喜悦还是难过,他一直陪在我身边一样。

    我执拗地去找,走了好久好久,冻得连脚趾都失去了知觉。

    颜济阳电话打来时,我正无助地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呜呜大哭。

    他说,你吃药没啊?我没出声,那边安静了良久,然后爆发出了愤怒地吼叫,在哪呢?赶紧告诉我!

    我哭得更凶了,呜啦呜啦半天才诚实地说,我走丢了。

    颜济阳恶狠狠地一字一句说,把周围环境给我描述一下。然后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我告诉你西溪,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就地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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