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狐之缘

    白衣男子自怀中取出一只紫金钵，放到左手掌上。轻声道：你的那个他已经不在了，你真的打算忘记一切吗？想好再回答，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红舞的双眸隐含忧郁，她神色哀婉的对着白衣男子重重的点头。白衣男子眸中光华一闪，转瞬即逝。他将紫金钵探进静止之河，缓缓舀上一钵河水，递到红舞的唇边，轻道：喝了它。一钵水尽，红舞眼睛明澈的看着白衣男子，男子笑道：喝了忘川的水，你已经忘却了今世的一切。

    忽见他将紫金钵放进右手手掌，复又自河中取上一钵水来，再次递给红舞。喝了它，他的语气安然平静，喝了忆川的水，你会忆起之前诸世的一切。

    红舞眼神空洞的接过紫金钵，再次将钵中之水一饮而尽，霎时，脑海之中一段段回忆电闪而过。

    一个幼孝童衣衫褴褛，站在村口，手中把玩一枚贝壳②，一只雪白的悬狸自远处颠颠跑来，跑至孩童身前不远处，它前腿立起，将一坨牛粪放到自己的头顶，学人样一步步走到孩童面前，止住脚步，它用稚嫩的人声问道：你看，你看，我像啥？

    孩童眼皮一抬，看了眼悬狸，又低下头开始继续把玩那枚贝壳，你像啥？你就是个悬狸顶个牛粪粑粑。

    尖尖的悬耳挫败的耷拉下来，悬狸丢下牛粪，一溜烟的哭着跑远了。

    依旧是那个孝的面孔，身着的服饰却是锦缎，孝正在攀爬邻居家的一株桃树，忽然，树杈中间冒出一只银白美丽的悬狸，冲她开心的挥着前爪，于是，正在偷桃子的小家伙被吓得吧唧掉到了地上。

    狐狸轻盈的跃起，稳稳跳落地上，它讨好的递给孝一把布币③，币上隐约可见“吴”国的名字。孝接过布币，大眼滴溜溜乱转。

    狐狸找来一坨牛粪，顶在自己的头顶，学人样的围着孝走来走去。你猜，我是谁？

    孝捏着布币，闭着眼睛瞎说：你是谁？你就是个小屁孩，别在我面前装大人。

    话音方落，噗嗤一声，一股白烟平地而起，悬狸真的就变化成为一个人类的孝，穿身白色衣衫，欢喜非常的手舞足蹈。

    等等等等，还有我！一个娇嫩的声音响起，远处风驰电掣跑来一只赤黑毛色的悬狸，它狂冲到两个孝身边，将一坨牛粪拾起，喜滋滋的放到自己的头顶。你说说，你说说，我是啥？

    你是啥？你就是个烂鱼臭虾。才化成白衣孝的狐狸在旁挖苦后来的悬狸。

    毛色赤黑的小玄狐也不生气，对着手握布币的孝呵呵笑道：小姐姐，你说我是啥？

    你是个聪明可爱的小男孩，难道这我还认不出吗！孝继续说着违心的话，拿定主意要帮帮这两只可爱的悬狸。奶奶曾经告诉她，成精的狐狸必须借助人口才能修成正果，可惜的是，很多狐狸往往在最后关头被人认出而现了原形，白白浪费了百年的道行。

    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噗哧一股黑烟将悬狸罩住，烟散处一个身穿玄衣的俊俏小娃娃站在当场，他拍拍自己的脸蛋，捏捏自己的胳膊，忽然振臂高呼：啊！成了！

    又是桃树，却已然换了一个朝代，满园桃树之中，一名少女正在追赶一只跑到脱水的长毛狗，手中一柄大剪刀明光闪闪。两名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们一个身着白色长袍，一个套着玄色短衫，却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回忆中的影像倏忽而过，红舞指着白衣男子满面惊愕，是你！她惊呼出声。

    白衣男子微微笑道：你想起来了吗？语气依旧不愠不火，面色柔和。

    你第二次给我喂的什么水？为什么明明同是从忘川河中取出的，却让我回想起几世轮回？

    世人只知冥界有忘川和忆川，却不知它们本是一江之水，我左手舀起的水就是忘川水，右手舀起的便是忆川水。白衣男子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究竟是谁？红舞眯起眼睛打量白衣男子。

    我是你前世认识的那只白狐。男子悠悠说道，温柔的双眸盯视着红舞。

    半晌，红舞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管你是谁，我要忘记过去，你却让我记起了一切，这个顺序有些颠倒。

    白衣男子俊朗的面上忽然现出促狭的笑意，满树墨桃因之黯然失色。没关系，我不介意再用我的左手为你舀上一钵忘川之水。他低声笑道：饮下这钵水后，自哪里来便往哪里去吧，记住，命中注定的劫难，只有依靠自己方能解开。

    红舞对着白衣男子点头笑道：找到自己，做回自己，我记住了。

    ②始于夏代的最早的货币是水中的贝壳，主要是海贝，后出现了相仿的骨贝、石贝、玉贝、铜贝。铜贝有些刻有文字或符号，俗称蚁鼻钱，又称鬼脸钱。

    ③春秋战国，多为“状绝类铲”的布币，俗称铲布，币上有各国名字，如“宋”、“吴”、“留”、“侯”等等，后期为刀币。金币和圆形方孔、圆形圆孔，铸有“半两”、“一两”等字样的铜钱也纷纷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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