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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心事重重

    晚上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林佩给我说今晚该我出去了。我没明白:“啊?你不是急着我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去?”林佩小心地说:“没人告诉你吗,我们是轮流守夜的,还是淼哥……”我径直走出去,我是我,用不着别人来护。

    任文希和恩琪正坐在柜台里聊天,我在外面的转椅上跟他俩对坐着,恩琪迷惑地问:“你出来干什么?”我不说话,恩琪就得寸进尺:“还以为你在搂上孵蛋呢。”我只好谦虚地回敬,:“这么高级的本领当然得向您老前辈多多请教。”恩琪还在思索怎么压倒我,任文希忽然说:“百里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在海边的时候。”

    我就掉到那个问题里面去了,想了想,说:“我最讨厌欺骗,就算被冤枉至少我也知道真相,可是被欺骗,我会觉得更痛苦,知道真相的话。”

    “那要是善意的谎言的呢?”恩琪插话,言情小说看多了的女人。

    “哦,你的谎言还分档次啊,你平时撒慌都是几星级的?”我顶回去,噎得恩琪够呛,还不服气,争辩:“要是你得了绝症,我们都瞒着你让你活得更自在些……”

    “有什么好,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反问她,“谁要死了?怎么跟你说话老有代沟啊?”

    恩琪气不打一处来,懒得理我了。一时间我们都在沉默,我怎么都觉得三个人守真是安排得不恰当,平安无事的话只需一个人收钱卖水就行了,多两个就在吵嘴混时间,歹徒来了我们赤手空拳又不是对手,倘若需要叫声养条狗就得了,还不用担心人质安全。转念想到如果太合理我就没机会在这待了,赶紧打消,坐着坐着我就坐到一台电脑前了,QQ上的好友头像全都是灰色,我找到罗弥的头,想说的话又想不起来了,只留了一句:你还好吗,我在上海的一个疤上。然后我关掉QQ,看了一遍《特洛伊》,不明白阿基里斯怎么说死就死了,偏偏还那么帅得有特色。

    恩琪扒在桌上睡着了,任文希在主机上玩,我看着他脑子里又盘旋起海边的场景,不懂任文希为什么要那样做,跟他又不是很熟!我努力说服自己,这是当地的风俗,靠海的人都比较开放。

    屏幕盯久了,眼睛又酸又疼。任文希走过来问我看什么呢,要不我们来玩游戏?我回答不上来,嗓子很涩,空调的风吹得我全身跟掉进深井一样冰凉,好冷啊,我用胳膊自己把自己抱住,好像暖和了一点。任文希察觉出什么,把手背放到我额头,压着声音喊出来,天,这么烫。我想我发烧了,站起来脚软绵棉的,不用描述了,发烧什么感觉,地球人都知道。我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给任文希说:“你自己玩吧,我今晚要生生病了。”

    睁开眼自己躺在啾啾的床上像裹婴儿似的被裹了个严严实实,就差没尿不湿搁着,想想就恶心。现在是热得要死,好容易从蛹里面挣脱出来,抖抖手脚,我百里澈是什么人啊,哪那么容易就倒下了,昨晚绝对是个意外。任文希端着水上来,看见我站在窗口吹海风嘴巴张开就合不上了一样,他说你居然爬起来了?我笑笑,头还有那么一点点晕,不过没事儿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你昨晚害得大家都没睡好呢,你今早说好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呀,难道我非得在床上躺几天才对得起这场病么?

    任文希叹口气,好吧,那你还吃药吗?我说吃吧,巩固一下。他看着我把药吃下去,惊慌地喊,不得了,吃错药了。啊?我感觉头又疼起来,他埋下头,我站直了嘲笑他:“真不会编,是我就不会笑。”

    我下楼神采奕奕地跟各位打招呼,张优大叫,你不会是在装病吧?发烧都能装?怎么让体温随心所欲升上去的,教教我们啊,你就不怕失传啊?苍天在上,要是我知道怎么能让体温想升就升想降就降,我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多待一秒钟我就不是人。

    为了报答各位对我的关心,一上午我都坐在柜台里面,大有修成正果之势。刚过午饭,啾啾溜达到我面前,对我说她很热。我很同情她,因为鲁老板说空调开得过火了,把我都给惹上了,压缩了开空调的时间,我成了罪人。我给啾啾说,我还在服刑呢。她说她全身都在烘焙,汗水积在腋下散不出去。形容生动得我也热起来,我说你真够讨厌,赔我正果。啾啾深邃的轮廓让人觉得很玄,她说,果子我倒是一大堆,你还可以一个一个洗干净了剥了皮吃。说时她的一双大眼睛聚焦成一道光射向我的圆圆的小猫眼,顿时我这双坚强的小眼睛变得弱不禁风。我低下头避开,余光瞟到啾啾站起来出门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张优走过来,似笑非笑,问:“啾啾给你说什么?”

    我横着他:“凭什么要告诉你,大人的事,少儿不宜!”

    张优很无奈,点一下头,说:“小丫头,帮我倒杯水。”

    我也懒得动,转头瞟了一眼,林佩正在楼上站着,我朝她喊:“林佩,楼上有没有才烧好的开水?”

    “孽障,你腿断了?”

    我这特温柔善良的一类哪那么折福的,张优直砸嘴皮。我试探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啾啾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他挺疑惑:“怎么说?”

    我犹豫了一下, 最终没有说出口,转个话题问:“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他居然爽快地点了一下头。

    我为鲁老板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有革命创新精神感到遗憾,猜自己是唯一发现这个秘密的,暗地里许多得意满足。我琢磨着,呆了半个月了,猛然意识到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从我个人角度而言,完全超越了啾啾的划时代革命。打到这来开始,百里澈我扫过厕所,值过夜班,受过柜台,送过盒饭,忙来转去,就是没人提醒百里澈劳动是要报酬的。想到这我全身都在膨胀,我这人从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老爸还没少笑话我,说我才进小学时,老师反映我上课回答问题不举手,坐在那里叽里呱啦地嚷,严重干扰课堂纪律,老爸很不解,问我为什么不举手?我说那多麻烦呀,要是举了手又不让我回答岂不是白想了?下楼时我就想如果鲁老板耍赖皮不给钱我就以死相逼,对了,就撞在下面那道墙上,不知够不够结实。

    林佩在二楼走廊里喊我,跟猫叫一样,百里澈,你陪我去“阿文心情”好不好?我说去那里干嘛呀?“阿文心情”是一家水吧,听张优提起过,我以为从张优嘴里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没往心上去,林佩要去就奇怪了,还偏偏叫上我。她把手握在身前低着头,嚅嚅地解释:“我在网上遇到个男生,他约我去。”“那我去干什么?”我差点叫出计时两个字了。“求你了,我不想一个人。”我猜她肯定是怕恩琪不饶人的嘴巴才找我的:“那好吧,有没有好吃的?”嗯!林佩欢欣起来。“是不是还可以洗干净了剥了皮……”忽然想起啾啾的话一下冒了出来,幸好林佩没在意。我们没有吃午饭就直接去了,因为据说在那里买了饮料水果可以随便吃。路上我笑问林佩是第几次了?她辩解了一路,说自己胆小真的是第一回。我警告她,这种事我可没经验,搞砸了怪你自己找错人。然后一个劲地想我跟罗弥是怎么开始的,我们那怎么能算开始呢,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进去后,满厅的人,我斜盯着林佩:“哪个男生啊,脸上又没刻字?”林佩有点失望,咬着嘴唇掩饰自己的难堪,轻声说:“来都来了,我请你喝一杯吧。”我口上说算了,里子还是满心欢喜的,她要真走了我敢发誓我再也不会陪她出来干什么了。我们在吧台边找到两个座位,四处是压低了的吱吱的鸟语,低沉的钢琴乐一点点滑开。我急不可待的问林佩,喂,这个,你知道我一个月可以挣多少钱?

    林佩要了两杯冰镇桔汁:“你问我?”

    “是呀!”

    林佩抿着嘴笑:“你不知道吧,鲁老板经营着好几条大船呢,去年还买了只大飞,他开网吧不过是给啾啾。”

    “你扯到哪里去了?”

    林佩啜饮了一口,接着说:“啾啾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开家大型网吧,她十六岁的时候鲁叔就开张了这家网吧,所以,鲁叔根本不在意这些。”

    他不在意我在意啊!我心里在笑,啾啾的愿望,十六岁的时候多纯啊。

    林佩又抿笑了一下:“鲁叔每个月都给六百六十六块,他说吉利呢,你看,我们住都是他提供,鲁叔人可好了。”

    吉利?我反问她:“那为什么不是八百八十八,更吉利?”

    她咯咯地笑,说你真好玩。

    我低头喝桔汁没再理她,这丫头脑子有问题。从啾啾的肩上看过去,刚好看见那个弹琴的家伙,老爸教过我拉二胡,我拉来拉去总是引得左邻右舍抬来破桌子板凳让老爸修,老爸苦着脸解释我没锯东西,是我家丫头在拉二胡。后来发现尽是街头要饭的才拉那玩艺,坚决不再碰了。

    林佩碰碰我的胳膊:“你在笑话我?”我哪有啊,我看着她:“别那么神经好不好,我还在想哪个混蛋敢跟开这种玩笑,我在家的话定要联合兄弟姐妹把他窝给焯了。”林佩说她没有在意这个,她本来就不擅跟人交往,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可是那个男孩子不懂她的心思。我倒没咋听她说,林佩说话跟在梦呓一样,眼珠都不懂转一下,我倒是很用心地在听身后角落里一对王八男女的对话,好像男的送了个女的什么玩艺,女的就埋怨说会不会太贵了,没必要。男的又说,嗨,你看这工艺,做多难得做啊,当然要买下来了。我在心里激他,飞机还难做呢,有种你也去买一架。林佩不说话了,我们看着杯里的桔汁慢慢浅下去,我猛然记起,不是有免费水果吃么,我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么?林佩低头看破红尘从先看破杯子练习起。我看看旁边的一名男生面前放着一盘什锦水果,上面还有沙拉,我赶紧问他这是从哪拿的,他在写着什么,抬起头,额头上的红头发一飘一飘的,问我:“你说什么?”我说这个水果哪来的?他一脸困惑:“买的!”好像我很想跟他搭腔以获得不良收入似的,我厚着脸皮问:“不是有送的么?你们都在写什么啊?”我注意到不少人都在写写画画的。他说:“这个啊,你向她们要纸她们就会给你笔和纸,随便写,不过不能带走,她们会帮你收藏,你想看的话可以看很多故事。”这怪好玩,我要来纸,上面有一只受委屈的小熊嘟着嘴,我递到林佩面前:“都写到这里面吧,我不会来看,保证。”

    我把纸交给里面的小姐,和林佩站起来,送什么破水果,道听途说都是要不得的。那个红头发转过身来,问:“你们要走了?”我说姐姐我写的屁话没你那么多。他不介意,惋惜地朝林佩挤挤眼:“小美女,你也要走了,来个吻别怎么样?”林佩拉着我的手臂往我身后钻,轻声央求:“我们快点走吧。”我心想怎么盯住林佩了,我这么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女孩都没瞧上,你他妈的去死吧!我偏着头告诫他:“滚一边儿去,你长得又不帅。”而且我这个姿势相当有文化沉淀,一是看上去有刘胡兰姐姐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能以气势吓倒对方,二来他如果要打我,我可以迅速用头部带动身体扭转跑也跑得快一点。

    林佩的手抖了一下,甩开我就想跑,好在我转身把她给抓住了,我还看见那对计划买飞机的王八男女竟然是淼哥和恩琪。

    我说你看淼哥和恩琪在那边坐着呢。林佩低着头咬嘴唇:“走了吧,看见了多不好。”我说你再咬嘴唇都分层了,看见了都不打声招呼多没礼貌呀。我拉着她走过去,淼哥看见我瞪大双眼:“咦,你们俩怎么这?”“是呀,我们怎么会在这?”我看着林佩,她脸都红透了。她抬头问一句:“你们在干嘛呢?”蠢得死,想找话说不至于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吧。我脱口而出:“约会!”林佩真急了,气鼓鼓地望着我:“又没问你!”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嘛。”

    恩琪低着头,对我很是无语,淼哥开口了:“都心知肚明了还站在这里搅和?”明摆着就是说还不滚?挖哈哈,我在心里狂笑,恩琪脸红了,她也有脸红的时候,我靠,谈婚论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年流行脸红怎么着啊?

    一路上林佩都低着头不理我,我不住地说:“喂,怎么啦,到底要怎么样啦,喂,往这边走才对啊。”我也生气呢,想来那个红头发我就发毛。林佩一下嚷开了:“你气我还气呢,什么长得不帅,说得好那个啥的,好像我很那个的啥的似的。”林佩一急就爱说“好那个啥的”,等于什么也没说却能让人心领神会,我赶紧解释:“我没有说你好那个啥的,我是指那个男的有点好那个啥的。”说完加速呼吸以防大脑供氧不足。林佩看着我跟审犯人一样,温柔女生严肃起来真是恐怖,我耸耸肩,心情不好,真的,很乱。淼哥有女朋友了,我觉得很不舒服,无论是谁,就好像淼哥又要离开我一样,他是我的淼哥啊,我的!他一定记得那些年里那个小丫头是如何百折不挠地粘着他,他自己还拖着鼻涕却带着那个小丫头东游西逛。每个不同的日子里都有它自己的味道,我一想就能闻到那时淼哥肩上的味道。

    林佩的眼神滑向我身后的远方,她显得很茫然:“乱什么呢,现在不是很好吗,我没有生你的气,没有了。”轻得像在说遗嘱,林佩就是一只蚕,她成天都在吐丝,不知不觉把自己缠在里面又永远都变不了飞蛾。我很懊恼这会儿激发出她吐丝的潜能,使劲摇她:“打住打住。”

    我震醒她,我们这样要过到什么时候?

    她仰起头深呼吸一口,什么时候?

    就是,我绞尽脑汁,我们就这样一直在这里打工吗?

    不是很好吗?

    我是说,万一,鲁老板死了呢?

    还有啾啾啊。她沉默了,低下头去。

    其实我也知道一切都很好,好得总让人觉得少了什么。我们从网吧正门进去后,林佩脸色很不好,飞快地上了楼。任文希也不问她怎么了,倒拦住我要我老实交待跑哪儿去了,我做出小家闺秀惊慌失措的自卫状:“干什么你?”他一看这架势乐了:“我要强抢民女。”我心想这个世界还是很公平的,有有眼无珠的男人必然存在有珠无眼的男人,东家不要 西家要,所以一个不字就更放屁一样极不自然的冒出来。任文希气宇轩昂:“为什么?”我一把推开他,朝楼上跑去:“我怎么可以随便答应你呢,再怎么我也是个女的啊,总要保持点矜持呀。”他还在那里夸张的掩袖长泣,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跑进房间,林佩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红红的,我站在她面前,轻声问,你哭了?为什么?她不看我,说,没有。我用手指触到她下巴的一滴泪水,凉丝丝的,我说,你就是哭了。没有。她不肯承认。我坐下来,望着她,她转向我问,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摇摇头,她说:“我妈妈死的那一天我都没哭,我爸爸不要我了我也没哭,我出来打工很寂寞很寂寞也不哭……”说着她就说不出来了,我抱住她,她在我的耳边抽泣说对不起,我心里很酸,我了解林佩,她什么事都不肯说出来,然而面对像我这样只能哇哇大哭的委屈或者困难,她肯定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怕,我一定可以。”她心里装了太多常人无法承受的东西,我说你今天就使劲地哭,哭够了就不再哭了。

    林佩哭了一会儿,给我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就出去了,张优在大厅二楼楼梯口修一台主机,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想想我简直是一垃圾。我从背后袭击了他,他狂叫:“靠,这下理到哪根线了,看吧,全乱了。”我就在他旁边蹦来蹦去地笑,我管你的。刚说完就踩空了,干脆利落地滚了下去,我躺在地上睁开眼,第一个反应就是我滚下来了。网吧里有人吹了声口哨,像我这么高超的技艺没有装备实在是可惜,还有个女孩居然对着视频喊:“看到了吗,我后面,有人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我给你再放一遍!”

    我撑着地自己爬起来,捂着胳膊叫唤,张优在上面张大嘴,活像一条钩醉咙的鱼,我转头有点晕乎,任文希在后面扶住我,估计他也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你,疼不?你没事儿吧?”我倚在他的手臂上,他清澈的瞳孔,还有微微上皱的鼻子组合在一起真好看。我神情恍惚:“你说呢?”然后我异常清醒地跳起来,朝他肩膀,猛出一拳:“都叫成这样了还会不疼,没事,你也去滚一下试试啊?”他揉揉肩膀,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看来真没事儿。我三步五步蹿上楼,,张优伸手拦,我尖叫着别碰我敏捷地绕开,主要是我嫌他沾满机油的手。我跑上去,林佩还坐在那里,我大叫:“林佩啊,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她转头紧张地问:“什么?”我镇定了一下:“我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她居然放松了,有气无力地说:“你没事吧。”

    我愣在门口琢磨,是啊,我怎么就没事儿呢,我怎么就出不了事儿呢?原来黄树巷一次整改,挖了无数条沟沟道道,一天下大雨,泥坑里全都灌满了水,老爸在屋里等我放学,等了大半天不见人影,以为我掉进哪个坑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这么给溺死了,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我正蹲在家门口的泥沟边打捞书包。还有一回就是黄树巷后面进行拆迁爆破,整天跟打雷似的,老爸房子后面的一红墙瓦房倒塌了,当场歇了两孝。那天老爸在厂里,淼哥作业没做被老师留在学校了,我一个人正扒在屋中央的大板床下面找拖鞋,瓦砾碎石噼里啪啦地从天而降,我眼睁睁地盯着,直想掉的是拖鞋该多好啊。轰隆一声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一片漆黑自然就激发出人的本能睡了一觉又没事了。这就叫命大,给我算命的老先生就说我天生命贱,当时我以为他在骂我,他解释说春风吹又生就是命贱,我才没跟他多计较。但是我依然相信生命只有一次,春风生的是下一代,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我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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