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992年冬天，乡里发生了一件新闻。乡里的土地管理所所长牛会江因为和街里的一名妇女有不正当关系，被乡党委责令停职反省了。

    这个牛会江，今年有四十七、八岁，大高个儿，白面皮，衣服总是穿得板板正正的，皮鞋永远擦得锃亮。他家在县城住，被乡里停职之后，党委就叫他在乡里的大炕上住，不许回家，并叫齐岭看着他的行踪。

    牛会江虽然被停职了，但小情人的美貌温存在他心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于是他白天在大院里晃悠，到了晚上别人都睡着了，他就悄悄地溜出去，继续和小情人约会，天亮前再回到大炕上睡觉。

    齐岭虽然知道牛会江出去干什么，但他没法阻拦，于是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装糊涂。

    1993年春天，乡党委会决定，免除牛会江的所长职务，任命原土地所所员狄建臣担任所长，安排齐岭到土地所工作，担任土地管理员。掐指算来，齐岭到乡里当勤杂员整好二年六个月时间，就给安排了新岗位。和以往历届勤杂员比较，齐岭是安排得最快的一个。这可把齐岭乐坏了，他没想到乡里会这么快就给自己重新安排了工作，而且是比较有“油水”的土地所。

    一转眼，齐岭到土地所上班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齐岭对土地所的业务都熟悉得差不多了。通过几次下乡的经历，他对全乡多数自然屯的建房情况也掌握了十有八九。

    这天早上，齐岭刚上班，狄建臣就对齐岭说：“昨天下午我跟刘书记汇报工作，他让我带个信，让你今天早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他现在已经来了，你就去吧。”

    齐岭一听，心里就打鼓：刘书记找我？他平时跟我也没啥联系呀，他找我干什么呢？嗐，别管怎么回事了，让去就去，看看再说吧。

    来到后院刘书记办公室，门半开着，齐岭看见李小翠正在屋里的沙发上坐着。齐岭敲了敲门，刘书记一抬头看是齐岭，连忙招手让他进去。齐岭来到屋里，站在那儿问：“刘书记，你找我呀？”

    刘连志说：“别站在那儿，快坐下。”说着用手一指李小翠，“今天把你俩找来，是要说个事。”

    李小翠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两只手摆弄着一枝圆珠笔。

    齐岭坐了下来，就听刘连志说：“到现在为止，你们来乡里上班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你们来了之后，我们也在观察，感觉你们几个人的素质都很不错，工作上非常勤奋，特别是小齐，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是土地所的干部了，只要你们好好努力，将来都会有更好的机会。我长话短说，今天我是想给你们两人作个媒，因为据我观察，你们俩还是很般配的，年龄差不多，都是高中毕业，家里的老人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叫门当户对。小翠这方面呢，我早就了解，她家也不富裕，如果你们俩结婚，她家能拿2000块钱，我想问问小齐，看看你家能拿多少钱。”

    齐岭一听，这也不是作媒呀，刘书记这不是要逼婚吗？刘书记是管干部的领导，人家亲自作媒，是瞧得起咱，自己要说不同意，卷了书记的面子，肯定不好。可是自己对李小翠真的是没有感觉。

    齐岭想了一想，说：“刘书记，谢谢你，工作那么忙，还为我们的事操心。可这事太突然了，怎么着我也得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呀，这么大的事我自己可不敢作主呀。”

    刘连志哈哈一笑，“应该应该，找对象不是小事，这样吧，这个周日你就回家一趟，跟你爸妈说说，把小翠的情况介绍介绍，尽快给我回个信儿，那你先忙吧。”

    齐岭站起来，偷偷瞄了一眼李小翠，李小翠坐在那儿始终不吭声，也不抬头。齐岭知道，这事不是刘书记要说的，肯定是李小翠找到刘书记，求他给说的。齐岭心说：“李小翠呀李小翠，你人不大，面子还不小呢？找个副书记来压我呀。”

    事有凑巧，从刘书记说了这事之后，土地所的事情特别多，齐岭一直没倒出时间回家去和父母说这事，一晃一周时间过去了。那天，齐岭刚下乡回来，一进大院就听大伙说，刘书记调到靠山乡当乡长去了。

    齐岭心里这个乐呀，正愁没法回话呢，人调走了，太好了，再也不用跟刘书记费什么口舌了。李小翠呀，李小翠，这回我看你还能拿谁来压我，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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