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梦初醒
“嗒啦嗒啦……”白老爷把卓然带到了一个隐秘的门前，正在打开门上的大锁。
这是白家后花园里一座假山下面的秘密仓库，很少有人知道正确的位置在哪，只知道白府里有个不可小觑的秘密武器仓库。这些江湖传言，使得外人不敢乱打白府的主意。
仔细一看，仓库里确实很大。卓然自认在白府里生活了十多年，居然从未发现，在自己常玩的假山下面还有一个那么大的兵器库！！
“卓儿……你看。”白老爷食指指着兵器库末端的墙上说道。
顺着白老爷手指的方向，借着烛光，卓然看到了一把透着灵气的长剑，那是他腰间的破剑所不能比的。那把宝剑正邪交织，剑锋发出凛然的冷光，令人毛骨悚然，清澈的剑身犹如冰天里的寒霜，隐藏着让人敬畏的气息。
“看到了吧，那把长剑。那就是你爹当年留下的遗物，他临终前特交代过，要把宝剑交给长大后的你。现在，老夫就实现这个承诺，你去把它从墙上取下来吧。你爹他唯一的一件遗物，我现在正式地交给你……”
听完白老爷的话后，卓然毫不迟疑地朝剑走去。
“爹的……我爹留给我的宝剑……我爹……”卓然朝着宝剑走去，不禁激动得自言自语。
电光火石之间，白老爷恶眉一紧，迅速从袖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冷不及防地朝着卓然的背部刺去——！！
“爹！！住手——！！不要啊！！”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乱了白老爷的全盘计划。
卓然回头，发现事情不对，立即本能地一个闪身，但还是不慎被白老爷刺中了手臂，并狠狠地击中了胸口一掌。
“噗……”卓然不禁口吐鲜血，疼得大喊起来。索性他已取下墙上的长剑，插向地面，支撑着自己。“你……”
“爹！！您这是在干什么啊？？！”白梦灵快速地跑进来，一把扶住血流不止的卓然。“卓大哥！！卓大哥……卓大哥？”
卓然抬起虚弱的眼睛看向她，然后无力地倒在了她的旁边。
“你，怎么是你？灵儿？”白老爷大惊，“你娘呢？我不是叫她看着你吗？你把她怎么了？？”白老爷万万没想到白梦灵居然会跟来。
“她又不是我亲娘，我只是下了点迷药让她睡下而已，您放心，她死不了……”白梦灵皱紧眉头看向白老爷。“爹——！！女儿不明白，您为何要对卓大哥下毒手啊？？他要是有个万一，那女儿怎么办？？”白梦灵含着泪快速地看了一遍卓然的伤口，伤口处此时正流出紫黑色的血。
“爹！那匕首上有毒？？！！您是真的要杀了他吗？？”白梦灵不敢相信的问道。一向最疼她的爹爹居然会是这样冷酷的人？？而且还要杀了她最喜欢的人。
“哼！！他只不过是你娘在我之前和那个铁匠私生的贱种而已，有什么不能杀的？？”白老爷突然语出惊人。“要不是你娘的遗言，要我把他抚养成人。十五年前我早就把他掐死了！！现在我已经对他仁至义尽，完成了你娘的遗愿，这时候把他杀了，有什么不对？？”白老爷狰狞地丢下匕首：“好了，我们走，我要把这里永远的封锁起来，就让他在此毒发身亡吧，快点给我出去！！”白老爷用命令的口吻喝道。
看着毒发倒地的卓然，白梦灵犹豫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卓然竟然会是她娘的私生子，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这要她怎么接受？？难道，她真的要认命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十五年前，白易出因看上铁匠之妻的美貌，想据为己有。于是设计在把神铁交给那个铁匠之前，就已经动过了手脚。他把神铁在剧毒里侵泡了三天三夜，等到煅造时，那些剧毒被高温杀死之后，就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这也就是铁匠因打造神物而被制裁的荒谬传说，这一切都是白易出的计划。龙凤双钗就是当时害死铸铁神将卓天云的凶器，也是项白两家所谓的定亲信物。
“灵儿，还不快走？就让他死在这里吧。”白老爷眉色匆匆。“你们是根本不能在一起的，你还不明白吗？快走。”说着，白老爷就扯起白梦灵的手臂往外拽。
“爹——！！他真的是娘的儿子，我同母异父的哥哥？？”白梦灵不敢相信地问道。
看着已处于毒发昏迷状态的卓然。一瞬间，白梦灵觉得幸福突然离她好遥远，已经不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那以后，以后她该怎么办？？
“别管他了，快走！”
地上的卓然难过得汗水直往外冒，白梦灵实在无法放着他不管。
回头看去……这就是她的爹爹，印象中的爹是多么的慈爱，多么的亲切啊。可是现在，他无论怎样看都像个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突然间要她接受这么多震惊的事情，她真的办不到！
“爹——！！”白梦灵突然不知所措地大喊起来。“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偌大的房间里，碎儿收拾好了小姐的行李，已经在等着了。她始终不敢相信，小姐真的要离家出走，还要和卓然一起逃婚。不过是已至此，她也只能祝福他们了。
天空晦暗而压抑，暴风雨仿佛噩梦般即将袭来。忽然间，先前那股不好的预感又涌上了碎儿的心头，她的眼皮开始不住的狂跳。
“嗙嗙嗙…嗙嗙嗙嗙……碎儿……碎儿不好了……快开门……碎儿，你在里面吗？？嗙嗙嗙嗙嗙……碎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碎儿一大跳，难不成……那股预感应验了！！！？？
一打开门，青儿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碎儿！！！碎儿不好了！！你听我说……”青儿用力地握起碎儿那直冒汗的手说道：“我，我刚才经过后花园的时候，听到假山后面有人在痛苦地大叫。听着好像是卓大哥的声音，于是我就过去看了一下……可，可是我……我看到老爷和小姐他们在里面，地上还有一把刀子……他们……他们把卓大哥杀死了！！是真的！碎儿，卓大哥被他们杀死了，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呐？”
“轰隆——！！”顷刻间，天空电闪雷鸣。这消息把碎儿吓得一脸煞白。
不一会儿，刚刚还乌云密布的天空，马山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哗啦哗啦地撞击地面，尘土被震得四溅开来，草履的气味立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
不容得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碎儿马上冲出房门，朝后花园的方向跑去。任凭雨水痛打在她娇弱的身子上，任凭青儿阻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既使，她知道就算去了也无济于事也好，卓然正深陷险境，叫她如何能安得下心？！！
后花园的假山后面。
推开那个她从未见过的门，卓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碎儿震惊地捂住嘴巴，心里有一种崩溃开始肆无忌惮的涌上来。
“碎儿，你不要命啦……”青儿随后也跟来了。她四下张望着说道。“幸好老爷和小姐已经离开了，但是这儿的烛火还没熄灭，恐怕他们还会再回来的。碎儿，我知卓大哥喜欢你，所以我第一个跑去告诉你。看来卓大哥真的已经快不行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快走吧，不然有人来了……”青儿马上过来拉着她往外拖。可是碎儿挣开她的手，边哭边摇头，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呀，决不能！
“碎儿，你要救他吗？？你疯啦！！再不走，老爷就……”青儿不敢相信地边说边回头，生怕白老爷这个时候会进来。
碎儿拼命地点着头，用力地点着，死命地点着。她要救卓然，一定要救他！！
青儿呆愣地看着碎儿痛苦的眼睛心疼不已，她迅速地看了一遍四周，终于别无选择地点了点头：“好，救他，我们救他。”青儿说道。“动作快点，搞不好老爷马上就会来了。来，我们扶着他快点从后门出去。他需要马上看大夫……”青儿是个冷静的人，她机谨地对碎儿说道。
碎儿感激不尽地猛点头。扶起卓然的时候，碎儿看到卓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那把剑，想必是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于是她把剑系在了卓然的腰带上。
对了，出门在外必定需要银子！！
碎儿示意青儿先在这里等一下，她想回房去拿刚才为小姐准备的银子给青儿。因为她知道青儿也喜欢卓然，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卓然的！
于是碎儿一个劲儿地冲进了连绵大雨中。
“来不及了啊——！碎儿……碎儿！！”青儿朝着她的背影大喊。
但显然，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湮没了青儿的呼喊，碎儿根本听不到，她已经跑远了。
“不行！！”青儿机警地想着。“这里可不宜再久留，我必须赶快把卓大哥带出去才行，他伤口处的血已经变成紫黑色，一定是中了毒。”青儿四下环视了一遍这个偌大的仓库。“碎儿，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对不起……卓大哥我带走了……”于是青儿自己一个人架着卓然在漫天大雨中朝着白府后门走去。
碎儿抱着一大袋银子匆匆地跑了回来。
她正想用手把仓库门推开，没想到白老爷这时候正好从里面推门出来，神色慌张，面目狰狞，他看到了碎儿！！！！
“哑丫头？？！！你怎么在这里？”白老爷大吃一惊。“难道是你？？你把卓然那小子藏哪儿去了？？快交出来！！”白老爷亮出了手中明晃晃的匕首，上面的血迹还清晰可见，而另一只手上握着没用上的铁链和大锁。
碎儿吓得马上扔掉手中的包袱，转身就跑，包袱里的银子马上四处弹滚开来。
“好哇！！你不仅放跑了卓然那小子，还偷了我府里的银子！Ｃ大的胆子！！给我站着！！！”白老爷举起匕首马上朝着碎儿刺去，但索性没有刺到。
碎儿拼命地往回跑着，在豆大的雨中，她无助地跑着。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不能向谁求救，她喊不出声音，谁来救救她？
“站住！９跑！我看你还往哪儿跑！！！！”白老爷一个跨步，稳稳地抓住了碎儿的手臂，他狰狞地举起匕首，正准备狠狠地朝碎儿的要害刺去。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刚巧，有几个家丁路过旁边的走廊，他们不解地看向这边。
“啊…………”白老爷见势不妙，马上收回匕首。因为他不能让人看到他杀人，但索性没有露出狐狸尾巴。“你，你们来得正好，这个哑丫头偷了府里的银子，我要严罚她，你们快过来帮忙！！”
“咦？？”两个家丁相互对望，狐疑了：“那不是碎儿吗？？她居然会偷府里的银子？不可能吧……”在大家的眼中，碎儿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这样的姑娘怎么会偷府里的银子呢？？
他们最终还是冲进雨中，跑了过来。
“快点，把她绑起来，架在院子里，好让府里人都知道，手脚不干净的后果是什么！！”白老爷眉头紧锁了起来。
算了，反正她是一个哑巴，也说不出去什么东西。卓然那个贱种中了剧毒，又中了我一掌，肯定活不了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知道什么了。白老爷这样想着，然后在雨中亲自给碎儿绑上了枷锁，手上的大铁链现在也派上了用场。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大雨疯狂地倾盆而下。
碎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四周无人的庭院，她拼命地在大雨中挣扎，锁链被撞得咣当咣当直响。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谁来救救她呀，谁来救救她？？
老天就像执意要和她作对一样，大雨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碎儿在雨中不断地为青儿和卓然祈福，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可谁来救她呢？她那么娇小的身体就这样被倾盆大雨淋着。路过的丫头们只能干看着，没有一个敢过去为她撑一撑伞，擦一擦脸的。她们怕，因为这是老爷的意思。
直到黄昏。
大雨终于停了下来。碎儿一天没有吃东西，终于支持不住，昏在了木架上。看到的丫头和家丁没有不心疼的。但谁又敢多说什么呢？
静静的仲夏深夜里。
“碎儿，碎儿，碎儿你醒醒……”碎儿被一只娇小的手渐渐摇醒了，她虚弱地抬起脸来，那精美的轮廓，就像月色一样惨白。
眼前是一双心疼她的美丽大眼睛，这是府里的丫头——映儿。她手里端着一碗姜茶，还从厨房里偷拿了两个馒头出来。
“碎儿，你淋了一天大雨，吃点东西吧……”映儿小声地说着。“我们几个姐妹都好想要帮你，但也只能在这样的深夜里来了。对不起……来，先喝点姜茶吧……”映儿心疼地端起姜茶，踮着脚尖把碗递到了碎儿的嘴边。
碎儿冰冷了一整天的心里，终于涌上了一股淡淡的温暖……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她……
眼泪很快浸湿了碎儿的眼睛，这份感动，从来都不曾如此强烈过。
她闭起眼睛，正要喝姜茶……
“住手！！谁允许你来这里的？！！”身后突然传来白老爷怒斥的吼声。映儿吓了一大跳，手上的馒头和茶碗，冷不及防的都摔落到地上。她一脸煞白地转过身去，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老爷，瑟瑟发抖着。
白老爷走近，映儿连忙后退，但无路可退。“你叫什么名字？要不是灵儿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居然真的有人敢来给她送吃的，哼！ｎ的不耐烦了是吧！！”
什么？？“灵儿”？居然是小姐告诉老爷的！！
碎儿不敢相信地看着白老爷，居然是，居然是小姐告诉他的！那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居然是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不准再给她送东西，听到没有！！不然打断你的狗腿！！”白老爷又一次朝映儿大喝道。
“是……是……奴婢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映儿心惊胆战地答道，然后瑟瑟地跑走了。
白老爷阴险地回眸瞪着碎儿：“哼，要不是看你是个哑巴，我现在就掐死你了，哼！”他威胁地拂袖而去。
庭院的另一边，白梦灵暗笑地看着刚才所上演的好戏。
“哼，我得不到的幸福，你也别想得到……”
微凉的月色开始无限的漫延，庭院里又只剩下碎儿孤独的身影。黑夜的大手就像要把她拉入深渊里一样，它嘶吼着，它张牙舞爪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