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夜 Snow（2）
大雪接连下了好多天，下雪不是坏事但如若持续时间过长就让人不得不骂一句‘鬼天气’了。
不知是不是这漫天大雪的原因，这几日前来偷袭的bloody都明显变少。
十二月二十二日。
清晨，帐篷里的人们都打理好穿好衣服带好装备有人开始收帐篷。克莱尔小组的人也都背上行装就听那集合出发的号角声……，但是那听惯的声音迟迟没到。
路卡斯掀开帐篷的帘子看着外面白雪纷飞，四周帐篷在减少，人们撑着懒腰打着哈欠准备出发，远处是无数的高山，山顶都是白茫茫一片。
现在圣清军前行到离分歧点不远的雪山区域，这里刚好是半山腰处，从这里横穿大山可以省不少时间，横穿之路比较狭窄，这里几个军队不是并列前行而是排好进军，也多亏这样走最前面的第一部队离第三部队才远，中间还隔着第五部队，狄克才很久没来，来一趟根本来不及。
——“关！关上啦！路卡斯你个白痴！不冷吗？！”
朱利安大骂一句打了几个寒颤，这家伙就和猫一样，冬日对他来说很棘手。路卡斯笑嘻嘻的拍拍自个儿：“怎么会！离‘冷’还远着呢！你看这里就你一个人那么夸张。”
朱利安环顾四周，克莱尔他们跟没事人似地背好武器，薇薇安扶了扶风镜，连睡拐角的霍尔和站着睡（虽说也不知道睡没睡）的韦恩都看起来很悠然自得。无奈只能虚虚的哼了一声撇头不承认。
克莱尔知道这种天气还算可以，和极北的气温可不能比拟，这里的极南出生的人都不怎么觉得冷已经很难得了……，想着看看像大哥哥一样的领队人物贾斯屯那个盯着自己刀死看的霍尔。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号角声？”路卡斯无视大吼大叫的朱利安再次掀开帘子寻视外边嘴里随意的咕哝着：“。。难不成前面发生什么了？”
话一出，外面突然策马而来身穿白衣之人，这军队有资格骑马并且制服统一的人只有骑士团的家伙了。来者拽起缰绳停了马，凛然的大声宣布：“各位军士们！前方唯一的进路被堵，原因是那里发生了雪崩，现在有人在清理出道路恐怕今天一日不能前进了，请就地扎营明日出发。”说完再次策马扬鞭而去。
不少人都开始抱怨特别是那些才收好帐篷的人，路卡斯倒挺开心回头笑嘻嘻的：“今天也是休息！不如大家一起堆雪人吧！”薇薇安摇摇头：“不要咧，你那哪是堆雪人，冰雕可是一门技术活不是谁谁都会的，自个儿雕去。”
“那不是冰雕啦！”路卡斯一如既往的在不该固执的地方十分固执。
薇薇安放下装枪的袋子就地而坐：“我提议！我们喝着贾斯汀的茶一起打扑克如何？~”喝茶？扑克？不用离开帐篷？一听这个活动朱利安第一个大赞成立马坐下去：“好好！！”“我很喜欢那个茶~”“所以我也留着~！”提诺和提拉也坐下椅着身体看起来很期待，霍尔也黑着脸凑过来，当然这家伙一直都黑着脸没人认为这是在生气，他很别扭的样子努力试着什么：“……那个茶，我不讨厌。”韦恩？韦恩一动不动，所有人当默认了，同克莱尔也是，小组全员赞成路卡斯完败。
贾斯汀只好无奈的耸耸肩，但是表情看起来却很温柔：“好的、好的，承蒙大家喜欢我家乡的茶那就泡吧……。”他拿出茶具准备烧热水。
“大家怎么那么喜欢户内。。这种天气就更要运动啊！”路卡斯坚持己见，朱利安摇摇手指咂嘴表示路卡斯太嫩了，“那我自己去好了。”路卡斯哼哼的掀开帘子自己一个去‘户外运动’，大半是去‘堆雪人’去。“来，克莱尔克莱尔，坐下坐下~”薇薇安刚给克莱尔让了点位置，没想到克莱尔只是摇摇头看着门的放向：“。。。很会添麻烦呢……。”那样的细语、没有人听清。
“什……啊啊！克莱尔你去哪里？~？”
眼看着克莱尔准备走出帐篷薇薇安他们担心的询问去除，毕竟克莱尔不是路卡斯不会无端的瞎跑……，克莱尔回头，面部没有表情但身边的氛围显得很轻柔：“。。户外运动。”于是离开了。这时所有人都明白她这是去哪，朱利安坏笑着：“不是情侣都奇怪了。”“是呢~不过看起来更像妈妈和孝。”“。。那么说会被揍的哦薇薇安。”“……不用你说我知道啦。”
。。。。。
。。。
。。
不远处路卡斯站在路崖边像是在眺望远方，这时雪也下小了微微如小颗粒般飘落沾粘在克莱尔的皮肤、发丝之上化为点点水滴，克莱尔叹口气走上去拍拍路卡斯的肩膀，路卡斯回头一脸吃惊：“大姐大？。。那个、我不会回去的哦。”鼓着脸，看起来很像赌气的小鬼，克莱尔忍不住开了点玩笑：“要是我要求你回去也不回？”
路卡斯愣了，然后看起来手足无措一般比划着：“额。。恩，额。。如果大姐大来劝、那回去……。”一如往常对克莱尔是绝对服从，绝对服从？不，印象中路卡斯违背过一次克莱尔的命令，仅仅一次。
那一次也正是对战强敌吉恩之时，无视克莱尔说的退下不要出手之命不顾自身安危站出来全力保护克莱尔最后也受了伤，但如人所见现在活蹦乱跳的，这点对克莱尔来说比什么都欣慰。
‘真是的……你真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克莱尔无奈的在内心感叹，路卡斯一直不按常理出牌有时让她很无措，但这种无措克莱尔不讨厌。更不讨厌他本人，不如说……喜欢。
喜欢着，放不下心所以才如此，所以此时才出现在他的身边。
克莱尔笑笑不再逗他：“……没叫你回去，哼，我只是同样的户外运动来了。”虽然本心是放心不下白痴害怕他一个人出什么错弄出什么乱子。路卡斯看着克莱尔也笑了，最近大姐大的笑容很频繁出现，对此他很高兴，内心中这种雀跃却不好意思和克莱尔说，所以他选择傻笑不做任何评论。
“户外很好呢！雪也很漂亮！也许在这种紧张的时候不该这么说……，但真的觉得来极北真的太好了，能看到雪……。。。”
——‘还有大姐大的笑。’那是没能说出的幸福。
——“真的太好了~”
少年的笑容如此美好，雪花飘落在那容颜之上，金色的短发给人一种变白的错觉，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脸颊……克莱尔有一点看呆，心里莫名的躁动。
四处寂静无声，这样的环境更催促她让她想说出内心深处的话，于是那朱唇微启：“——。。路卡斯。。。”
路卡斯环视山下随意的‘恩？’了一声没注意到克莱尔脸上的微红、那并非气温所致。
克莱尔能清晰听见心脏的鼓动，她知道这感情正如泉水般欲要喷涌出来：“——我喜欢。。——”
“！！大姐大！！”
话被打断，刚好在这么纠结的时候，克莱尔感觉心脏差点骤停，刚想骂路卡斯冒失突然喊自己……，没想到路卡斯的表情却那样的凝固在那里，满是震惊和悲伤，她问：“怎么了？”“你看。。。”顺着路卡斯指着的方向克莱尔看去……。。
在远处山脚之下、那里全是雪，看起来那就是雪崩引起的，山上的积雪都滑落到山脚，仅此倒不算什么，只是克莱尔发现，在雪堆里不少矮房子的顶还露在外边，雪里埋着一些农具家具，是村庄！
“被雪崩牵连的……山下的村庄？”
没想到这种地方会有村庄，路卡斯咬咬牙什么也没说竟然直接从山崖出跳下，顺着有点坡度的坡子一路滑下去，这样的举动非常危险太过冒失，“路卡斯！”
“我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喊着他一路跌跌撞撞滑下山底，克莱尔想骂但骂不出，她知道若是看见这还什么行动都不采取那反而不是路卡斯 阿尔瓦了，抱着无奈她也小心的从那里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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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跑终于来到村子，旁边就是山，山的半山腰那里的道路之上还架满帐篷，头顶就是第一部队所在地了。
路卡斯一个人喘着气在雪里翻找，挖着一个个深坑，雪太厚根本感觉不到底下是否有人的气息，这时克莱尔也赶来了。
“怎么样？”
“没有、感觉不到气息！”路卡斯急促的回答继续挖着，如若用刀捅下雪来探测没准会伤人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确实、没有气息。’即使是克莱尔也感觉不到，这雪太厚，而且没准已经没有人活着了，微微一瞥，看见路卡斯的双手在雪里翻找，手已经通红发紫冻得很厉害，克莱尔一下拉住路卡斯的胳膊将他硬是拽起来骂道：“这样无谋的一个劲瞎找你是白痴吗？！冻坏手太严重可是会截肢的，那样的你如何持刀？如何要打仗！”但是令克莱尔都没想到，路卡斯低着头咬着牙看起来很悲愤：“是，我是白痴！但是啊，如果连几个人都救不起来还谈什么救整个大陆啊。。。”
“路卡斯……。。”
默默地，克莱尔放弃了，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路卡斯回过神：“对了，叫上面的人帮忙。。！”
“不行。”克莱尔冷冷的回答他，“现在上面正为通路忙的不可开交，谁也没兴趣来干这种事，谁也不知是否有人活着。”路卡斯听也很失望，但没有绝望准备继续挖，克莱尔阻止了他：“停下，也许还有办法。”说着她站在路卡斯前方，路卡斯很疑问的样子：“大姐大？”
气息、没有，那么灵魂力量呢？
快要死亡的人的灵魂力量极其微弱，克莱尔也很难抓住那如细丝一般的灵魂之线，但是还是有办法将那线无限放大……。
‘现在、这被封印了bloody力量的身躯如人类一般，但自身并非人类不能使用人类的灵魂力量，所以只能……。。从缝隙里微微拽出一点力量。’
拽出一点属于bloody的力量。
上次自主打开过封印，一定有一点缝隙，但这样做很危险，轻则会使封印松动身体受挫，重则会直接打开第二道封印之锁。
“一次的话……。”她闭上双眼。
身体微微发热，自天上而来的雪离克莱尔数厘米已然化成水蒸气，路卡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克莱尔感觉到什么熟悉又恐怖的东西袭来，一瞬、黑色的视界里闪过什么白色的东西……，下一瞬那微弱的灵魂力量转变为巨大的鼓动声传来，这鼓动过于突然、克莱尔也没时间去顾那种事，她指着前方的雪地：“那里！那里有一个人！”
路卡斯绝对不会怀疑，他一个箭步奔过去在雪上挖着，克莱尔也跑过去一起协助，路卡斯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看克莱尔心中感谢着，继续努力挖。
终于在雪里出现了什么、那是一只小小的雪白的手，是个孩子的手。两个人更努力的挖着。
终于几分钟后整个人都被救出来了，“是个孩子！”路卡斯大喊，那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孩子，漂亮的黑色发丝上还沾着雪，紧闭的双眼、纤长的睫毛，漂亮精致的面容，就像个洋娃娃的小男孩。
“快带他回去！”喊着路卡斯横抱起孩子，克莱尔抓住他：“那样抖的坡子下来，你以为抱着个孩子会很好上去吗，最主要的是他气息很微弱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那要怎么办……。。！！”
克莱尔告诉自己不能急，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山边上有一个洞，看起来是未到半山腰位置的小山洞，因为地下都是厚厚的雪现在是一跃就可以进去的高度：“先去那里！”说完二人一同奔过去。
山洞不算深，里面刚好可以见光，温度也比外边暖和，但两个人都知道这远远不够，路卡斯利落的脱下大衣、那是在城市里克莱尔给他买的。用大衣包好孩子，现在就缺火……火源的话四周都是碎石倒不怕，但是燃烧物没有，大雪天树荫之下干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根本没时间去找。
“唰——。。”
衣物的摩擦声，克莱尔还没有反应过来。
眼前路卡斯脱下里面的衣服、一件不算厚的卡其色衬衫、卷起、然后拿起石子就那样赤裸着上身举起大刀狠狠砍下——“咔！——噼啪！”火花四溅瞬间小山洞里一阵闪光。
火花溅到棉质易燃的衣服上很快燃烧起来，洞内瞬间变的很温暖，看着那傻瓜的行动克莱尔差点骂出来，但看见路卡斯一脸认真的将孩子放在火边取暖的样子，没有出口，这就是路卡斯的行为。“大姐大，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外面找一些干柴！这衣服撑不了很久！”说完克莱尔还没回应路卡斯就跳出去光着上身的样子跑了很远。
“笨蛋……。。”这是她唯一可以骂的，克莱尔将孩子包裹好，看着那跃动的火焰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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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火烧着干柴发出爆裂的声响，噼里啪啦的，克莱尔和路卡斯守在孩子身边。
没想到路卡斯真的在大雪天找到干柴而且及其迅速，回来的时候也冻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和克莱尔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火团。
孩子的生命已经没有威胁，呼吸也变得平稳看起来没有被埋很久。这时都冷静下来就等孩子醒再想办法带回营地……也正是冷静下来了路卡斯才感觉到、尴尬。
克莱尔盯着对面那个眼神游移抱着双腿坐着就露着眼睛的路卡斯，那分明就是尴尬而且害羞但正在想办法掩饰嘛，这姿态过于有趣……有趣归有趣，那身躯可真的在颤抖，大雪天到处跑，双手也都是冻伤。
路卡斯挺紧张的，不知道为什么克莱尔没有骂他裸奔啊变态啊，只是冷冰冰的盯着自己，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不知道克莱尔心里对他的只有没法子和担心，想着克莱尔开口：“冷吗？”路卡斯呜呜的样子点点头，这回倒老实的很，克莱尔脱下大衣看的路卡斯吓一跳：“大姐大？！”
克莱尔抱着衣服：“给你、冷就穿上。”刚想丢过去只见路卡斯连忙摇着双手往后退直到退到石壁上：“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我很强壮不能让大姐大为了我受冻！”
克莱尔来气了：“穿上。不穿我也不穿了，你要冻的话那我也一起。”路卡斯第一反应只有惊吓和担心倒没想到这话很是暧昧，死撑着压力摇着头，克莱尔看对方态度如此坚决也没办法，终于下了很大决心困难的说出口：“——那一起，近一点会暖和点吧。”
一起？近一点？
路卡斯立马脸通红，掐紧自己的妄想：“不、不用！！”
“。。。”
无声的压力。
最终在强权（？）逼迫下，路卡斯扭扭捏捏的和克莱尔坐在一起两个人靠着，当然路卡斯努力往边上移，被克莱尔一看只好贴过来，时间在流逝，两个人坐在一起贴的很近几乎可以听见对方快速的心跳实在让人害羞，克莱尔将自己的大衣披过来，两个人披着一件衣服不算大的衣服只能盖到两人身体的一半。
“大、大姐大的衣服很小呢，所、所以、我就不一起靠着了吧。。”说着路卡斯准备抽身，克莱尔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威胁’：“小的话就更要靠紧点不是吗。”那不是疑问句、那是命令口吻的陈述句。
路卡斯黑着脸（吓得）唰一下坐回去。
洞外寒风阵阵，洞内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互相取暖，两个人的温度……克莱尔从不知可以如此温暖。
路卡斯皮肤的温度微微传来，好闻的属于路卡斯的太阳一般的味道，健壮的身躯……，这个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这个人，克莱尔想要好好珍惜，全身心的。。
——去爱他。
这份心情在遥远的未来也未曾改变，就算一切都改变，就算眼前的残酷多么痛苦，就算这份感情多么痛苦……克莱尔也未曾放下这份深情。
外面的雪、越来越小直至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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