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羞辱

    只待片刻，姑娘们换好装束，便抱着丝竹乐器，开始了第二场表演。

    连曦坐在榻上弹奏箜篌，琴声和箜篌声交相呼应。正奏得入迷，她发觉眼前被一个阴影挡住，还没来得及抬头，只觉从头顶到脖颈，一股钻心的凉。

    台下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她面前，手上悬着空空的酒爵。

    显然是他倒了她一身的酒水。

    周围的姑娘见到这情势，吓得停止演奏，纷纷看向连曦。

    楼阁上，柳湘和孙姑也被这一出吓得不轻，像弹簧似的从榻上起身。

    “要不要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孙姑焦急道。

    柳湘心中盘算片刻，“不急，可能是客人喝多了，先看看再说。”她也想借此看看宋连曦的表现。

    台下饮酒的赵大人圆瞪双眼，死死盯着台上的人，疑惑他刚刚还愁容满面，怎么突然这么失态。周围的酒客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看什么看，都给我继续弹”，男子挥动长袖，醉醺醺椅着身体，喝令她们继续表演。

    姑娘们一听，吓得够呛，连忙拾取乐器，断断续续弹奏起来。

    连曦忍住羞辱没有抬头，用手将脸上的水撇干，直起身子继续奏曲。

    “你，把我的鞋弄脏了”男子扬起腔调，依旧摇椅晃。

    她却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反应。

    “呵，装得像又如何”他不知所谓吐出这句，突然伸手将她的头抬起，“我的鞋脏了，你听不见吗”，他眉目轻佻，话语变得更强硬，仿佛有股恨意要刺穿她。

    连曦也盯着他，面无表情。她拿出娟帕，准备帮他清理鞋上的酒渍，却被他一把拉起，她的脸几乎贴到他的胸口。

    连曦羞得满脸通红，挣扎着想躲开对方，可他偏偏向她靠近。

    “你以为擦完它就不脏了吗？”他眯起双眼，有些憎恶又难以捉摸。

    面对这种挑衅和侮辱，连曦终于不能再装聋作哑，“大人，这酒是你刚刚倒下来的。”

    “什么？你再大点声，让大家听听，到底是你弄的，还是我。像你这种下贱胚子，还以为有人会信你吗？哈哈哈”他大笑三声，狠狠将酒爵摔到她脚边，“咣当”一响异常刺耳，她被这声音吓得发抖，周围的乐声再度戛然而止。

    就在僵持的功夫，柳湘扭动身子迎上来。

    “哎哟，这不是季公子嘛，瞧瞧什么事这么大动肝火的，可别气坏了身子”，边说她边往连曦这边瞄，“这丫头不懂事，都怪我们管教无方，您先消消气，回头我定重罚她，看她还敢不敢放肆！”

    他见柳湘来了，挪动身体，不屑道“柳姑姑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下人了，尤其是这种下贱的女人，还是说，你们苑里都是这种货色，专门扫我们客人的雅兴？”

    “瞧您说得，不说借我们一个胆，就算借我们十个胆也不敢扫您们的雅兴啊，都是这丫头不好”她目光转向连曦，伸手就是两巴掌，“你这臭丫头，给客人扫兴，还不赶紧滚！”

    连曦捂着左脸，颤颤巍巍下了台。

    这一切都看在赵大人眼里，他也上前劝解道“贤弟，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柳姑和我也算老相识，不看在她的面子，也算给大哥个面子。回头你想怎么处置那丫头，还不好说？”

    季礼朝赵庭看了一眼“哼，我就给赵大哥一个面子，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说罢，甩甩衣袖，扬长而去。

    “多谢赵大人，多谢赵大人”柳湘连忙拜谢，就差给他磕头了。

    “柳姑客气了，你出事我还能不管不成？”边说边扶起她，朝客人道“各位，今天的酒钱我赵某人包了，大家该吃该喝照旧，不必因为这事坏了兴致。”

    下面的客人面面相觑，依旧小声私语。

    “那怎么成，您是我们苑的恩人，怎么劳烦您破费。”

    “这点酒钱，就算我替贤弟赔个不是，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他捋顺胡须笑道。

    “那、那就谢过赵大人了”她突然发觉表演中止了，又张罗起来，“还看什么看，赶紧表演！”

    于是姑娘们又恢复正常，开始吹曲弹奏。台下客人也平静下来，继续把酒观赏。赵庭意味深长的观赏台上歌舞，眼中的情绪叫人无法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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