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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知音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此时的连曦,心境多半如此,尽管琴弦完好,心却少了羁绊。没有根的树木,就算长得再好,又怎么可能结果?恐怕早已枯槁而死,形容腐烂罢。

    就在一曲到愁思,心系故人时,忽然一抹箫声悠然而来,好似等待已久。

    连曦初闻此音,手惊得一丝颤抖,旋即从容地附和起对方,用音律诉说内心的不平和哀愁。

    箫声忽高的时候,好像在遥寄故人,忽低的时候,又似独自沉郁。就像连曦起初和月倩在一起时,以为有所依偎,然而境遇弄人,如今她却形单影只。

    没有了家人,没有了家园,无根的野草,究竟在哪里才能安顿?

    不,踏入落湘苑那一刻,安顿就是奢侈的东西。以后的路,不知何时,才能心安。

    琴声渐渐舒缓,听得出奏乐者并不想陷于悲伤,箫声也变得轻柔,似乎在安慰她刚刚的失落。

    仔细听,箫声忽远忽近,似在近处,却遥不可及,似在远处,又几可碰触。晚风把一切渲染得神秘,它像无数条牵引,连系彼此。

    人和人的心,有时并不那么遥远,就像现在。对方仿佛读懂自己的心,瞬间那些落寞、孤寂、悲伤统统被他吸收,转换成能量传递给她。

    一曲终了,双方都安静下来。

    箫声再度乍起,像邀她同游般,恣意挥洒情绪在这林间、河边在一切触手可及的地方。

    瞬间,周围所有都只剩本心。最初的模样便是这曲子,浑然于天地间,无所畏惧,如呱呱坠地的婴孩,纤尘不染。

    竟是何人如知己般陪伴她?越弹奏,她越好奇,却不想打破宁静。

    时间向后推迟,此时苑内的表演也逐渐接近尾声。曲毕,连曦拾起琴,虽心中倍感不舍,但她必须回去了。

    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琼瑶,她记住今晚得了一位知音,哪怕见不到对方,也足矣。

    远处亭台,一个男人的身影投在水面。他偎坐长椅,手中执一玉箫,长袍加身,袖子几乎落在水里,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

    收起长箫,他的身影也愈发孤寂。刚刚的琴音仿佛还在,缭绕耳际不肯散去。

    只可惜,对方走得太急,否则他真想会会这位有缘人。可他又怕真的见了面,便少了这感觉,内心变得矛盾起来。

    很快连曦回到落湘苑,在苑外,她找了几个废弃石砖,踩着它们很顺利的翻回墙内。为了不引人发觉,上去前她特别将砖瓦踢倒,双手抓着墙沿才爬上去。

    抱着琴,她异常戒备,一路沿着墙弯腰走,过了这个拐角就是住所了。

    她刚进到屋内,就听到远处队伍的嬉闹声,不禁倒吸口凉气,庆幸自己先回来一步。

    若梅远远从队伍中过来,回到屋内径直走向连曦。李素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再看到宋连曦,一股恨意侵蚀而来。

    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

    不过她认为对方已经没有和她一较高下的资本了,一个演出都被禁止的人,更不要提最后的成绩。不要忘了,选拔的名额就在表演里。

    她心中得意至极,认为没必要和这种小角色计较,也就没再找茬。

    夜未央,愁难消。连曦辗转不眠,不自觉想到今晚的箫声,嘴角竟泛出微笑。可能对方是个精灵,能读懂她的心,期待明天还能听见这美妙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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