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底层女人的幸福

    在家里，女孩她排行老四，从未受到欢迎和重视。她养成了自卑，敏感的性格。有时，到亲属家，看到人家不是十分高兴，就会赶紧走开，就是到姐姐家里去，也是如此。

    一次，到二姐家，那天，下着蒙蒙细雨，不能到外面去，她们姐俩个唠着家常，说着说着，二姐眼睛发直，脸色露出愤怒，哀怨的表情。

    这时，正好二姐夫下班回来了。 ‘呸，你们一家人，都是坏蛋！仗着人多，你们全家欺负我！’二姐看见二姐夫，瞬间爆发了。

    二姐在父亲被批斗期间，母亲匆忙给她找了对象。姐姐和姐夫俩个人相互并不了解。

    听母亲说，二姐三岁时，得了一场大病，一天晚上，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用稻草捆上，扔到了仓房里，准备第二天早上扔掉。第二天去抱她时，人却活了。从那以后，二姐很奇怪，无论把她放在那里，她都会把腿盘上，双手合十，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叫她挪动，做什么，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不地，不地’，后来‘不地’就成了她的名字。

    八岁，该上学了，她自己拿着户口本去报名，一说自己的名字，报名处的老师笑了。二姐生气。拿着户口本，就去了派出所；‘叔叔，我要改名，叫玉英。’派出所的民警很理解，当时就给改了名。

    那时候，父母给孩子起名字很随便，什么狗剩，猫剩子的很多。有一家给孩子起个名叫‘大果子，’‘即油条’。有时在外边喊孩子；大果子！大果子！有人出来买； ‘咳！是在喊孩子！’啼笑皆非。

    二姐学习非常好，上完二年级，她跳了一级，直接上了四年级。四年级读完，又直接上了六年级，连跳了两级。

    二姐体育很好，六年级时，和中学生一起，参加全市马拉松比赛，跑了第二名。回来气得直哭；‘都怨那个记者，突然闪出来照相，我卡了一跤，要不，我是第一名！‘’

    二姐和三姐是海拉尔市体校的，她是体校高山滑雪队的。三姐是速滑队的。篮球打得也很好。八一队教练曾经要她，体校没放人。

    从小，她在家就霸道，给大姐做新衣服，老实巴交的大姐很少能穿到身上，她就抢过去了。家里虽然困难，但母亲把好吃的尽量多给她一点。那时，姑姑家也在海拉尔住，姑姑也很喜欢她，常常给她一，两毛钱零花。

    因为学习，体育都好，学校，体校老师对她都很好。在家，学校都很受宠。

    文化大革命时，她亲眼看到父亲被批斗，被人打骂，从三米多高的台上被人一脚踢了下去。精神受到了刺激。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应激反应非常激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突然，从一个人人称赞，在家里，学校都有优越感的孩子，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庭。她茫然，无所适从。

    二姐夫在大兴安岭的一个铁路小站工作，一个月只能回家一两次。二姐和她的公公，婆婆，四个小姑子，一个小叔子住在一起。

    二姐单纯，没有心计，说话心直口快。从小受宠，霸道的性格，在那样一个大家庭里生活，而且，身份是；媳妇。确实很不容易。

    结婚没有多长时间，就和婆婆，小姑子打得‘热火朝天’。

    公公，小叔子保持中立，不参与女人的战争。

    她的婆婆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很有斗争策略。姐夫不在家时，代领女儿一帮人围攻二姐，姐夫一回来，就一声不响，显出一副软弱无力的样子。

    而愚蠢的二姐却感到我丈夫回来了，有了靠山。大叫大嚷起来。

    申诉什么有用吗？因为二姐夫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可怜，妻子的强势。

    挨了丈夫的一顿拳脚，她只能跑到野外，河套边上去哭。毕竟是女人，她敏捷的身手，在做体力劳动的姐夫面前施展不开。

    和婆婆，小姑子的较量中，她永远是失败者。

    看到自己的妹妹来了，她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向姐夫发动了进攻。

    二姐夫一声不响，躲到了外面，在毛毛细雨中修起了猪圈。

    ‘二姐，你这样好叫我为难，姐夫一家人都会以为我在挑拨你。今天我帮你。但是一年365天，我不可能天天在这帮你，我走了你怎么办？离婚吗？不可能。你已经有了小龙。在这样的大家庭里生活，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说话总是不动脑子，引起人家的反感，叫人抓住把柄。’

    二姐在她的劝说下，慢慢的平静下来。

    晚上，二姐夫高兴地对她说；‘谢谢啊，听说你姐姐挨打，我以为你会骂我，打我呢。没想到，你把你二姐劝好了’。

    ‘我打你能起什么作用啊，我走后，你再变本加厉对我二姐下手！’

    ‘唉！没想到，你二姐是这种性格’二姐夫抱怨道。

    ‘我二姐从小在哪里都很受宠，到你家突然到了媳妇这个地位，落差太大了。她的性格是顺毛缕。姐夫，你比她大好几岁，多关心教育她点。二姐19岁就到你家，可塑性还很强啊。’

    ‘玉英，你老妹妹挺厉害啊！’她和姐夫的对话恰巧被来看母亲的，二姐夫在粮食局当主任的哥哥听到了。对二姐说。

    在二姐的劝说下，勉强住了三天，‘人家一大家人。’她知趣的走人。

    姐夫人很聪明，因为家庭成分的关系，在单位一直得不到重用。

    父亲是日本留学生，母亲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哥没赶上文化大革命，读成了书，成了一名作家。二哥在粮食系统当了一名领导。

    两个妹妹在粮店做临时工，脑子好使，算账非常快。人们买粮排队都抢着到她们的窗口。因为速度快。

    文革结束后，小姑子，小叔子一个个都进了政府机构，成了人们羡慕的公务员。

    二姐夫也很聪明，她曾看到姐夫的一本小诗集，写得很好，只是年龄大了，只当上了工长。

    二姐和这种家庭对抗，智商明显不足！

    一次，二姐到市里买日用物品，路过政府门前，看到一帮人打篮球，忍不住跳进篮球场，抢球打起来。人们看到她一招一式很内行，投球那么准。

    ‘球打得不错啊，’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你在哪打过球？’

    ‘以前，我是海拉尔市体校的’。

    ‘这样，我们要参加地区联赛，你帮我们打，如果打胜了，回来就给你安排工作。’

    二姐高兴坏了；‘我要有工作了！’

    二姐神神秘秘，每天早晨，吃了饭，把孩子往婆婆床上一礅，转身就走人。

    可是没到一个星期，就被婆婆发现了，叫回了二姐夫。

    二姐夫找到了篮球场，对领导说；‘我媳妇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如果你们不怕出人命，你们就用她！

    原来二姐怕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用布带把肚子缠紧，谁都没有看出来，她已怀孕六个月。生下老二不到一年，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她把两个孩子扔给了婆婆，自己到生产队干活去了；‘你不看也得看，反正是你亲孙子！’

    在生产队，她和一个知青小姑娘相处的很好，她的母亲是知青办的主任。第二年，生产队得到两个上师专的名额，知青小姑娘一个，二姐在知青小姑娘母亲的帮助下，得到了这个名额。上了师专，毕业后当了老师，后来又进修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