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 贰拾贰

    怎么办？李植戈轻笑，如果一年前他能抑制得了情愫，那孟丞然的嗟来之食需要轻易接受么？厮杀爬滚了这么多年这点坎他能过不去？

    他不过就是在再次见到那张他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之后，心脏紧缩到连脑袋都不会转了而已。当时他就想，无论有什么天大的阴谋，都让它见鬼去吧。

    大家都走了，李植戈交代了秦希公务上的事和自己的私事儿，便独自留下照顾宛宛了。

    病房并不似当初他自个儿住院时那样，房间有个沙发，他便将就着睡了。医院是个安静的地方，曾经为了收敛自己的锋芒和冲动，他熟读佛经，外表的内敛深沉却总也抑制不了心里的激荡昂扬，只有在医院的时候，心仿佛才是经过涤荡一般清澈宁静。

    这些天给喂的流食，宛宛越发消瘦了，李植戈想，以前每每狩猎得来的野味总是请了专门的师傅过来做了下酒，宛宛是个肉食动物，她怎么受得了天天白米汤这么灌？

    宛宛醒来的时候，李植戈突然就傻了，他仓皇失措地放下手里准备念给宛宛听的杂志，“噌”地站起来盯着她看，活脱脱一个做错事被领导逮到的小兵。宛宛脑袋还没太清醒过来，只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沙哑地跟他说，“我饿。”

    李植戈毕恭毕敬地点着头，“好，我马上去办。”

    宛宛想起来，他以前就是退伍军人，家里还有块小小的“军属光荣”的牌子，当时被她翻出来时笑了好久，可他怎么就不问清楚她想吃什么呢？

    李植戈回来的时候，医生也跟了进来，检查一番脸上笑言逐开。

    宛宛望着他两手提着的各式羹汤和稀粥不禁笑出了声，苍白的脸上终是有了些红润。

    李植戈跟着赔笑说，“这都是你以前爱吃的，我也不知道你要吃哪个，很久没吃了，要不一样尝点儿吧？”

    “你公司怎么样了？”宛宛吃了几口稀粥润口，声音已没有那么多混杂。

    “还算正常，你放心，都会解决的。”

    “去！谁担心你了？你诚心气我不是？我巴不得你那破公司出点儿什么幺蛾子呢。”

    李植戈只局促地笑笑，从柜子上拿出一张地图，在被子上摊开来，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世界地图，宛宛望着他一头雾水。

    “等你出院了，我的事情解决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就放个假，去环球旅行好不好？”

    宛宛望着李植戈一脸真诚的模样，仓皇地低了头，“这个节骨眼上，你公司不能少了你。”

    “不，不重要，你说的没错，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也……”

    “李植，地图上这些地方，大大小小我都去过了，山川雨林、江河湖海、繁华都市、古老城镇、寺庙古塔、荒芜沙漠……”

    “没关系，心境不一样，这些地方也都会在你眼前呈现不一样的情境。”

    “李植，我想你想多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也本就没有相爱过，如今什么恩怨都该过去了，你这又是做什么呢？我也想给自己放松放松，虽然我还没有计划好，可那都不能是跟你……而且，苏菲我见过了，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对你又一片痴心，你们一起去就挺好的。”

    “宛宛……”

    “你别说了，我脑子还晕沉沉的，再说下去，又该吵架了。”

    “好，不说，那……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去过的这些地方，一直都忙于工作，不论去哪里都是商业活动，正好学习学习。”

    一提起来，宛宛便来了兴致，“诶我告诉你啊，那时候我可不怕死了，印度有海啸的时候我跟着去做了志愿者，还一个人去过埃及，想起来都后怕呀，被偷过被骗过，去瑞士过海关的时候，包里有自我保护用的军刀和药，差点儿就被遣送回国了，本来我还窃喜可以免了回来的机票钱呢，诶呀，空欢喜一场呀哈哈……还有啊，西藏的的星空真的太漂亮太漂亮了……”

    李植戈见宛宛越说越两眼放光，不由得心底一片柔软，还隐隐夹杂着狠狠的心疼，一个女人，像曹宛宛这般内心坚韧强大，是该经历过多少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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