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不知
黄慧娟这名字以前不知道,自华西出现了师生恋之后,南苑人就太熟悉了。在冼显鹤夫妇那里,这名字就不是水淋鸭背,而是有了深深的印记。因她与自己的儿子有了多年的交情,心中莫明地多了一份愧疚似的。现在突然的出现在面前,而且又是这样的情景,更令人不好意思的是鹤五一刚才为了自己的儿子还加入到拉拽的行列中。不过,他们一把年纪,阅历可谓丰富,面上的表情立下间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尤其是鹤五一,慢慢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黄慧娟面前。
鹤五一递了一小迭纸巾给黄慧娟,眼睛里尽显为儿子冼光佑道歉的神色。
黄慧娟不接她的纸巾,反而泣不成声。
母爱在鹤五一的心中萌生,且很快就传送到肢体上。她蹲低身,轻轻地为那小男孩抹泪。
不知是有南苑人的血缘还是怎么的,那小男孩也不反抗鹤五一的关爱,就是鹤五一揽到怀里抱他也不挣扎,哭声也变得小了。
鹤五一用脸颊蹭蹭他,将他移到左手的臂弯里,然后伸右手去抚摸黄慧娟的头。
这在黄慧娟而言,这是她多少年来的渴望啊!而这刻来了,只不过今日已不同往日,她已从渴望变成了憎恨。不不不,这与冼光佑的母亲何关。罢了,总好过没有得到的强。她没有抗拒,任由鹤五一关怀。哭声从鹤五一的手抚摸她头顶高了几分贝后,便慢慢地转为吸索。
这厢的火苗本已渐熄,却不想冼显鹤那边却于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大打出手。他手上的黑色行李包劈头盖脸的打向冼光佑,嘴里是咬牙切齿。那声势不单看的人,就是听到的人也吓得倒退几步。
冼光佑没有还手,也没有招架,一动不动地任父亲打;他觉得自己该打,尽管自己已几十岁。
鹤五一知道丈夫的用意,不但不去劝架,反而对把黄慧娟的头拥到怀中。她在等。她在等黄慧娟的气消后去求请。
黄慧娟是人民有教师,人也冰雪聪明,那有不想到这些!如自己不去求请,这自然就显出自己的胸襟狭窄,那就说明她与冼光佑交往这么多年为何走不进婚姻的殿堂的原因所在。无奈她因爱生恨,到因爱而移情,这里面多少辛酸苦楚外人难得知晓,一时半刻间那能就放得下!
冼显鹤继续在抡行李包。
冼光佑依然不闪不避。
医院保安来了。
黄慧娟最终心软,挣脱鹤五一的拥抱,走到冼显鹤面前跪下。
形势剧转,保安不前,围观者不哗。
冼显鹤轻轻地把黄慧娟扶起,嘴里仍是喋喋不休的诉说冼光佑的种种。
鹤五一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牵引黄慧娟往医院外走。
冼显鹤抛了一个眼色给儿子冼光佑,然后尾随而出。
消息很快就传到南苑的其他三家人。冼显牛和冼光照两家咋舌,冼显马一家那就是啊啊的连声了。
冼光砚又是匆匆的从广东赶回。华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见长,他这个父亲脸面上本就挂不住,原想华西与黄慧娟的师生恋没有留首尾,现在反而孝都会走路了。唉!如吉丽英不离他而去,这会也可诉说。
吉丽英,钱是万能!?
他一回到家,华西怎样的情况他不去管,一手拉着父亲一手拽着母亲,进房就把门关上。
冼显马夫妇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心如针刺。儿子请求父母原谅他生了一双丢尽家人面子的儿女,而他们没有看管好孙儿孙女,又何尝不是如此。
然这样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冼光砚请教父母。
冼显马默不支声的抽烟。烟火一明一暗,照着他这刻似苦瓜的脸。
许久许久,马三八才从伤感中回转过来,建议让那小男孩认祖归宗。
冼光砚认为这样会影响到华西的学习。另一方面,冼光佑那里也很尴尬。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这次冼显马醒目,他觉得他们的智商远远不及华西,再说这事是他搞出来,再是让华西参与也是一种磨砺,要求和华西商量。
冼光砚望着母亲。
马三八想想也觉得不妨试试。
华西这刻正闷睡在床|上。和黄慧娟的师生恋,纯属涉世未深。黄慧娟老师与冼光佑伯父,黄慧娟老师与班级里的青龙白虎帮的老大及成员也有肢体接触,那小男孩象谁不象谁,只凭肉眼未必看得那么准。如真是自己的,自己年纪轻轻又将如何处。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他,必须去面对。所以当他父亲来请他时,也不迟疑就过来了。
冼光砚向他说明他们的想法,看他如何的意见。
华西慢慢地磨手指,一脸的沉思状。
冼光砚又是问他。
华西这回合起眼,如和尚入定。
冼显马突然灵光一闪,说华西你只管说,执不执行,或做与不做是我们大人的事,一切与他无关,同时拍起了胸脯。
华西这时点了点头,慢慢地睁开眼,说:“学客家人常说的:‘我不知。’”
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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