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赶集（一）

    第二天吃好饭，李梅就开始收拾之前的那间杂物房，把一些农具及一些杂物放到存粮食的西间里，把杂物房上上下下犄角旮旯都打扫了一遍。虽然仍堆着一些整理好的杂物，但都被李梅用一些破旧的布拼接而成的帘幔隔开，倒也显得雅致整洁了许多，没让人感到杂乱。

    不过，因为本来不是睡觉的地方，没有火炕，老人可抗不了寒，夏天还行，冬天可受不了。李梅赶紧又去找富贵叔帮忙砌个火炕。富贵叔带着大海哥手脚很麻利，半天就砌好了，不过还不能住人，要晾几天。

    刚吃过午饭，李梅就趁喂鸡食的时候，把四只公鸡都逮住捆绑起来先送到了富贵婶子家。以她那小婶婶爱占便宜，而占不到便宜誓不罢休的性格，今晚一定会来检查她家鸡窝到底有多少鸡的。果不其然，他们正要吃晚饭时，小婶婶雄赳赳地过来直奔鸡窝，看到除了三只母鸡还有一只公鸡就叫嚷起来。到最后，那只公鸡还是被她抓走了。

    这年头，鸡可是金贵的东西，奶奶被气得转身就进厨房哭去了。小芳哭喊着“鸡，抓，鸡鸡。”石头也是愤愤然的，还问李梅为啥不把公鸡都逮住送到富贵叔家里。李梅问大柱二柱知不知道为啥这样做。

    大柱想了想，迟疑地问道：“姐，你是不是想保住母鸡，才留下一只公鸡的？”

    李梅点点头：“小婶婶每次来家里，都一定不会空手而归的。与其让她逮走会下蛋的母鸡，还不如给她公鸡呢。两害取其轻，任何时候都要最大限度的选择损失最小的那个，你们明白吗？”

    大柱他们听话的点点头，就连小芳，也是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大姐，这好像和你之前讲的“弃车保帅”的故事是一个道理噢。”二柱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也可以这样说，姐姐给你们讲的寓言故事，你们不能只当是娱乐故事听听就算了。这些小故事里，都蕴涵着大道理和大智慧。你们不仅要多听，还要多想才行。知道吗？”

    看他们点点头，李梅才接着说：“老话说得好，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要想日子过得好，勤俭是个宝。你们可不能好吃懒做，光想着不劳而获，要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做一件事，不仅要从中积累经验，还要学会做人的道理。”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做人不能爱贪小便宜，像小婶婶那样，呵呵、、、”石头跳着抢着答到，顿时院子里响起一片清脆的笑声。

    初十这天早上天还没亮，李梅和奶奶就起床做饭吃饭喂鸡。家里有个老人在，确实方便了很多，原本她就在考虑接奶奶过来住，想不到刚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小芳和石头托给奶奶照顾，李梅就装好钱，挎着自制的大布包去找小玉姐。刚来到富贵叔家门口，就碰到他们全家驾着车出来。车子上除了俺家的四只公鸡，还有两袋大豆和一篮子鸡蛋。慢悠悠的牛车，就这样晃荡晃荡地走在大道上。时不时地碰到同村人，就捎带上，直到坐地满满的。大家都是到一个叫黄岩镇的集市上去买卖东西，黄岩镇五日为一集，逢五逢十就是赶集日。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黄岩镇高高的城墙。城墙前边一块很广阔的空地，这算是车辆聚集地。无论是牛车驴车还是马车，全部是停靠一辆一文钱，停靠时间超过一天，超出几天加几文钱。富贵叔说把东西先运送到摊位集散地，再让大海哥驾出城停靠。

    就这样大家随着匆匆忙忙的人流进城了。一条还算宽敞的街道，两旁是各类的铺子，越往里走街道会越繁华。中间是两条街道呈十字架交汇口，在十字架的中间部位集散着不少茶楼饭庄酒肆。南北朝向的街道分别是杂货铺子和菜市场，东西朝向的街道则是胭脂水粉的摊铺和布庄。分布很是井然有序，一行接着一行，该卖什么就卖什么，超过官府划分的界限是要被罚钱的。无论是店铺还是摊位，都是要收钱的。店铺要收开张费，摊位要收地皮钱。不过要是铺子会便宜点，因为那是包年缴纳有优惠哦。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想自己动手做点东西挣俩小钱，说不定还不够成本费和摊位费呢。

    大家在刚进城的时候，就各自分开走了。富贵婶子带着小玉姐先去逛杂货铺子，要买些盐和酱油醋啥的。问李梅有啥要捎带的吗，李梅就先托她买了盐酱油醋和灯油，省得她还再跑一趟，说好等回头再给钱。

    富贵叔一边带着李梅朝买卖鸡鸭鹅的摊位走去，一边问她给公鸡定的价钱。李梅一时愣住，好像以前从来都是爹娘卖的，她不知道行情啊。李梅羞愧地告诉富贵叔实情，他哈哈大笑：“没事，你可以把价钱定到每斤三十文钱，母鸡平时的价位也就是三十文到三十五文不等。”

    “行，我听叔的。”反正自己又不知道行情，富贵叔也不会骗她的。

    交了三文钱的地皮钱，官府不仅提供一个摊位，还免费提供了一个公共秤给没有秤的摊主使用。李梅就把公鸡一溜摆好，旁边是一篮子鸡蛋。大海哥直接运着大豆到米铺卖，她又要他帮我买十斤大米回来。

    李梅突然灵光一现：“富贵叔，为啥咱不去酒楼卖呢，那样不仅卖得快，价钱也高？”

    “小梅，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买和卖也有各自的行情，你要是破坏了人家的规矩，断了人家的财路，不说卖东西啦，弄不好还要被人狠揍一顿呢。酒楼饭庄不像米铺，他们都有人家固定约好的货源，是不会也不能收咱们这几只公鸡的。”好像是这个情况，大齐朝就已经出现垄断现象了啊！

    因为她今天采购的比较多，害怕在这傻站着等下集了买不到好东西。李梅就把鸡托付给富贵叔卖：“富贵叔，麻烦您先帮我卖着鸡，我今天需要买的东西会很多，我怕一会下集了不好买。”

    “那行，只要你信得过叔，我在这卖鸡蛋也是卖，就帮你看顾着公鸡。你赶紧去吧。”富贵叔抽着旱烟，摆摆手，让她先逛着。

    街道的两旁都是房子，大多以一层或两层为主，也有三层的。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忙的样子。李梅走到一个叫“求知书斋”的店铺，拽了拽衣服便走了进去。掌柜的见走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没起来打招呼。

    李梅看了看，走到柜台前道：“掌柜的，请问您这最便宜的毛笔是哪种？”

    掌柜的头也没抬，指了指门口那一堆散落的毛笔道：“小的两文钱一个，大的三文钱。”

    李梅走过去低着头看了看，其实质量还是不错的，就是笔杆子什么的有些像刮痕的小瑕疵，不耽误使用。挑了几个型号，李梅又跑到柜台前道“这两个大的就五文，加上这三个小的就十文钱，可不可以啊？”

    掌柜开始也没觉得这小姑娘会买，见拿过来讲价，便抬起头笑着道：“还要别的吗，要不要再看看纸墨砚台啥的？”

    李梅点了点头：“掌柜的，您这的墨汁啥的怎么卖得？给我一般般的就成！砚台，笔架我也要最便宜的那种！”

    掌柜低头琢磨了一下：“这砚台，笔架倒是有便宜的，就是搬运的时候磕碰到了，但是绝对不影响使用。看你是个孝子，你要是要，我就算你二十文钱的成本价。这要是没磕到，四十文一个都不卖的！”

    李梅点点头：“您能先给我看看吗？”

    书斋掌柜的起身到最后一个柜台上翻找了一下拿了出来，，李梅看看了，就是磕坏了边缘，确实不影响使用的。就点点头说要了。

    至于墨汁，二十文一盒的，质量是不错的，即便是沾了水，也不太容易晕染，也有八文钱一盒的，但是那些很容易掉色。李梅就咬咬牙，要了两盒二十文一盒的。

    李梅不等掌柜的推销，就直接说道：“掌柜的，你看我买了那么多，纸张你可得算便宜点给我”

    掌柜一听，脸上的喜色更浓了，指了指对面书架上的白纸道：“那绢罗纸是最好的，不过也比较贵，要十文钱一张。我看小姑娘家里也不是多富裕的，用黄纸就可以了。左边的黄纸虽然没有绢罗纸好，可价钱要便宜的多，平时可都是三文钱一张，你要是买够一百张的话，我就算你五文钱两张！毛笔也算你刚才说的那个价了！”

    李梅走过去看了看，又摸了摸纸张，就要了一百张黄纸。总共是三百二十文整，李梅拿出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付了钱，掌柜的找好钱，不仅嘱咐李梅放好钱，还多送了一根信毛笔。把笔墨砚台装进挎包里，李梅道了谢提着纸张走了。

    往回走的时候，觉得还要给懂事的弟弟妹妹买点好吃的零嘴才行。就称了一斤冰糖，一斤糖糕和一包糯米糕。走走逛逛，看到有的人都收摊了才赶紧去找富贵叔。赶回摊位时，看见还有一只鸡没卖掉。富贵叔告诉李梅两只是按三十文一斤卖掉的，共八斤三两重；另一只是按二十八文一斤卖掉的，重四斤半，总共卖了三百七十五文钱。富贵叔家的一篮鸡蛋总共六十个，刚摆上就被一个身穿下人服饰的婆子全要了，总共卖了六十文。那婆子不仅要了鸡蛋还买了两只公鸡。富贵叔把黄纸接过去自己提着，又提着空篮子和一只鸡，陪着李梅走向卖肉的摊位。

    肉摊子前围满了人，李梅和富贵叔就站在外围等了一会儿。大家买肥肉和肥肉相间的猪肉比较多，瘦肉也会有人买，不过要比肥肉便宜的多。瘦肉是十八文一斤，而肥肉卖到三十文一斤。猪下水中的猪心猪腰子和猪头肉这三样也会被舍不得花钱买太贵的猪肉吃而又嫌瘦肉太柴的人家按一斤十三文买走，而那些猪蹄、猪肝肺和大肠啥的全都无人问津。等到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李梅和富贵叔上前各要了一斤的肥瘦相间的猪肉。

    趁卖猪肉的大爷割肉的空档，李梅问他像猪肚猪肺和猪大肠都是咋卖的。卖肉的大咧咧地随意道：“这些全部都是四文钱一斤，不过，小姑娘，这些虽然便宜却都不好吃，都有味。”李梅笑着没说什么，又要了一个猪肚和一副大肠，富贵叔想她别买也没劝住，就连卖肉的都开玩笑说回家被娘骂千万别哭鼻子。一个猪肚和一副大肠和一斤猪肉总共五斤多的东西，花了总共四十七文钱。

    看他桌子腿旁破框里剃得干干净净的猪骨头，李梅问他能不能便宜卖给我。卖肉的大叔看她买的比较多，两根骨头就收了两文钱。富贵叔用篮子装着猪肚大肠和肉啥的挎着，提着公鸡直接去了城门的车行说等她们，而李梅直接去卖布的街道找富贵婶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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