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明上坟
春天到了，天气已经慢慢回暖啦。田间地头开始冒出一些野菜，像婆婆丁，芥菜，蕨菜，马齿苋啥的。李梅每天都会和村里的姑娘小媳妇沿着田野坡地四处采挖。现在野菜种类多，大家采挖的也多，若运气好时，一天挖到的野菜也够一家人吃上个一两天。
这个时候，村里已经有人家粮食不够吃的啦，万幸，还有野菜可以挖。把摘回来的野菜洗干净后，放进锅里，一家子围着也能吃个大半饱。
李梅家里虽然粮食也够吃的，她每天还都会去采野菜。吃不完的，她就直接晒干放起来，等没菜的时候拿出来吃。
李梅这些天也和村里的人一样，都开始给地里的庄稼除草啥的。家里除了自己，就没有人可以劳动了。奶奶嚷着也要下地干活，李梅没让她去，只是让她每天送个饭或水啥的。因为锄头太大，李梅的小身板还拿不动锄头，只能蹲下去，用手拔草。这些天辛苦的蹲在地里，李梅实在是觉得太累了，背也痛，腰更痛，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后来没办法，李梅干脆找出来已经用不到的破布，绑在两条膝盖上，在地里爬着拔草，这样反倒觉得好多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不想转眼已经是清明了。
阴沉的天空下，淫淫细雨，给僻静的小村落更平添了几分凄凉。蜿蜒泥泞的山路上，李梅一家人正在缓步行走。大柱提着锄头走在前面，二柱挎着一个竹篮子，竹篮里装满了炮竹冥纸，而李梅抱着小芳，和奶奶石头走在后面。一路上碰到的全是上坟的村民，大家打声招呼，点个头，就此走过。
李梅将带来的酒菜在爹娘的坟前摆放好，抬起头就看见大柱他们已经乖巧的自动清理坟边的杂草了。而奶奶已经开始跪坐在坟前跟爹娘絮叨上了。“噼啪~噼啪~”，大柱放了鞭炮后，李梅一家人就开始哭坟了，就连小芳也跟着嚎。纸钱早已化为一堆灰烬，唯留一丝青烟寄托哀思。
大家都已经停下来了，可李梅停不下来了。她也不说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哭。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周围上坟的氛围，她想到了好多，想到了前世的家人，想到了前世的儿子，也想到了这一世早逝的爹娘和撑起这个家的艰辛，那眼泪也就控制不住的直往下掉。李梅想，反正哭坟也不会被人说道，她今天就敞开怀的哭个痛快。这样一想，眼泪掉得更凶啦。
到了最后，大家看李梅还是停不下来，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害怕她再哭出个好歹，就纷纷过来劝说。李梅也不听劝，就想任性一次，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周围上坟的村民，看她哭得伤心，也会被带的掉眼泪。哎，娃不容易啊，爹娘都走了，留下这老的老、小的小的一大家子，全让她一个人撑着，咋能不委屈喽。再说，李梅也就才十一岁，她自己也是个娃呢。村民们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热心的帮助李梅，有时是提个水，有时是帮着锄个草啥的，让李梅不胜感激。要是让李梅知道，是因为她在上坟的时候痛苦一场的原因，能让她讴死。
李富贵一家今天也来上坟的，正说要收拾东西，回家去呢。就见跑过来一个人，离老远就开始喊：“富贵大爷~富贵大爷，你们赶紧去劝劝李梅吧，李梅大妹子给来福大爷和大娘上坟，哭得太伤心，大家咋劝都不听，害怕她哭出事情来，就让你们去劝劝，也许她听你们的话就不哭啦。”
富贵一家一听，李梅怕是要出事，就急急慌慌地往来福两口子的坟地赶。到地方一看，李梅哭的是直不起身子，嗓子都哭哑了，还在那一抽一抽的哭着呢。
富贵婶子立马就扑上去，抱住李梅：“小梅啊，咱不哭了，咱家去吧，你说，你这一大家子人，以后可还都得靠着你呢，别让你爹娘在地下不安心，你、、、说，来福、、、呜呜、、、两口子，咋能、、、呜呜、、、这么狠心呢~呢，呜呜、、、扔下你们、、、这一大家子可、、、咋办啊，呜呜、、、”本来富贵婶子是想劝李梅不要哭了，劝着劝着，自己也跟着哭起来，让旁边的人跟着头大。
最后，还是哭的心情舒畅的李梅，看见富贵婶子抱着她哭，才反过来哑着嗓子劝她。哭的时候还没注意，这会开始说话了，才觉得嗓子很疼，说不出话来，眼睛也是肿的只剩一条缝。可惜，李梅现在有话说不出，想用眼神和人家交流，眼睛也是睁不开，只能像平时哄石头小芳那样，搂着富贵婶子，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这几天，李梅很憋屈。虽说弟弟们这几天是愈发的乖巧懂事，就连刚把话说顺溜的小芳，都跑过来像宣誓一般，说自己以后会乖乖的，不惹姐姐生气，也没能让李梅从憋屈的阴霾中走出来。因为，家里人说话做事太小心翼翼啦，弟弟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就害怕一不小心惹李梅心烦。李梅有心想劝他们，没必要这样，大家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怎奈嗓子发不了音，让李梅无力的忍不住想爆一句粗口。
因为肿着眼睛，哑着嗓子，李梅这几天都没出门，家里人也一直处在那种小心翼翼的状况中，也都是无需必要不出去，自然一家人都不知道，村里关于他家的流言蜚语。
“喂喂，听说了吗，李梅姐弟几个都天天吃野菜啦，家里早断粮啦。李梅前几天天天挖野菜，还不够吃的。”
“不是吧，我咋听说是天天吃肉喝汤呢，过年的时候全家穿的都是新衣裳，都是来福娘给的钱，据说，她瞒着大儿媳妇存了不少钱呢。”
“才不是呢，是借的李富贵家的钱才做的新衣服。而且啊，你们知道吗，来贵和来财家的婆娘原本也不信，大过年的就去翻了人家屋子，只搜出来一碗猪肝肺哦、、、”
“哟，真的啊，那东西可不好吃，还带着一股味道，啧啧啧，这日子过的哟”
“谁说不是嘞，家里都过不下去了，还摊上那样的亲戚，真是没活头了，听说，来福媳妇刚走那会，来财家的就跑过去逮走了一只鸡回家，也不怕她哥嫂从地下出来堵他家门。”
巴拉巴拉一大堆，有些事情，李梅都不一定记得发生过，都被她们说的是有模有样。富贵婶子听说这些后，过来找李梅：“小梅，你大伯母和你小婶子过年的时候真搜过你家吗？”
“啊，呵呵，是啊，婶子咋知道的？”李梅这几天也能稍微说出来话了，只不过不能太大声，说的时间长也不行。
怪啦，这种事情，家里人也不会外传，大伯母和小婶婶一家也不会主动说出去打自己的脸，这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
“他姥姥的，真有这事啊，他们咋能做出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我刚听说的时候，都不敢信。”富贵婶子真是气急了，脏话都开始出来啦。
“婶子，您别气了。反正也没被她们搜出什么。只不过，这种事咋会传出去的，俺家又没人出去说，大伯母和小婶婶也、、、”李梅没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富贵婶子懂。
富贵婶子就开始把从外面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李梅听。李梅听的是直乍舌，就这种挖掘隐秘事件的能手，放在前世不去做娱乐报告的狗仔，简直是太屈才啦。
安抚好富贵婶子后，小婶婶就上门问罪来了，李梅一家就是一问三不知，小婶婶只骂了几句，就看到院子外面有人围着看，没办法，只能急慌慌的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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