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麦收
对于农户人家来说，麦收和秋收是最忙碌的两个时节。
收麦子的时节，庄户人家最怕碰上雨天，还没割的麦子会被风雨吹倒在地里，收割的时候，会更费力。要是遇到连阴天，麦子还会在地里长出麦苗来的，割过的麦子会被捂得发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麦子烂掉，那真是比割庄户人家身上的肉还要疼啊。所以在这个当口上，王家村的人都是早出晚归的。
李梅家虽说和富贵叔家说好搭伙干，但她也是村里最早起的，也是最晚回去的。本来搭伙干，就占了富贵叔家的便宜，自己还不勤快点，李梅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今天是收割李梅家的一块大麦地的麦子，天还不亮，那时天上的星星还没有散尽，还有半个月亮在天上挂着，李梅就拿把镰刀去割麦子，等富贵叔家下地时，李梅已经都割了一大片。
“小梅，咋来那么早呢，吃饭没？”富贵婶子站在地头，大声的问。
“婶子你们来啦，等会儿我奶奶做好会送过来，我想趁着早晨天不热，多干点。”李梅扯下包着头的汗巾子，擦擦脸上的汗，一边回道。说完，李梅就继续弯腰割麦子，左胳膊揽着麦秆，右手握着锋利的镰刀顺势一拉，小麦就唰的一声割了下来，李梅手还不大，只割三拢，割几下就堆成一个小麦堆。
大柱二柱这几天不上学，夫子给放了几天假，都是农村的娃，麦收的时候，这些半大的小子们，也能帮着干活。
李梅又割了一嗅儿，大柱二柱他们才过来。李梅一边吃饭，一边给弟弟们分配好他们的任务。大柱和二柱帮大海哥把割好的麦子运到打麦场，石头和奶奶就在后面拾那些码车时散落掉的麦子和麦头。要知道，麦子全拉走的麦地里，按规矩别人家的孩子是可以来捡的。不过，有的孩子被大人教导的，收麦子的人家还没走呢，他们就开始来捡啦。李梅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和村里人起纷争，就打算提前让奶奶和石头捡麦子。小芳个小鬼头，也会时不时的捡起麦子往石头的竹篮里扔，还没等李梅夸她呢，她就被蹦蹦跳跳的蚂蚱吸引过去啦，自己玩去啦。
天气越来越热，整个大地像被太阳烤透了，地下的热蒸气直往上窜，上面火辣辣的日光也毫不留情的泼下来。李梅脸上的汗水就象断了线的雨水一样，直往下掉，前面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脖子上的汗水也顺着背和脖颈往下淌。李梅的手和胳膊被麦芒刺得又痒又痛，小腿和脚脖还不时被割过的麦秸划到，泛着一道道红红的盂，甚至冒着血丝，再被汗水一腌，又麻又痛！
大家伙忙碌了一上午，才把这一大块麦地收割了一大半。到了中午日头烤得最厉害的时候，李梅让大家都先回去歇会，等吃了饭日头没那么厉害时，再过来。而她自己则提了一个竹筐，顶着汗巾子，歪坐在地上，捡麦穗。
忙到日头偏西，总算把五亩地的麦子割收完了。还有三亩良田和一亩七分的坝子地的小麦没有熟，看来要过两天才能收割。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梅已经累得手脚无力，可是看到打麦场上自家堆成小山似的金黄色的小麦，身上多少有点了精神。农户人家全心全意的伺候庄稼，忙了大半年的时间，就是盼着这个时候，虽说累，可这也是他们所有的希望啊！
李梅前世虽说在农村的老家住过，也经历过麦收和农忙，可是毕竟后来在城里生活了二三十年，要不是今天，她可能也只是无关痛痒的感慨一句，农民种地不容易，尤其前世很多地方都是机械化，哪像现在，收割麦子，真是“痛彻心扉”！
第二天，太阳刚出来，富贵一家就草草洗漱了一下，随便吃点饭，就往打麦场里赶。可是，等到了打麦场，却发现李梅又已经早到了。准备摊麦子的场地，已经被她打扫干净，正在摊麦子。
虽说农忙时节，大家都是这样干，可是李富贵一家还是心疼李梅，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吃苦！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劝说了李梅休息一会儿，大家才摊麦子的摊麦子，套弄石碾子的套弄石碾子，准备轧麦子。
今天只是打麦子，不会像昨天那么累啦。李梅就趁着闲功夫，回家就煮了一大锅的鄙凉茶，即清热降火，又提神醒脑。李梅加了白糖，还在刚提的井水中拔凉了一会儿，才装了满满的一陶罐，赶去打麦场。
等到李梅回到打麦场时，看见富贵叔和大海哥一边一个正在交叉地扬麦子呢，而富贵婶子顶着草帽和汗巾子在轻轻地把麦糠壳等杂物扫到一边。李梅知道，这可是一项需要有些真功夫的技巧活儿！扬麦人拿着木锨锄起一锨麦子，看准风向，然后迅速迎风将它抛向空中，麦壳顺风飘到一边去。这个高度是要好好把握的，扬高了，麦子会撒的到处都是，扬矮了，夹杂在麦子中的一些麦糠壳啥的就不会与麦粒分离开来。
而且，还要时不时注意风向的变化，要不然，原先扬扫的金灿灿的干净麦粒堆上就会落上一层麦糠，扬麦人也会被迷着眼也说不定呢。
李梅等他们扬好场，看时间尚早，就招呼大家歇歇，喝点凉茶。凉风习习，石头随着村里的一群孝子一起在光溜溜的打麦场上玩闹，在一个个高高的麦垛间玩捉迷藏，玩老鹰抓小鸡，还有一些调皮的孩子在麦粒堆上爬上爬下，踩出一排排深深的小脚丫，比谁的脚丫子大。孩子的欢笑嬉闹声传遍了打麦场的各个角落，大人们收获的喜悦也在孩子欢笑中越放越大，忍不住也跟着哈哈大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等皎洁的月亮高高挂起，吃过饭的男人们就回来看麦场，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轻酗子，就三五成群地晃着蒲扇，或坐或躺在草席上，说些黄段子，或讨论着哪家的庄稼收成好。而孝子还是一点也不知道疲倦地满麦场奔跑，，直到自家的爹娘一而再再而三地喊骂，也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李梅吃过饭，给富贵叔送些凉茶，就抱着还在疯玩的小芳，扯着石头回家啦。小芳被打断玩耍，在李梅怀里挣扎哭闹着下地玩，一直哭到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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