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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实至名归

    午宴后大伙没有多做停留,我也再没看到王孞,在崔洺的安排下,我在酒店的厕所换了礼服,坐上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我将面具拿在手里把玩,接着便戴在脸上,崔洺见了说:“戴上它干什么?”

    我说:“我想小睡一会儿,反正从这里到会彻远呢。”崔洺便不再多说,车子摇椅晃,渐渐将睡虫带到我的眼前。

    我们是下午五点半的样子才到达会场的,这不愧说北京是最拥堵的城市,我们的车刚到停车场,便有一群人围了上来,闪光灯在车门外闪个不停,我吓了一跳,惊恐的抓住崔洺问道:“这怎么回事?”

    崔洺说:“这些人是记者,不用担心,有保安的,一会儿下车后顺着红地毯走就是了。”

    我‘哦’了一声,崔洺看了一眼说:“把面具拿下来,你得回答记者的提问,不想回答的或是不知道的就只是点头微笑就好,别乱说就行。”

    我赶紧捂住面具,生怕她强行给我摘去,保安为我打开了车门,不等崔洺有下一步指示,我已经双脚离地,埋着头顺着红地毯直走,也不管别人是用怎样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也不管记者们提出怎样合理的问题或是犀利的问题,两眼只盯着红色地毯,双脚只顾着走在红地毯上,我想,只要进了会场,找个角落坐下那一定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直到进了会场,我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进入会场,发现这里就像是个电影院,只是要大得多,灯光将这里面照得比白天还要亮,对面是舞台,红色帷幕尚未拉开,此时我身上穿的红色礼服倒与之相呼应,我四下搜索了座位的最后一排的角落,不假思索的朝它走去,此时我的手一紧,我回过头来,是崔洺,崔洺说:“你的位置在前面,这里是媒体记者的位置。”

    我挣开她的手说:“不要,我不坐前面。”

    崔洺将我推到靠墙的位置,压低分贝,但言辞犀利,不容我反驳,说:“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到时候出糗的人可是你,还有,快把面具摘下来,你想以这样的方式引起别人的注意吗?想出名,就得拿出更优秀的作品。”

    她的身体紧压着我,使我透不过起来,我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她,倔强的说:“不,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认识我,才戴的面具,若你硬要将面具摘下,我立即就从这里出去。”

    崔洺冷笑一声,说:“你不会这样做的,我就不相信你不会在乎你的名誉,不想因此抬高你的身价,在我遇到的这么多新手作家没一个会半途而废。”

    我瞪着她的眼睛,说:“你不要以偏概全了,在你当过那么多作家的助手后会发现,我是个例外,我讨厌被规规矩矩的生活教条束缚,我讨厌所有你们认为正常的事,我讨厌名利,我更讨厌你!我要离开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地狱,这里属于你们,适合你们,不一定就适合我。”幸好,此时的会场人还算多,即使我们争吵,还未被别人发觉,我见崔洺一时不知怎么接话,觉得在这场争吵中我成了胜利者,我便抬起我作为胜利者的腿朝出口走去。

    崔洺又拉住了我的手,她的力气很大,即便是我挣扎着想摆脱她,始终不得,崔洺硬拉着我向前座走去,直到第五排的位置,将我一把摔在一张椅子上,我挣扎着起身,她便用她有力的双手硬生生将我按在位置上,随即俯身在我耳边说:“你想走我不拦你,但是我想,你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你要带着面具,那就带着吧,之后被会长责罚,我可是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看着办吧。”

    我回头带着怒气笃定的说:“若是有一天我被人谋杀,你一定是帮凶!”

    崔洺不以为意的说:“我知道你现在的怒火正在爆发的边缘,不过请你理智一点,聪明的人是不会在这样的诚里出糗,你好自为之。”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开了。

    我转过头来怒气腾腾的盯着舞台,若是我有那个能力,加上现在我内心的愤怒,我一定会马上将这个舞台夷为平地,愤怒让我对这个无辜的舞台产生一种强烈抵制的情感,我打从心眼里恨它、恨制造它的人。随着进场的人越来越多,说话声也越来越大,此时会场里也放起了音乐,我身边的位置也有了主人,我没有给会场制造任何乱子,以至于会场里的嘈杂声一直有序的进行着,节目也顺利的拉开了帷幕。

    主持人有四人,两男两女,说话声音很好听,人也长的漂亮,最重要的是整个节目每个人都一直保持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笑的面容,那笑容即使是死了亲人也能做出来的,他们笔挺的站在舞台上报幕着今晚的嘉宾,真是有够啰嗦,接着便是一群孩子集体唱了首歌,接着是青少年集体朗诵诗歌,这让我对这个文艺节稍微产生一点好感,节目表演完后,便进入颁奖仪式,也是整个节目的主题,以及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承认,当会场响起一阵激昂的音乐时,我的心也开始对今晚的奖有了一点期许,因为得奖就表示你做的比别人好,可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更重要的是能找到自己存在这个世上的价值。

    当舞台上报出一个个得奖人的名字,我的心脏也随着得主上舞台的急切脚步而心跳加速,双手也不自觉的为他们鼓掌喝彩,我身边的两人都捧着奖杯,金闪闪的可以照亮冬季的夜,节目过半,主持人开始报幕一个叫做最佳文笔奖的得奖人名单,接着便是请嘉宾前来揭晓答案,这次的嘉宾是一位老者,他有意徐徐拆开信封,尽可能多的制造些悬念,接着我听到了我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念了出来,我登时一愣,傻傻的坐着头脑一片空白,台上的人不见有人出列走向舞台,老者朝着人群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我方才缓过神来,站起身来,尽可能的使身子笔挺着,可在别人眼里或许太过僵硬。

    台上主持人试图挽回刚才的小尴尬,说:“看来不仅是拆开信封的嘉宾喜欢制造悬念,我们的得奖主也喜欢制造悬念,好,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简一小姐上台领奖,有请礼仪小姐以及颁奖嘉宾。”

    随即便是一阵掌声,我走出人群,尽量掩饰自己的紧张情绪,一步步走上舞台,被礼仪小姐带到舞台中央,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色,台下传来一阵窸窣的讨论声,颁奖,送花,接着便是要讲获奖感言,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得这奖,什么获奖感言?我哪有准备,头脑空白一片,我被礼仪小姐带到了话筒前,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主持人或许发现了我的窘迫,为缓解现场气氛再冷下去,主持人开始打圆场说:“简一小姐,你得到此项奖,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人?或是给我们讲讲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摘下面具?”

    我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说话对于我来说,真是比登天还难,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哑巴,那样别人就不会跟自己说话,脑子里想的很多,可是就是不能嘴上说出来,说出来也往往词不达意,情急之下,我对着支持人站的方向说:“我要一张最大的白纸,一支毛笔和一瓶墨汁。”

    台下登时一片肃静,主持人愣住,不解的看了我两秒,随即说道:“好,马上给你拿来。”便去了后台。

    一分钟不到,便见这名主持人领着一名礼仪小姐上台,礼仪小姐手捧一个托盘,里面放着我要的白纸,笔墨,主持人说:“想必简一小姐是要用另一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她此时激动的心情。”

    我将奖杯随手放在桌上,走到礼仪小姐面前,将白纸铺在地上,墨汁放在右手上方,背对着观众,毛笔蘸上墨汁用嘴吸一点墨水,便在纸上写下了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即使有外围光环笼罩,也不想自己的私生活被打扰,我希望自己在闲暇时候能去菜市场买菜,去批发市场买几件衣服,而不是整日被二流记者追着自己跑,处心积虑的在我身上挖掘猛料,我希望人们看重的是我的作品,而不是我这个人,我希望人们永久记的谈论我的作品,而不是茶饭闲暇时调侃我的名字,写罢歇笔,我看了一眼,字体流畅,满意的站起身来,对主持人说:“好了,这就是我想说的。”

    主持人随即请两位礼仪小姐各自一边,将写满字的纸举在半空,接着主持人一一读了一遍,当然少不了要夸赞一番,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此时我感觉轻松许多,台下掌声不绝于耳,我也在掌声中光荣的回到了位置上,手捧着一坨黄金飞鸽雕像,刚坐下,左侧的男子便凑在我耳边说:“你真聪明,这招你都能想出来。”我一阵愕然,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轻蔑与敌意,说完这句话,斜了我一眼便将双眼固定在了舞台上,这一句连嘲带讽的话没有点燃我的怒火,因为此时我很满足,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出一句这样充满嫉妒情绪的话时,就证明自己确实有过人之处。

    节目在晚上十一点结束,当我捧着奖杯从会场走出来时,崔洺用真诚的微笑迎接了我,丝毫不计较之前在我们俩之间发生的摩擦,似乎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不快,她安排我上车,车子在保安人员的护送下驶出了停车场。

    车上,我不敢主动跟崔洺说话,因为我不敢贸然定义她没生我的气,只得慢慢观察她的表情,因为我此时心情大好,当然也希望身边的人来分享,我斜眼瞟向崔洺,试图找出一个能让她感兴趣又不会惹她生气的话题,问她:“接下来去哪里?”

    崔洺说:“去维也纳酒店,庆祝你们得奖。”

    我说:“哦。”见崔洺一副严肃表情,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不要跟她对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可以聊下去的话题,罢了,我从鼻府里舒出一口气放松身体,扭过脑袋看着车窗外,北京的夜,恍若白日,比白日还要美丽,回想在乡下,这个时间恐怕早已是万籁俱寂。

    一路无话,各相各的事,我不知崔洺怎么想我,若是她要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下车后,我依然带着面具进场,崔洺没有阻拦,除了介绍每个向我敬酒的人的名字外,她始终保持严肃态度。舞会持续了很长时间,包括每个得奖人的感言,跳舞,老一辈文人的祝福词,最后是会长对整个舞会的总结,然后散场。

    凌晨三点十分我们回到了家,站在门口,崔洺正在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崔洺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我是你的助理,那些都是我的职责,大部分时候,你要怎样我管不着,只要我管饱你的一日三餐以及你的档期,将你的文稿交给会里,就OK了,其它事我管不着。”说着便开了门进了屋,开灯,我跟着进屋,洗漱完了后终于躺在了床上,面对着天花板,我不经又开始想到崔洺的话,也开始琢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现每一个人都无权利要求别人忍受自己的脾气。

    之后的日子很复杂,每天的档期都排的满满的,新闻发布会一场接一场,签书会一个书店接一个书店,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是别人设计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手指都快要麻痹,整日耳朵里嗡嗡声作响,上午还在天津,下午就到了武汉,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就像是行尸走肉、木偶,脖子上被人套上了枷锁,任由人牵着走。

    两个月后,我和崔洺终于托着行李回到了北京的家,这时候也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回到家,便只想躺着好好睡一觉,崔洺可是没闲下,整理屋子,打扫,添置食物,整整忙了一天,我则开始从操就业,玩游戏,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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