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甜中带涩
崔洺已经找出了我的衣服拿在手上，等待我起床，我揉着睡意绵绵的双眼站起身来，任由她给我穿衣，崔洺说：“今天好在不用中途换衣服，大会堂里都有准备你的出场服装，那么庄重的地方衣着总要得体，有气场才行。”
我‘哦’了一声，站着打盹，紧接着她把自己打扮一番，提着包拉上我就往外走，楼下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出了车库，坐上车直奔人民大会堂，车子在大会堂门前停下，也顾不得仔细欣赏大会堂的外貌是如何的壮丽，走进后堂，只见厅高堂阔，辉煌一片，迎接的见到我，立即将我引进了更衣室，换了身深蓝色女士西服，里面配灰色衬衣，领口挂着深蓝色蝴蝶结，跟衣服很相衬，脚穿一双淡蓝色皮鞋，庄重而深沉。
被礼仪小姐带领着进了大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我的位置就设置在第一排，往后一看，黑压压全是脑袋，身上的衣服都跟我一样，对面是着偌大的舞台，尽管如此，也不会觉得空虚，因为舞台后面坐满了人，是国家乐团，人人身着白色衬衣，黑色燕尾服，前面一排坐着的是拉小提琴的，面前摆着琴谱，后面有拉大提琴的，击鼓手，吹萨斯的，最显眼的是站在专门为他设置的圆台上的指挥家，只是他一直背对着我们，对面的墙上挂着国徽，两边红色旗帜依次排开。
台上乐团此时演奏的是《歌唱祖国》，听到这首铿锵有力的曲子，我不得不佩服它的原创作者：王莘先生，他晚年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虽然写了很多作品，但我认为我一生只写了两首歌曲，一首是用音符谱写的《歌唱祖国》，另一首是我至今仍然在用心灵谱写着的‘歌唱祖国’。试问一下，现在还有多少像他那样热爱自己祖国的人？敬佩这个王莘又让我想想起那个令我神魂颠倒的王孞，感叹一样多，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在两点整的当儿，台上音乐也敲到了尾声，这时间观念我们是比不了的，接着一身着深蓝色西装，白衬衣，灰色领带，头发跟脚上的皮鞋一样亮的中年男子夹着一本文件走到台上的讲话区，先向我们深深鞠躬，然后郑重的说：“大家好！感谢大家来参加此次国家文物博览会！我是北京博物馆馆长许长青。”‘啪啪啪’，台下整齐的三声鼓掌声响起。
许馆长继续说：“首先，我先讲下保护文物对于我国的重要性。。。”他在台上阐述了七八点，我没怎么记住，台下一直一片肃静，讲完之后三声礼仪性的掌声又起。
最后许馆长离开时说：“下面有请我国文化部文部长上台讲词。”
文部长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了台，面对着众人，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得密密麻麻，他照着念：“各位下午好！我是文化部部长文理，文物不仅是记载了我们祖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印记，也传承了华夏民族历史文化，更是现代考古学家研究古文明的重要依据。。。”他的话很长，过了十分钟，只听他说：“我宣布，中国现代第一届文物选秀正式启动！”台下三声掌声。
文部长继续说：“下面有请文化部主任上台。”
一下一上，掌声不断，文化部主任上台说：“大家好！我是文化部主任，何良玉。经过党中央决定及批准，以及考虑到现代的我们能给后人留下些什么，党中央国务院决定每五年举行一次文物选秀，即在国内搜集可以传承给后人的文化产品，当然，这中间的审核是很严苛的，选出的作品必须能代表一个时代，而且举世无双，这个要求，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达不到的，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会达到，一个国家十几亿人，就出那么一两个，这概率是多少？”
他说的话很有趣，语气中带点讽刺意味的幽默，却让人不得不埋头深思，只听他继续说：“当代世界，科技发达了，艺术产品数不胜数，可是正真称得上是文艺产品的有几样，将一个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内包含一个时代的文明，达到这一点，我认为才能称之为文物，这也是本次大会的主题，下面由我来宣读第一届文物选秀的最后入驻作品。”
台下一阵掌声响起，何主任说：“入驻北京博物馆的有蔡田芳的炭笔荷花图、简一的手稿小说《愿》，入驻上海博物馆的是花尚的雕龙花椅、舒克的蜡像，掌声有请四位上台，请文化部部长文理，主任何良玉上台为四位颁发荣誉证书。”我和身边的几位一起起立，跟着他们的步伐走到了台上，看到台下大多是几十岁的中年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小毛孩，场内一片庄严肃穆，我登时感觉到了我身上的压力以及手中荣誉证书的沉重，台下几千人看着的就是我们四人得此殊荣，站在台上几分钟，台下却用了十几年的功夫，我还算幸运的了，看看对面的人儿，他们努力了几十年还不是一直默默无闻。
接着何主任又说：“下面有请文艺部部长即简一女士的作品授权方向北京博物馆馆长进行作品交接仪式，也有请上海博物馆馆长上台与两位入住者进行作品交接仪式。”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会长怀抱着一累白纸，北京馆馆长随即双手接过，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但是有点重量，从后台上来两壮酗子，帮着抬下台去，李会长喘着粗气跟馆长握手，接着又是其他三位分别向两位馆长做了交接工作。
我的作品有朝一日会纳入国家博物馆，从未想过，可是它就这样发生了，我想开心的笑，可是一直开心不起来，大会落幕之后，我顺着人潮走出了大堂，四周碰见的人都来向我道贺，我敷衍着说谢谢！李部长和常副部长一直围在我左右，帮我招呼那些道贺的人，来到堂外，李部长笑呵呵的说：“简一，今天晚上，我们为你准备了庆贺宴，到时候我会好好陪你喝几杯，别说你不会喝酒哦，今天你取得这么大的荣誉，我们大家一起高兴高兴，这都是为了你呀，知道吗？”
我还没说话，常副会长插嘴说：“是呀，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归根结底应该感谢谁你心里最清楚，人可不能忘本哟。”他顺势将手搭在我的肩头，说：“人情世故你不懂没关系，有我们给你罩着呢。”我横眼瞪着他，看了下他搭在我肩上的大手，他赶紧缩了回去，双掌互相搓着说：“或许你真的是天上文曲星再次下凡，可是生活在这个世道，没有了机遇，即便是文曲星也不一定能混出个名堂来，以你现在的成就，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我看着他就一阵心烦，说：“我口渴了。”
常副会长谄媚的嘴脸愣了一下，登时顿悟，说：“好，我马上给你买水去。”
我补充一句说：“脉动就好，水蜜桃味的。”
常副会长的表情换了又换，看向李会长，指望李会长解救他，哪知李会长也帮着我知会他说：“去吧，去吧，快点去吧。”常副会长无奈，只得噔噔跑去买脉动，这是我第一次以命令的口吻跟人说话，也是第一次有人听从了我的命令，不管他的本意如何，在某种程度来讲，我的话变得有分量了。
李会长说：“这样好不好？你坐我的车子去酒店吧，大伙都等着呢。”
我说：“好。”忽记起崔洺，我转身准备搜寻，没想到她就站在我们身后，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心脏吓出来，崔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想来是顾忌李会长在此，她是李会长派给我的助理，当然当李会长在场时，她还是会听李会长的话。
我安抚着被她吓着的心脏，说：“走吧，李会长让我们坐他的车。”拉了崔洺的手就开始跑，李会长赶紧在后面追着。
到了李会长的车前，我说：“那就麻烦李会长坐副驾驶了，我要和我的助理坐后面。”拉着崔洺就坐在了后座上。
李会长脸上登时乌云密布，强笑道：“没关系，我坐副驾驶就好。”等他坐上副驾驶，对司机说：“开车！”开车之后，我方才记起后面还有一个在给我买脉动呢。
到了酒店，也许有人通风报信，也许大家都在专程等我，刚下车，迎面就迎来一束束鲜花和掌声，齐声说：“恭喜简一小姐！”
一半的人我不认识，另一半是文艺会成员，我，崔洺，李会长被团团围住，崔洺拿去挡住我脸的一束花，我说：“不客气，同喜同喜。”
大伙立即分开站在两边，齐声说：“请走红地毯上二楼！”
我一看，这是要我走红地毯吗？红地毯上还均匀堵塞撒有花瓣，旁边的服务员过来接走了我怀里的花，我侧头对崔洺说：“你一定要跟在我后面。”崔洺点头答应，我大步走了进去，后来才发现李会长一直跟在我右手侧，等我上楼了楼梯，一楼的人都成对跟在后面，到了二楼，领着众人来到厅内，眼前的一切使我震撼不已，只见大厅辉煌一片，中间高脚酒杯在桌上泪的璧人都要高，每只杯子里面都装着香槟酒，厅内的人看到我进来，都愣在了当地，我不知道我身上哪一点震慑住了他们，一个个就像被点了穴站着。
上前方还搭了一个小讲台，想必是有人要在这宴会上献上一曲，再看看厅里的这些人，我一时有些恍惚，这是我的宴会吗？我以为就一桌子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吃个饭就行，没想到李会长这些人会弄得这么隆重，我不经回头望向李会长，不敢相信的说：“这是为我准备的宴会？”
李会长会心一笑，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点头说：“当然，上去说两句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环顾了周围人们的眼神，都是期待着的眼神，我会心一笑，路过餐饮桌时顺手拿过一杯果汁，在众位名人的视野中我走向麦克风，面对着厅里的人，看着崔洺，只有看着崔洺，我才不会紧张，说：“真是没想到，你们会为我准备这么一个盛大的宴会，谢谢！”厅内一阵掌声响起。
我呵呵一笑，说：“大家别再鼓掌了，今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掌声，现在脑子里还嗡嗡的响呢（厅内一阵哄笑），其实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多的我也不说了，大家开心就好！举起你们手中的酒杯，一起干杯吧！”我率先举起手里的果汁，喝了一口。
人们登时也变得活跃起来，音响师在一旁调频，我回到人群中，还没走到崔洺面前，就被两堵人墙给挡住了去路，只听李会长笑着对我说：“简一，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安导演，很多电影都是他拍的。”
胡导演伸过手来，说：“你好！简一小姐。”
我伸手过去，说：“你好ｚ导演。”
李会长说：“这次我们想请胡导来拍《愿》，胡导可是很厉害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既然胡导擅长拍电影，那就将《愿》先拍成电影，然后再拍电视剧，既能赚票房又能赚收视率。”
李会长听我这样说，左右为难的说：“这，不是说好拍成电视剧的吗？”
我说：“民众的期望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对这部小说拍成电视剧的期望很高，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李会长见我态度坚决，急得不知说什么好。
胡安导演却拍手叫好，李会长不解的问他：“有什么好的？”
胡安导演看着我，说：“不愧是作家，心思就是要缜密的多，就按简一小姐说的办，先拍电影，再拍电视剧。”
李会长一头雾水，但见我和胡安导演达成共识，高兴的说：“好吧，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这么办吧，祝我们《愿》顺利拍摄，票房大卖，收视率第一。”举杯就要庆祝。
我也随了李会长的心愿，喝了一杯香槟酒，真是酒过穿肠肚，胃里一阵翻滚，我捂着胃坐在了休息区闭目养神，突然一人说：“喝一杯果汁吧。”
我不自觉的叫道：“王孞！”睁开双眼，只见一对大眼睛直直盯着我，就在五厘米处，我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她说：“小疯子！你怎么在这里？”
龙波儿不悦的将嘴上翘，说：“不准你再叫我‘小疯子’！我不是‘小疯子’。”
见她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我说：“好吧，那龙波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龙波儿指着人群里一位穿着露肩长裙的女子说：“她是我的表姐，是一名当红的演员，或许你知道她的名字，她一般都是钱不多作家笔下的女主角。”
我一边听龙波儿介绍她，一边看她跟人说话总是喜欢扭动她的细腰，脸上总是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此时她正在与人攀谈，见我在看她，她便向我走来，龙波儿在我耳边说：“我表姐过来了，我得闪一边儿去，说好我不打扰她的，你们慢慢聊。”走了两步，她又撤了回来，说：“刚才你是在叫王孞吧，她就在那里。”说罢便跑开了。
我登时酒醒了一大半，说：“哪里？”我回头问龙波儿，人早不见了，我失望的坐直了身体，在人群中搜寻王孞的身影，此时龙波儿的表姐走到我面前，看了下旁边的座位说：“你好！这里有人坐吗？”
我说：“没有。”
她说：“我可以坐吗？”
我说：“当然，你请随便。”作为今晚宴会的主角，基本礼数还是要的，所以对她，我只能客气，我又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
身旁的人说：“你在找人吗？”
我点头之后又摇头，她问：“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谁，还有在圈内的名气吧。”
我回头愕然的看着她说：“嗯，我听龙波儿说你是她表姐，是名很有名的演员。”
她得意的笑着说：“她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拍电视剧，里面的主角一定要很有名气，其次才是样貌，身材，以及演技。”她看了我一眼，说：“我去拿点酒来，今天是你的宴会，你怎么能干坐在这里不喝酒呢。”说完就走开了。
我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准备跟她说我不能再喝酒了，哪知我刚转过头她就不见了，再过一会儿，就见她端来两大杯黑色的酒来，递给我一杯，说：“这是红酒，度数很低的，来，我们干一杯。”
我不好拂她的意，只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嘴瑟瑟麻麻的，到了喉咙处还热乎乎的，她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还好。”
她说：“听说你的小说手稿被入驻了国家博物馆，那你的名字就永远记载在了历史史册上了，为了这盛大的光辉事迹，我敬你。”
我说：“好。”又喝了一口，这次喝下去不知怎的，脑袋突然变得特别重，可是眼睛还是看的很清楚。
她说：“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你问吧。”
她说：“你有没有给你的小说想到合适的女主角。”我抬头看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赶紧改口说：“你别误会，每个作家笔下的男女主角在现实生活中都是有对应的人，我是想知道你笔下女主角的原型是谁？”
我毫不犹豫的说：“王孞。”显然这个回答很令她失望，我自己又喝了一口酒，想起王孞，再加上此时热酒烧喉，我忍不住趴在桌上对对面的她说：“你不知道，今天看上去我很开心，可是我心里苦着呢，比这杯酒还要苦，纵想我活着的二十年，上天在赋予每个人的情感时唯独忘了给我，亲情，父母从来都不疼我，做错事就打我，骂我；友情，好不容易在学校碰到一个喜欢和我玩的人，可是偏偏不到一学期她就死了；爱情，我喜欢的人根本就不喜欢我，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喜欢我，你给我滚开！”我不知哪来的力气，蹬地站起身来指着眼前的人，狠狠的瞪着她，只见眼前的人惊讶的看着我，突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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